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年四月中旬,部分背阴的积雪还没来得急融化,可等待春天的小草就迫不急待地从泥土中钻了出来,柳支上的絮苞也竞相争春,只怕晚出来就会错过这大好的春光似的。
土地还没有化到可以开垦的深度,因此拖拉机也还下不了地。农机具早就保养好了,只等时机到来即可放开“铁马”去开垦那沉睡千年莽莽草原。
这一日也是闲来无事,一走出帐蓬刚好看见放马的王志才骑着一匹蒙古马从我们门前走过。
嗳!王师傅你这是干什么去呀?
他笑嘻嘻地回答到:干什么去?我还能干什么,放马去呗!
(此人有两大无人能极的特点:一是煮好的鸡蛋连皮一块吃、二是抓住大老鼠扔到煮猪食的锅里,煮熟了捞出来撕下皮就啃!这在今天能否上“吉呢斯”也不得而知。)
这年我们团进来了不少马匹,我们连是刚建队,也就分到几十匹二岁上下的纯种蒙古马匹,这王师傅在红色草原就是放牧的,现在有了这许多马匹,放牧这个活也就自然又落到他的名下。
放马去好啊!我也跟你去吧。
你也去?很晚才能回来呢!
没事、没事你就叫我去吧阿!
你没事呀,那行你就跟我去吧。
说着他翻身下了马牵着这匹马走到帐蓬门口:你骑我这匹,我到那马棚里再牵一匹来。这匹马挺听话的,你别乱抽它啊!
说着他就把缰绳递到我手里,他又回去牵另一匹马去了。
我们俩个赶着三、四十匹马来到了十一连的小坝外,这里是十七连、三连与十一连的三角地带,放任这些小马在荒地上啃嚼刚长出来的青草芽子或老草母子,我也骑着马东边喊两嗓子西边打两哨鞭子,别提多开心了。
平时想骑马溜溜也没这机会,今天也算是过了把骑马的瘾吧!
下午五点钟样子红日西坠,马的肚子是鼓了起来,可我的肚子却乱叫起来。猛然间想起今天队里还放电影呢“地道战”得早点回去。
我高声喊到:王师傅----!我们该回去了----!
他也高声响应:好吧----!你在前边----管住头马----!我在后边收秋————啊!
好嘞————我马上赶上去——
我左手一带马嚼子 双腿一夹挥臂照马屁股上一鞭子,我的坐骑朝着马头方向疾驰而去。
只要不是瞎马,一般情况下马都识路,到了天黑的时候它们都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哦嘞嘞——哦勒勒——
这些小“虻子”(多数是儿马,只有少量的几匹是骒马)们在头马的带领下打着响鼻顺从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到了五点半的光景,天基本上全黑下来了,马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到了后来都是一跑小跑了,到了公里右手是十七连,左手才是回家的路,可这头马也不只是犯了什么邪了,突然穿过公路一直朝西奔九连方向跑去。
这下我急起来了,急着打了几鞭子坐下马追上头马,我在头马的左边,用右手打它不方便就用左手照着马头一鞭子,马是没打着,鞭哨声在马耳朵边暴响了,这下子好了这个畜生一扬头串上公里没命狂奔!
过了这个小坝塄子子还有三公里样子就到家了,上了回家的公里也就没事了心里还美吱吱地得意洋洋的很呢。
可是好景不长猛然间想起马圈前面的场地上正在放电影,这马要是冲进人群那还了得,这是要闹出人命来的,想到这一股凉气直冲脊梁骨,冷汗顺着额头唰一下子就流下来了,此时连话也不会说了只是两腿夹紧马肚子拼命抽打马屁股,只想追上头马拦住这批狂奔的烈马,救别人也是救自己,不然就闯大祸了!
我的马被我打得暴燥起来,风驰电掣般地奔向头马,群马在公里上狂奔我在路基下疾驰,总是离头马六---七十米的样子就是追不上,到了家门口我骑马上了公里,心里想完了、完了这下子可闯大祸了!!!
到了家门口一看我也楞住了,马崽子们都进了马厩,有的打响鼻、有的打滚一片歌舞升平的样子,放电影的场地上一个人也没有,我心里想怪了阿都进了地道了?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呢?
王师傅赶上来: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我---我---。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了。
有只老骒马就要生了,你跑这么快跑掉了崽子就麻烦了。
王师傅说着下了马接过我的缰绳牵着两匹马去了马棚。
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根本就没电影,只是一些爱开玩笑的人放出的假情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