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拾零之 春节醉酒记
“红河魂”要我写点南疆过春节的回忆,于是就想起了一九七三年春节醉酒的趣事来。
我一九七一年当了教师,翌年年底享受教师待遇,工资由二十六元提高到四十多元,于是大家撺掇着要我请客。请客?那是一定的。别的不说,就凭我经常在营部老大和老七那里蹭饭吃,也是应该请客的。于是趁着春节,便买了一箩筐菜,具体买了些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反正鸡鸭鱼肉各种时蔬,只要能买到都买了,加上营部学校分得的猪肉,满可以过一个丰盛的春节了。当然,酒是少不了的,足够的白酒之外,我还特意买了红酒。满满一筐,足够吃喝了。
我们过年还挺热闹,和我们一起过年的还有加工厂的杨金宝、方天雄、陈华昌等老工人。大家的住房和伙房连在一起,心也连在一起,平常我们多得他们的照顾,他们有事也请我们帮忙,比如上山砍竹子破竹瓦翻盖伙房,一声招呼,弟兄们便一起上阵,一天功夫,便大功告成,晚上自然喝酒猜拳,不亦乐乎。过年了,更是大家欢聚一堂大快朵颐的时候了。
酒过三寻,话多起来,气氛也热烈起来。大家都是豪爽的人,你敬我我敬你,越喝越高兴。杨金宝、陈华昌的孩子都是我学生,他们对我自然格外相敬。他们都是农场里著名的顶尖高手,一两斤白酒是不在话下的,特别是老陈,号称农场第一,而我只有二两的酒量,实在是不胜酒力。实在没辙了,我只好拎出红酒,提出用红酒跟老陈对着喝,条件是我干一杯红酒,他就得干一杯白酒,我反正豁出去了,一瓶红酒灌将下去,非醉不可,但总比喝白酒要好得多。已经记不得是怎么喝的了,反正是我干一杯红酒,他来一杯白酒,一杯一杯接着喝将下去。不知喝了多久,我终于把一瓶红酒喝得干干净净,直喝得面红耳赤,浑身发烧,血往上涌,太阳穴一蹦一蹦地疼,胃里也开始四海翻腾云水怒——这是我酒醉的标志。于是赶紧跑将出去,吐了一回,又弄了一口缸浓茶,便溜之乎也。蹩到了营部招待所,看看门锁着,推了一下,窗子却开着,大喜,跳窗而入,先喝了一通浓茶,然后钻进蚊帐,便睡将过去。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咱家才晕晕乎乎地醒过来。跳窗而入,自然又跳窗而出,肚子饿了,赶紧去老大的伙房去找东西吃。
还没走到老大门口,就看见老陈蹲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在吐,大概东西早已吐完,现在吐的只是清水了。我这才知道老陈昨晚醉的不轻。原来,我溜走之后,老陈又喝了一通,酒劲涌上来,却突然发现对手不见了,于是提着酒瓶到营部各处寻找,一边找一边喊:“眼镜儿(我的绰号),你跑到那里去了……”我躲在招待所呼呼大睡,他哪里找得到!那晚他大醉,吐得一塌糊涂,被夫人拖到洗澡房用水管子好好冲了一回。我看到的时候,他还没缓过劲来呢。老陈英雄一世,却醉倒我的红酒之下,真是小河沟里翻了船。按他的酒量,一瓶白酒根本不在话下,可是那得慢慢悠悠地边吃边喝,而那天他实在太大意了,竟然跟我白酒对红酒,一杯对一杯,喝得太猛了,焉能不醉?我固然是醉了而且是一定要醉的,而老陈也终于破天荒地醉了过去,醉的一败涂地。
一晃近四十年过去了,可是当年大家一起喝酒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似乎就是昨天的事。在那个荒唐的年代,在那艰苦的岁月里,我们知青与知青、知青与老工人之间结下的深厚情谊,使我们能够感受到人间的温暖,生活的美好。如果没有这些,我们真不知道该怎样挨过那些梦魇般的日子!因此,每当回忆起当年一起同甘共苦的弟兄们和老工人,我心里总是充满了感激和热爱。
转眼又是春节了,就把这篇小小的回忆,献给我所热爱的战友兄弟和老工人,祝愿大家新春快乐,健康长寿,晚年幸福!
老姜。2010.2.10于滇南开远。
补遗:
那天的饺子不能不说上一句。
北京知青过年,包饺子自然是少不了的。那天老大突发奇想,说要包一回净瘦肉的饺子解解馋,大家以为净瘦肉的肉丸饺子必定鲜美无比,自然双手赞成。不料一吃,大呼上当。原来净瘦肉的肉丸饺子其柴无比,全然没有猪肉的鲜美。这才知道饺子肉馅必须要有适当的肥肉,才能现出猪肉的鲜美来。红烧肉也是这个道理,若是不用五花肉只用净瘦肉,必然没有油水,也就没有了猪肉的肥美。所以说凡事不能走极端,总要坚持中庸之道,把事物的两个方面调和得恰到好处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