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陕北的高地上》
■孙家军
每当面对我们伟大祖国那傲立于太平洋西岸、雄鸡东唱般模样的版图时,我的目光总是被她的腹地一处固定的区域深深吸引。
到底是一块什么样的土地?怎么能够让我这般地如痴如醉如癫如狂?其实那是一处貌甚荒凉的高原,高原上有那么一个高地。
现在,就让我们去靠近它。
如果用全球的视野去搜寻它,它就坐落于北纬35°到40°与东经106°到111°四维所圈的区域;如果以全国的眼光去发现它,地图上很容易就能发现北方有一条曲曲弯弯的蓝线,不用说,那就是黄河。黄河挥师北上、折而东向、然后急转南下,写下一个大“几”字,大“几”字所围中央的区域就是那处高原;这个地方是鄂尔多斯盆地的中央,是黄土高原的一部分,是陕甘宁大地之中最富神奇的一块土地。以全国的眼光来看,它既是东部的西部又是西部的东部。若要给这个地方起一个通俗浅近的名字,就叫“陕北”吧。
站在陕北的高地上,即使感慨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也不会重蹈唐人陈子昂的后尘,去重温那份“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苍然心境;更不会泛起北宋范仲淹面对这片河山时的无奈:“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因为陕北已成为巍巍中华腹地中的一部分,因为这确实是一片英雄的土地。
站在陕北的高地上,我看到了一处不屈不挠的土地,我看到了一处开拓称霸的土地,我看到了一处压迫之下敢于揭竿而起、分庭抗礼的土地。
大约1600年前,匈奴人后裔那个叫赫连勃勃的英武之人,应着天下大乱的时势,以这片土地为基地,将黄河大“几”字里的土地尽收己囊,建立起大夏国,以国都统万城为北京,以长安城为南郡,做起那“一统天下,君临万邦”的美梦。只可惜嗜杀成性、滥用民力、贪图享乐,既无经营中原的切实政策,又无号令九州、招贤纳士的文化功力,直把那一统天下的梦想和华丽宫殿化作了亡国的烟尘,26年短命王朝,只留下一个白城子,在荒漠中沉默至今。
大约1000年前,党项人的后裔那个叫李元昊的剽悍之人,应着唐朝灭亡五代十国的风云,以祖父辈50年的经营为基础,将那河西走廊、宁夏大地一并收为己有,建起延续了190年的西夏王朝,与大宋和辽金对峙,上演了又一轮三国演义。
大约400年前,明朝末年,民不聊生,饥民不得不反抗求生。烽烟四起中,覆明三杰李自成、张献忠和高迎祥在这块土地上揭竿而起,应者云集,直把那“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名声传遍黄河上下、大江南北;经过14年浴血奋战,1644甲申年,那个一身英气、有着党项人血统的李自成,直把那闯王的大旗插到北京的紫禁城里。只可惜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忘却了黄雀在后的古训,忘却了统一战线的法宝,忘却了山海关外“特别能战斗”的吴三桂,到头来被那扎着辫子的清兵撵着望南而逃,只落下一个为山西大地背来金银财宝、埋下许多银子的笑谈。
站在陕北的高地上,我们看到了一幅自然的画卷,画卷上印着铜的纹、铁的锈、玉的沁、石鱼的骨、硅化木的年轮和黄河象的化石,还有那侏罗系的煤炭、三叠系的石油、奥陶系的天然气以及取之不尽的岩盐;我们还看到了一幅历史的画卷,画卷上写着黄帝足迹、秦皇直道、汉武烽台、大唐宫阙、北宋边关、蒙古铁蹄、明代长城、康熙御笔和那生于斯长于斯兴于斯的人物。历史的烟尘让我们多少感到悲伤,好在现实能够洗去这份悲凉。
让我们把目光再次投向太平洋西岸那个雄鸡东唱般的版图吧,在北方,有一条曲曲弯弯由西向东的蓝线,在南方,也有一条由西向东弯弯曲曲的蓝线。北方的那条蓝线是我们的母亲河,一条黄色的河,南方的那条蓝线同样是我们民族的母亲河,一条青色的河。高山挡不住,大河向东流。随着黄河长江的流淌,中华民族生生不息踏着5000年的沧桑一路走来,到如今天下太平、九州安宁,各族人民安居乐业。古老东方的土地焕发出勃勃生机,正在上演着一场中华崛起、民族复兴的大剧。
站在陕北的高地上,自然而然想起陕北革命的历史来,想起陕西革命的先行者魏野畴、李子洲来,想起陕西革命的策源地榆林中学来,想起这所学校的创建者杜斌丞先生来;想起“陕北巨子、高原灵魂”杜斌丞先生的3个著名学生刘志丹、谢子长和高岗来,想起他们的战友习仲勋、马锡伍、马文瑞、张秀山以及白鹿原美丽的女儿张景文等革命者来。
“千里的雷声万里的闪,来了些红军闹共产,共了安边共横山,营盘扎在南梁川,红旗插上寨子湾,刘志丹的名声传得远。”刘、谢创建了陕北红军,陕北红军开辟了陕甘根据地。当那日寇侵华、民族危难之际,当那中国革命无处安身、英勇红军被迫长征之际,陕甘根据地因着这块土地的造化和神奇,成为全国唯一“硕果仅存”的根据地,为中国革命和红军长征提供了弥足珍贵的落脚点,进而成为中国革命的出发点。当毛泽东领着中国革命的疲惫之师来到这里,中国的命运发生了变化。
站在陕北的高地上,我看到了一个与时俱进的陕北,我看到了一个生机盎然的陕北,我看到了一个身在一隅、益在全国的陕北,我看到了一块以红色为灵魂、以黑色为引擎、以绿色为目标向着黄色宣战的土地。红色是革命,黑色是石油和煤炭,黄色是生态的忧患,绿色是生态的改善。
红色的陕北无上荣光。
黑色的陕北方兴未艾。
黄色的陕北令人忧患。
绿色的陕北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