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这样光滑,还能赶牛车上山吗?领导(学校专政指挥部)没有指示,我怎么敢自己做主不出车呢?去请示吧?一是他们还没有上班,等他们上班后再去请示,他们会说我是要磨洋工呢,一定又会增加批斗分量的……二是弄不好他们又会说我是找借口想偷懒耍滑,不服劳动改造……算了吧,走走看,太阳出来后没准冰就化了呢……
我与往常一样,准时地“上班”了。当我比较缓慢套上老牛车时,还没有人来通知我“今天不出车”了,我只好赶着老牛车小心地上路了。
说来也是,今天并不是星期天,每天这个时间,一路上早就有人走动了,上班的、上学的、出门办事的……今天怎么啦?一路上也没有几个人影……
我还成心地大声地吆喝着:“老牛,慢点走,道路已结冰,可别摔跟头。”
我坐在牛车上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居民区,上了通往总场的大公路。这时,在远远的东南山背后已经显现出了太阳的光辉,那整个大地的景色更谜人了……
红颜颜的朝霞突破了暗灰色群山的阻拦,喷薄出漫天的光辉。眼前的公路上和大雪覆盖的庄稼地里如同镜子一样的反射着闪闪的刺眼光芒;道路两侧排水沟边的小树和杂草的枝条与枯叶上挂着的冰珠,也闪烁着五颜六色光斑……当火红的太阳趴上了连绵起伏的完达山顶上时,脚下的公路就如同一条洁白无暇的玉带一直延伸到远方,周围被积雪笼罩着的原野和群山都披挂上了晶莹闪烁的珍珠和宝石……这时,在身后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链轨式拖拉机的轰鸣,老牛车与以往一样非常小心地向路边躲着。我感觉到整个的车子猛地向路边滑动了一下,刹那,我的心都提到了喉咙眼儿……这两个橡胶轮胎的平板车,突然又停止了一切运动,使我的身体差点失去了平衡,多亏我的左手扒住了车梆子……原来是右边的车轮被路边堆放的铺路用的沙石堆挡住了,也多亏这一挡了,不然后果就不堪想象了,那可是一米多深的排水沟啊……
就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一台墨绿色的大型链轨式拖拉机停在了我们的老牛车前面。并且从拖拉机里下来了一位老同志,一边向我走来一边喊着说:“冷老师,您这是上哪儿去呀?怎么这样的天气还赶老牛车上路啊?”我一时还没有认出是谁来,他已经来到我近前了。我仔细地看看,奥,是我一个学生的家长,是分场基建队的拖拉机驾驶员。
“奥,您这是干什么去?”我下了牛车,问着他。
“分场指挥部通知,叫我们去大索伦河那边,说有一辆三分场的解放牌卡车滑到排水沟里了,叫我们去把他们拉上呢。冷老师,这样的天您也敢赶老牛车出来?不怕再给您加上一条罪状?哈哈……”
他这一说一下子把我说糊涂了,我知道他是与我开玩笑,我们俩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认识我或是同情我的人还是比较多的。没有等我再发问,他说:“老师,赶快小心地把车赶回去吧。可别让老牛摔着,分场八队已经出事了,听说一条老牛因为拉车上路,不小心摔断了两条腿呢,没办法,我们就等着吃牛肉吧。您这牛要是有个好歹,还不让那帮人上纲上线的把您弄个什么现行反革命?这么滑的路,谁能说个不出事儿啊,听说汽车滑到沟儿里的就已经有好几起了呢。您注点意,快回去吧,我还得去执行任务呢,再见了啊。”
“好,好,您赶快忙去吧,我这就往回走了,谢谢您的提醒了。”
那人走后,我赶快看看老牛,虽然没有什么事儿,但是也累得它直流口水了。我又给它紧了紧肚带和牛样子。常言说得好;“牛拉肚带,马拉搭”,也就是说;牛拉车时,装车时重心要靠后一些,这样才能让牛压着车走……而马呢正好相反,它是靠妥着车走的。
都整理好了,我牵着老牛雕过头来往回走了……
这一路上,也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行人和车辆,要是往日,不说是车水马龙,远近都会有人行车跑的……这样的天气景色虽然美,却把人都憋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