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冰核的饽饽
(起 圈)
小时候在北京,看到过背着粪篓、拿着粪铲,在大马路上拾马粪的人。因为那时的北京,街上还允许马车行走,而且马还没有时兴屁股后面带粪兜,能自由自在地随地大小便。
1965年来到共青团农场,我还没有看到这种现象,只是在奇台县城里看到过马车,没有亲眼见到拾粪人。因此,连里说让我们第二天去积肥,脑子里就出现了北京的马路拾粪人。
谁知道,猴吃麻花——满拧。
根本不是积肥,应当确切地说,是叫“起圈”。
春夏秋时节,哈萨克放牧的牧场里有木头和树枝搭的羊圈,用于夜间圈羊的地方。每年冬季,牧民转场后,我们团就去清理羊圈。一来是为牧民不用自己费劲清圈,二来是为来年我们团大田备好优质有机肥。
清晨,也就是五点来钟,起床的钟声响过了,我们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腰,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暖和的被窝,翻身起床,洗漱完毕。这时,拖车已经开到我们连的“地窝子”旁。路边,司机怕冻坏水箱,没敢息火,等待我们上车。
新疆的冬季冷极了,我们身上穿圆了,从里到外,毛背心、毛衣、小棉袄、军棉衣,外面再扎上武装带,毛裤套棉裤,脚套大毡筒,手戴厚棉手套。就这样,也抵挡不住冰冷剌骨的凉气。我们大家紧紧地拥依在一起,才感到暖和一点。
在车灯的指引下,半个多小时才到了“一棵树”老哈的羊圈。我们下了车,前面有付连长用马灯领路,并把马灯挂在了圈内的两对角。开始了我们挖地半尺的工作。满圈的羊粪、羊尿与土冻得硬梆梆的,我们有的用十字镐刨,有的用铁锹铲,铲到圈外的堆积地。开始我们大家不太会干,十字镐刨下去,只能看见个白点,常常有星星点点的粪渣溅向我们的手上和脸上、甚至嘴里。铁锹在这冰雪地界里很不得劲儿,于是有的就用手拣刨下的块,大一点的块儿两手搬不起来,干脆就抱。特别是女同志们全感到抱粪块比较省力气,所以后来大家全都抱着粪块往圈外运。
大约干了两个钟头,拖拉机为我们送来了早饭。我们没带碗筷,只好用食堂准备的几个碗,轮流喝着棒子面糊糊。互相看看我们的双手,都很脏,这四周除了面前的羊圈,还有不远处的一棵孤树,平坦的戈壁滩上什么都看不到。没有水洗手,我们就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擦手,再寻找粗点的草枝当筷子夹、甚至有的人就直接用手拿咸菜,就着热乎乎的糊糊喝到肚里,还真舒服。这时天才完全亮了。
饭后休息一小会儿,又接着干。不知是热饭下肚,有了动力,还是大家已经摸到了干活的窍门,好象大家已能熟练作业了,十字镐刨下的块大了,多了,搬运的速度也快了,原定一周的活儿,三天就干完了。我们的鄄班长说:“北京小鬼嘛,不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