秋收结束了。因为价钱高,水稻大部分都交了公粮,社员是舍不得吃的。苞米分给了社员当口粮,一人也就四百多斤,下乡青年每人六百斤。剩下的储备粮和饲料粮都上了仓子。豆子,谷子,还有高粱就上了场,三十多个社员一人一把连枷,举起落下咚咚响,有时打成了一个点,声音煞有气势。没有电,没有机械,用的就是这种近于原始的方式,完成着最后的收获。现在想想我这辈子还有幸用过这麽原始的工具,今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秋去冬来,活不忙啦,白天上山打柴,晚上就没有什麽事了。吃过晚饭年轻人都聚集到青年点打扑克。文化大革命中扑克是没有卖的,大概是属于四旧吧,都是自己用X光胶片做的,先把底片洗白,再画上梅花,黑桃,反写上12345。。。晾干以后,再刷上一个颜色的漆,把图案都盖住,从正面看非常漂亮,那时候都是这样的扑克。那时候轻易是不拍X光片的,所以x片搞不到,好不容易搞到了,制做又非常费功夫,所以很珍贵。十多个人围在煤油灯下,五百分一场,几帮人轮着打,一打就到半夜,鼻子熏的确黑,也梃费灯油的,那时火油一角八分一斤。基本相当一个人大半天的劳动报酬。后来有个城里同学给了一个电台上用旧的电池组,点上手电灯泡用了一段日子。我有个好朋友,叫吕贵全。有时没有事我常到他家去玩。他爸爸在东北第一次解放的时候当过闾长,管的地盘相当于现在的乡那麽大,可没有乡长那麽大的权。后来国民党回来了心里有些害怕就不干了,文革中管这叫“变节”,由于这个历史问题成了“四类分子”,后来摘了帽。老头挺慈祥,说话有点结吧,常常给我们唱土改小调,现在还能记上几句:地主是坏东西呀,钱是哪来的(发di音下同),吃香的,喝辣的,粳米嫌不济呀,粳米嫌不济。吕贵全有个弟弟叫吕贵德,小我一岁,当时还在公社中学念书,那年放寒假,光顾玩了,眼瞅开学了作业还没做,我数,理,化学的好,用一天晚上都给他做完了,高兴的他留我在住了一宿,第二天早晨吃完饭才走。吕贵全结婚后到本溪牛心台落户,开幼儿园,现在长春卖油漆。吕贵德还在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