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盖房子上大梁
盖房子上大梁在农村是一件大事,多么贫困的地方也会张红结彩、摆酒席、放鞭炮,有驱魔震鬼之说,大多数是显示喜庆红火。现在这股风气也传染到了中国最文明的地区,连沿海城市、首都上海这样的地方,盖房子到了封顶时也大放鞭炮。
在北大荒我盖了不少房子,谁上咱是手握瓦刀的大工那,每天要亲手抚摸五六百块红砖头,每天还要像日本人似地弯腰鞠大躬一砖一躬,手磨破了,腰躬酸了,至今老腰还做下了痛苦难挨的老毛病。连队的队部、幼儿园、家属宿舍、猪号、马号、鸡号,蜂号、烘炉都有我的参与。(咱先是把前脸,后是砌山墙。盖房子技术性高,垒烟囱为技术最高,二是砌山墙,三是把前脸,四是跑后墙。)
粮食收获了——吃了,机器用完了——报费了,猪马牛羊鸡鸭鹅三十年过去——也已经不存活了,可是,在连里惟一能见到的,只有我亲手盖的房子还屹立于北大荒的风雪之中。想到这里心里有一丝冲动,今年要是成行于北大荒的话,我非在自己亲手盖的房子前留张影。
这张照片是盖马号上大梁时拍摄的。起墙时发生过一次脚手架倒塌的事故,快封墙了因下了一夜小雨地表滑湿,前脸的脚手架哄地一声倒塌了,六七个人‘坐着土飞机’摔到地上,不知是年轻,还是那时的人们皮实,惊恐过后,一个个拍拍屁股上的泥水,哈哈笑了起来,没事人似的又干起来了,竟然没有一个受伤的。
上大梁时可险些出了人命,一个做好的人字大梁,少说上两三千斤,多说三四千斤,立着个儿的把这样重的大家伙搬上三米多高的墙上,在没有任何机械设备的年月,不是件容易的事,靠得只是我们的肩扛手抱,和一棵‘战无不胜’的年轻的心。
马号的房子超宽,房梁也格外沉重,记得上第一根梁时就因人手不够、力量不足,在大梁上大墙的一刹那,两侧的夹杆手对直立的大梁失去了平衡控制,大梁猛然翻转过来,惊得一群人呆如木鸡,好在苍天有眼,可怜我们年少不谙世事,未尝尽人间的苦辣酸甜,食堂的腌好的老咸菜,刚下屉的热窝头还等着我们去消灭那,于是乎——心头不忍,放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们一马,不然,大梁轻轻地一扫,就到阎王老子那去报到了。
当然也不会有这张不太清晰,没有技术含量,也没有艺术品味的老照片了。战友们——就麻烦您就戴着老花镜凑和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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