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战友
1969年夏天的二龙山,麦收时节,阴雨绵绵,蚊虫很多。北大荒的蚊子那叫大,飞起来“嗡嗡”作响,而且有好多是毒蚊子。那时我在食堂做炊事员。夜里值班时,左脚脖子被毒蚊子叮咬了,用手一挠感染了。我开始没在意,后来就感觉发炎了,起包了,灼热疼痛,逐渐扩大,腿肿了,小腿有红线了,我躺在二层铺上动不了。
肖大娘听说后颤巍巍的来看我。叮嘱我找根红头绳或者红线绳在膝盖那疙瘩系上,很快就会好的。结果我试了试不见好,患处不仅胀痛加剧,摸着还热乎乎,形成了脓肿,而且一阵阵的跳痛。吃了连队翟大夫给的消炎药也不管事。过了两天就更严重了,脚脖子中间有溃烂地方并渗出脓液。同时发高烧、寒战、头痛。
翟大夫给我打了两天消炎针,还不见好,没有好办法,只得送团部医院。 当哈市知青、我的战友李春阳背起我来时候,突然那个脓包破了,血水和脓顺着脚面一起流出,走一路,滴一路,又痛又胀,我差点晕过去。到了团部医院,大夫看了后说,需要马上住院治疗。值班的男主任医生姓苏,好象是个女人的名字:苏玉姣?很果断,让我马上进手术室。当时诊断:急性蜂窝组织炎。
苏大夫在脓包的周围打麻药,然后就动手术,切开排脓,进行挖割,把腐烂的肉和脓血一并去掉。疼极了。但是,我有股坚强劲,记得当时整个大腿及至全身都颤抖了,我手紧攥着手术台的两侧,没有喊一声痛,后来全身都被汗水浸湿。手术完,李春阳把我背进病房,打针,吃药,然后又把我患病的左腿抬高固定在病床的床帮。护士在我的病床前挂上一个标记,“特护”,那时,我成为医院第一号危重病人。 以后每天换药就跟受刑一样,要用酒精对伤口消毒,换药棉,放药布,做引流,因为不打针麻醉了,只能靠我咬牙挺过。经过一周时间看见渐渐新肉长出,慢慢收口了。
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伤口愈合了,周围的新肉逐渐向中间生长,但是新肉表面长的凹凸不平,大夫用一种什么药天天“烧”新肉,烧了之后,结痂,脱痂之后,才平整些。无论如何,怎么也不象以前那种原始平整模样。40年之后的今天,我的脚脖子被蚊子叮咬后手术的痕迹清晰可见。
李春阳护理(北大荒人称为“伺候”)我大约有两周。我那时不能下床走动,必须卧床休息,吃饭喝水都在病床上。开始每天换药,春阳背着我来往换药室,后来我能活动了,他搀扶我走来走去,为了减轻局部肿胀和疼痛,他经常要抬高我的患肢,还不断用热毛巾热敷患处,以促进血液循环。我现在想起来感恩不尽。
李春阳,我一生都不能忘记的战友,后来失去了联系。
数年前,在天津碰上了贾老师(落户在天津的哈市知青),我拜托他如果回哈尔滨看见李春阳,向他问好,有机会我一定要面谢他。
最近听战友说,春阳已经去世多时了。我不敢相信是真的,许久许久我沉浸在对春阳的思念之中,每想起当年我生病时他为我做出的一切,我从心里深深地感激他.......我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呢, 如何报答当年他对我的帮助,只有深深的悼念,祝福春阳在天堂走好。
黑龙江兵团,我们曾经生活战斗过的地方,那是个团结友爱的大家庭,在别人有困难时候,总有人站出来帮助一把,总有亲切的笑脸,浓浓的亲情, 总有超乎亲人般的相互关爱的可贵的一种情感,令我今生今世忘不掉啊。
2009-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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