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在如今的都市里除了动物园已经很难见到了。我们的下一代只在教科书和电视上认识它，大多人都没见过真正的马了。可在我们下乡的那个年代，马是农业生产的重要劳力，马车是当时不可取代的生产运输工具.
连队的马并不是什么优良品种的马，而是一种含鼻疽菌的马，当地人叫它"传貧马"或者"鼻牭马"（同音）。据说国家调拨价25元一匹。这种病菌属于人畜传染，一经发现病情马上把病马枪杀，消毒后做深埋处理。在二连生活的几年里处理病马我记得仅有一次。
连队的这些马即使带菌，老职工们也从不孽待它们。马儿们被饲养员喂得膘肥体壮，车老板们对待它们更是精心呵护，手扬着皮鞭从不轻易抽打它们，还有人从家里带来糖果休息时顺手喂给马吃。那时候我们跟大车，收工卸了马牵马去水房饮水，回来总想骑马回马圈，过过骑马瘾，这时心痛马的车老板大多都不会同意。
说到骑马，尝试过骑马的男青年都知道，连里有个部队退役下来的老马，听说在战争年代立过功，养在连里也不让它干活，一身白毛，因为个子小，大伙叫它“毛驴子”。练骑马，过骑马瘾，大家找上了它。因为个头矮，容易骑，刚开始练骑马用它是最合适的，但是，它有几个毛病得注意：1.身上骑个人，就会一路小跑 ；（想尽快回家）2.跑回马圈不走门，而是从西墙一根仅能容得下它钻过去的.支撑山墙的檩子下过去；（强迫你下马）3.钻过檩子还不能赶走你就使出绝招，身子蹭墙走，不把你腿蹭下一块皮来决不罢休。
我头一次骑马就骑的它。几个战友帮我控住马，忐忑地爬上马背，没待坐稳呢，魏桂林和 张炳臣俩小子左右开弓照马屁股拍了一巴掌，马立刻窜了出去。我身体晃了晃险些掉下去，慌忙抓住马鬃不敢撒手，任马一路小颠。到了马圈白马钻进了檩子空，急中生智两手抱住了檩子，马钻过去了我悬在了空中。最可笑的是李化骑上这匹马，两条腿快耷拉地了，杨松林戏称“白马长了六条腿。”很是形象。后来，这匹马被王俊启套上了马车，专门去团部采购，也为连里发挥了余热。
还有一匹枣红马母子令人怀念。母马高大雄壮，昂头挺胸，很是威武，可惜生下小马就闭了眼睛。小马刚出母体，就挣扎着立起两条前腿，往前耸着脖子想站起来，却怎么也不行。几次的尝试终于勉强的站起了身，踉踉跄跄一阵挪步，总算站稳了，脖子杨起，咴咴地叫，一身的枣红色，很有它母亲的风范。没了妈妈的小马靠兽医邢继学用奶瓶喂大，以至走到哪小马就跟到哪，成为二连的一大景观。只可惜小马命短，竟死在同类的口中。
后来，连队的这些马被淘汰，调往别处，全连进行了大面积的消毒。从马场调来几匹优良马，车老板们对马更加精心，更加呵护。这批马野性十足，车老板们不厌其烦地一步步教它们备鞍.上套.行走.转弯.站下等等，同时嘴里一遍遍地发出“驾.喔.喻”的口令，就连驾辕马和拉套马走那个车辙也要人牵着马龙头来回走上几十遍。那个耐心劲真不象五大三粗的老们,倒象耐着性子哄孩子的孩儿他娘。
在食堂有次往地里送饭，看见小社的两个小孩在放马，来了瘾。那孩子指给我一匹马，说好骑。我上了马，骑了一圈，感觉还好。其中一个孩子说：“你骑得太靠前了，往后坐坐。”我信了他的话往后挪了挪。那马跺着蹄子喷着响鼻好像很不安。那孩子嘿嘿地奸笑，说：“再往后坐点。”我不知他使坏，又往后挪了挪，已经坐在马屁股上了。只见那马回过头来在我的腿上咬了一口，随后突然向前蹿了出去，紧接着连续尥了三个蹶子。连续的三个动作很快，也就眨眼之时。马咬了我，听见“嘎嘣”一声，本能地往回抽腿，，马往前蹿，我从马屁股后面掉了下来。还没等落地，马尥蹶子后蹄子就在眼前，差一点点踢在脸上。最后摔在地上，那狼狈样就别提了。那孩子闯了祸，骑上马跑了。后来知道了一句老话：骑牛骑当间，骑驴骑屁股蛋，骑马骑前腿爿。
虽然写的是马，提到了牛和驴就顺便说说吧。三种牲口，最好骑的是驴，最危险的也是驴，因为驴不会躲人，往往伤害就最大。牛最不好骑，因为它的皮松懈，坐在上边左晃右晃跟滑板一样。另外牛身体宽，骑时间长了下地成了罗圈腿，路都走不了。骑马就不一样了，有很多讲究。比如带鞍子的马，骑时要脚尖点镫，不要把脚全插进镫里。一是为了安全，意外落马时不至于被拖住；二是下马时方便脱离，以免尴尬。讲评书我们经常听到这么一句：某某大将甩镫离鞍下了马。甩镫很重要，镫脱不开你也就离不开鞍子更下不了马。骑不带鞍的光板马就又一样了。马漫步或是小跑你可以耷拉着两条腿悠闲自在地随着马的颠簸晃动身躯。马要是狂奔起来首先你要俯下身，或抓住马鬃，或两手抱住马脖子，两条腿夹紧马身，同时双脚插进马腿根里，双腿用力别住，这样才能稳住身体，才不会摔下马来。骑过马的知青都知道，骑马要狂奔起来才刺激，才过瘾。
骑马也有不自在的时候，那就是初学骑马时铲了屁股。那一大片肉磨掉薄薄的一层皮，疼痛难忍，坐又坐不下，走路还啦啦跨，屁股一扭一扭的真别扭。我相信骑过马的知青战友们都有过这个经历的。
马，已经远离我们的视野。作为历史它将载入史册。作为我们曾经的相识，应该怀念它——我们人类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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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0/3/11 13:28:0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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