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我的一位老师【原创】《感谢生活》--在下乡的日子里之一

（四）

沿围墙内北院种有柳树，杨树，榆树，槐树，爬山虎牵牛花等。南院则是香椿树，枣树，桃树，杏树，葡萄架，吊南瓜。此时，树木已经嫩绿，桃树上星星点点粉红色的花蕾伴着刚刚钻出的嫩叶爽人眼目。整个院子的布局合理和谐，环境干净整洁。给人以温馨安全祥和的感觉。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春意盎然的景色使我的心情好了许多。我慢悠悠的走在公安前面，一路上低头想着怎样避开公安的视线偷梁换柱。反正我有好多抄有唐诗古词的本子，那几个本子封面封底都是一样的。公安的眼神却不够用了，惊奇地东瞅西看，尤其是对香椿树上扣着的鸡蛋壳十分感兴趣，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在县城的各个机关单位，有很多家属宿舍院，这么整洁宽敞和谐安逸的所在，恐怕“只此一家别无分店。”难怪几个调到书店，文化馆，甚至县委宣传部的同事，都纷纷要求调回来呢。

到了我和秀珠的宿舍，用钥匙却打不开暗锁，是在里面锁上了，厚重的窗帘也拉得严严的。我一边使劲敲门，一边喊“谁在里边？开门！”

“阿姨，是我。我在洗澡。”稚嫩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是秀珠八岁的女儿小莉。

大白天洗什么澡啊？我心里一阵烦躁。

农村的孩子很少洗澡。即使在县城也是这样。逢年过节都上县城唯一的浴室去洗。平时呢，也是在换季期间，晚上睡觉前从伙房打来热水，弄个大盆洗洗，洗了就钻被窝了。哪有大白天洗澡的？哎，小丽早上不是上学去了吗？

我无奈又幸灾乐祸的看了看公安。按照来时的速度步伐转身往回走。回到党支部办公室，公安如实汇报。老刘摇摇头，脸色虽然不悦却也无法发作。

过了十来分钟，公安又“押送”我回宿舍一次，小莉的澡还没有洗完。再一次无功而返，老刘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小莉是谁”？老刘不悦的发问。

“哦，是秀珠的女儿。”站长说。

“多大了？怎么这时候洗澡？”老刘起了疑心。

“哦，八岁，早晨上学去了。学校刚才来电话说孩子拉肚子，来不及上厕所拉裤子里了。让妈妈去把孩子接回来。我刚才叫她去时，秀珠正着急忙慌地去接孩子。接回来给孩子洗洗，换换衣服，不是很正常嘛。”老站长有些不悦地说。

     正尴尬时刻。

“啊，失迎，失迎！”随着洪亮的声音，一个人大步走进党支部办公室。

他，四十五，六岁的年纪，高大挺拔的身材，国字脸卧蚕眉，高耸的鼻梁，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棱角分明的嘴唇。整个面容给人以豪爽刚毅的感觉。一身合体的藏蓝色毛哔叽中山装洒脱利落，显得颇有身份。

“苏老师—”我低低的叫了一声。虽然他现在已经是文教局局长了，我仍然沿用旧习，称呼他老师。

他用眼角瞥了我一眼，没有吭声。仍旧笑着和那个年长者打着招呼：“哎呀，老刘，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直接来了？我刚从地区开会回来，听说你大驾光临，马上就赶来了。走，走，局里坐，局里坐。”说着就来拉老刘。

姓刘的皱皱眉头摆摆手，简单说明情况，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

“哈…哈…哈”苏老师听完竟朗声大笑“哦，这事啊？这回，你们算找到正根上了！”他继续“哈哈”笑着，从衣袋里拿出一盒没有开封的高级香烟，抽出一支给姓刘的递过去并擦亮了火柴，给姓刘的点上。

   （五）

第一次见到苏老师的情形，清清楚楚的浮现在我脑海里：那是我来电影管理站后的第一次独立操作，而且是操作新型的5501松花江座机。按规定，我还在实习阶段，只能做助手，可是这个县是爱机护片先进县，每逢新片上映总要先在这里开始。这不，刚恢复上映的吕剧《朝阳沟》已经放映两天了，还有成千上万的人从乡下涌来，站里只好增加了露天放映场地，我这个持有实习证的人，赶鸭子上架，独立上岗了。接到二号机发来的准备信号，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银幕，可是影院里吸烟的人太多，烟气腾腾中我看不到那个微小的换机信号，开机后透过观察孔看到银幕上也是模模糊糊的影像，刚把眼睛凑近放映孔，一股烟雾钻进来，呛得我咳嗽不停，不知道是第一次操作手忙脚乱还是哪根筋搭错了。我一把关掉了放映机。

老站长气急败坏的跑来问为什么停机，书记身后还有更多的人涌进放映室。我说吸烟的太多了，看不清影像。老站长说“这算理由吗？无故停机算事故，谁让你停的？”

“我?”我喃喃着不知所措。      

“我，她不停，我也正要让她停呢.”

一个有着高大身材的人从放映室围观的人群中走出来。在大家疑惑的眼神中，他走上放映工作台，拿起话筒，一连广播了三次：“观众同志们：因为吸烟影响光线，影响放映效果，影响观众自身的身体健康，吸烟的观众可以到门口大厅去吸，在放映中不要吸烟。希望吸烟的观众马上把烟熄灭。电影院的工作人员把大门打开通风，这种烟雾弥漫的状况不改变，咱们今天的电影就不能开演”。

随后他对站长书记说“以后每次放映前要加强幻灯宣传，放映中要多次广播，而且你（此时他对着我说）广播时不要那么软绵绵文绉绉的，要有力量。检票人员不能电影一开演，大门一关找个座位看电影。要巡视，看到吸烟的人，提醒他熄灭。不听劝告的，劝其退场。工作人员要首先养成好习惯，做出好榜样！谁在电影放映时吸烟，要扣工资！我带头戒烟！”说着他从衣袋里拿出一盒烟，揉碎了扔进纸篓。随后又对站长和书记说：电影院要改造，增加排风口……边说边和老站长书记走出了放映室。

几个同事冲我挤眉弄眼：“胆大的？敢擅自停机！”“翅膀硬了，第一次独立操作，就敢自作主张！”

大家见我一幅诚惶诚恐懵懵懂懂的样子，又问：“你知道他是谁吗？”我老实的摇摇头。

“局长！”

“啊！局长？”

“主管咱们的局长。算你今天走运，局长给你解围，不然，一次事故就给你记上了。等你转正时秋后算总帐。看刚才站长那个凶巴巴的样子，那可是个铁面无私的老头！”

在我的记忆中，当时我是可怜兮兮的把头点了又点。后来才知道，同事是在唬我，因为我还是实习生，没有独立操作资格。就是出事故，也不能记在我的头上。

过了几天，苏局长来站里检查工作，笑眯眯地问我：“怎么样习惯了吗？”我说：“还好。谢谢局长上次为我解围。”他很干脆丝毫不领情地说：“别谢我，我不是为你解围，是电影院本身存在问题。是你给了我下决心解决影院问题的机会。哎，你不要喊我局长啊，别人叫我什么我不管，你还按以前的，叫老师。”

“以前？”我不解地问。

“是啊，三，四年前吧？”见我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嘿嘿”笑了：“你第一次登讲台，有局里的三个人去听课，还记得吗？”

“啊----？那三个人里有您？哎呦！可丢死人了！”想起第一次讲课，我就汗颜。

（六）

那是我下乡的第二个年头，刚刚过了17岁生日。经过半年多的农田锻炼，贫下中农推荐我参加了短暂的师资培训。培训结束，第一天到学校报到。正好二年级一个语文老师歇探亲假，要我代课。领到教材，就走马上任了。

刚刚和学生“礼毕”，校长领着三个人来到教室：县教育局领导听课！我当时就懵了。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咚咚”乱跳，站在讲台上不敢抬头。要知道，上课前的“三备”：备教材，备教参，备学生，我可是一备也不备呀！

我故作镇静，带着“生活的颤音”问了问学生前任老师的教学进度。转身在黑板上板书，借以掩饰自己的慌乱。之后带领学生朗读生字词组。没想到，学生们那浓烈的山东乡村口音，摇头晃脑拐弯抹角，一顿三挫拉着长长尾音的读法，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趴在讲台上直不起腰，喘不匀气，学生也跟着我一起哄笑。

好不容易止住笑，我声音颤颤的说：你们不是在朗读，是在唱读，这样的读法是不正确的，你们的读法，使汉语拼音的四个音调，都成了一个音调。不信你们听：我学着他们的读法，也摇头晃脑地“唱”了一个字的四个音调。这下可好，学生们拍着桌子跺着脚哄堂大笑。听课的领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字：静！学生们渐渐不笑了。领导们也止住笑。

我说道：我来到你们这，你们叫我侉子，实际上你们才是一个个的“小侉子”。我边说边用手指点着他们。一个学生竟然放肆得和我对答：“俺们是侉子，你是撇子”。我高声道：“那好，咱们不做侉子，也不做撇子，咱们学说普通话。学好普通话，将来走出乡村，走遍全国都不怕！来，大家跟我一起读。”就这样伴随着一阵阵笑声闹声，我反复讲解汉语拼音的音调是：“一声平（ā），二声扬（á），三声拐弯（ǎ），四声降（à）。”一个字一个词的纠正他们的方言，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下课铃响了，我站在教室门口低着头红着脸，目送领导们走出教室。其中一个高大身材的人拍着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不错不错！生动活泼的一堂课！不过以后得直起腰来，小小年纪别成了罗锅儿。”

“哦？那个说我别成罗锅的就是您啊？哼--，哼-，还说呢！哪有人家第一次登讲台，县领导就突然袭击听课的？差点让您们给吓成罗锅儿！”

“嘿，那才锻炼人呢！”苏老师笑了。“哎，你还记得你们学校的管委会主任吗？”

“您说的是贫下中农管校委员会主任？那个瘸子？”

“对呀。就是他。你是怎么和他发生冲突的？”

“咳，那真是无中生有！一言难尽”我无奈的摇摇头。

“当......当.....当......”我正使劲拉动绳索敲击着大铁钟。瘸主任拐着一条假腿“咯蹬，吱扭--，咯蹬，吱扭---”的从校外走进来，扯着公鸭嗓气急败坏的冲我喊“看看几点了？都该上下节课了！才打下课铃？干嘛吃的?不想干了怎么的？!”

我看着正从教室里蜂拥而出的学生和老师，小声辩解道：“又不是我值班,冲我喊什么?”

“不是你值班？你多管什么闲事儿？吃多了撑得？！”这句话噎了我一个大跟头。气顶到嗓子眼！我刚要辩解，几个老师过来把我拉回办公室。

瘸主任也“咯噔”着进来看了看值班表，气鼓鼓儿的肚子马上瘪了，值班的是王老师,爱人是公社会计。财神奶奶可是不敢惹。

王老师从教室跑来：“主任，是我的班，光顾讲课忘了时间。谢谢替我打铃。”

瘸主任笑容可掬:“没事没事，谁都有忘了的时候。”好像帮王老师打铃的是他一样。说完，瘸着一条腿，“咯噔，吱扭---咯噔，吱扭---”走出学校回家去了。

看他那奴颜婢膝的样子，我像吃了一只死苍蝇。

忘记值班打铃的没事，我这个做好事的倒挨了一顿骂！还真是管闲事落不是了！我气得鼓儿鼓儿的！

大家一个劲的劝我“人家贫下中农管校委员会的权利可是至高无上的，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说不让你当这个代课教师，你明天就得回家干活去!”

“就是回家去地里干活，也比在这儿受这个窝囊气好啊！”我气哼哼的说。

“小孩子家，别说气话，他不是也知道不是你值班没再说什么吗？你就别较劲了。”

“即使他错了，也不能认错。他不提就算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劝我。上课铃响了，我只好到班里上课。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七)

谁知放学后，瘸主任通知开会。他咧着嘴恨恨地说：“今天发生一件很严重的事件。晚打下课铃，都晚到该上下节课了。我作为管校委员会主任，说了几句，小小年纪竟敢当众和我顶撞，性质很恶劣！”听到这里，大家面面相觑深感惊讶。

我刚要说话，校长摆手示意我。

瘸主任继续说“发生这样的事情，原因在于有的人，不理解不明白，贫下中农管校委员会和你们---老师们，是什么关系！”瘸主任用手指着我们，然后从右至左一划拉

校长有些诧异地问：“您认为是什么关系？”

“是监督与被监督，改造与被改造的关系！”瘸主任理直气壮恶狠狠的说。

校长张嘴说话却卡壳了！校长有个毛病一着急说话就结巴。

我早就按耐不住了：“我认为不是，贫下中农管校委员会与老师是领导与被领导，管理与被管理的关系，不是象监督改造四类分子那样，监督改造我们”。

也许瘸主任正等着我说这话，他不怀好意的“嘿嘿”冷笑着：“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有的人就是不明白，贫下中农管校委员会到学校来干什么？就是来监督改造你们的！你们虽然不是四类分子，但是你们是臭老九！臭老九！知道吗？是臭老九！只许你们老老实实，不许你们乱说乱动！”

这下可炸了营!大家异口同声的表示反对！七嘴八舌的说瘸主任的认识是错误的。瘸主任招架不住，气得脸铁青。瘸着腿“咯噔，吱扭---”着走了。从此再没有到学校来。

“您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不解的问。

“哈，他找了三级领导“申诉”。说你带头不服从贫下中农的监督改造，臭老九要翻天。结果三级领导都指出是他的认识不对，赞同你的观点。他恼羞成怒，搬出皇亲国戚的关系，要挟领导说“学校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县领导说“既然你这样说，以后你就不要到学校去了。”当即免去了他的管委会主任职务。他黑着脸气呼呼“咯噔”着走了。你说，他还能到学校去吗？”

“哦？还有这么一段呢？我们一点都没听说！一直在纳闷：瘸主任怎么不来监督改造我们了？”

“他这一闹，你倒成了名人。好多人都问，这小丫头什么样？把不可一世的瘸主任给治了！我说，这小丫头老实着呢，第一次登讲台连头都不敢抬，吓得都罗锅了呢！”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都不知道这件事。也很不理解，不大点的事，值得这么闹腾吗？最后的结果肯定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我说。

“是啊，适得其反。有些人总是错误的高估自己能量，自认为很聪明，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遇到事情要多动脑子，慢慢学习，好好锻炼吧！”

（八）

自从选调到电影管理站，这里的工作生活氛围深深感染了我。不管是领导还是同事之间都很坦率开诚布公，有什么说什么，不虚伪不造作。不象有的单位那样，勾心斗角耍阴谋诡计。好多次学习时，因为不同意见有人和老站长吵得脸红脖子粗，出了门哈哈一笑，云开雾散。老站长虽然号称“铁面无私”，那是指原则问题，非原则问题他还是很能听取大家意见的。即使他的意见被否决，而且是在公开场合被某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毛头小伙否决，他也不记恨不打击报复，不给小鞋穿。所以，尽管老站长脸色异常严肃，批评人时不讲情面，大家也不恨他，还说他是大好人一个。在技术上都服他，因为他的技术考核地区第一名。

整天生活在电影的氛围里，大家说话都是电影里的对白。比如：自留地里播的种子发芽了，就大喊：《春苗》出来了！一个人笑了，另一个人就说他：美！立刻就有人搭话：《美不美，黄河的水！》看了《朝阳沟》，我在自留地里干活，旁边一群人唱：“你的前腿弓，你的后腿蹬，把脚步放稳劲使匀….”唱得我弯着腰不知道该迈哪条腿。没等大家唱完，又有人在唱：“这又是什么鸟点头叫唤？”于是就追着扭打。

因为我最小，又是站里唯一没有成家的，大家都喊我小丫头。怕我想家，千方百计地逗我开心。什么“二龙盘柱”“二龙吐须”“驴粪蛋，暖壶盖”，“战士指看南奥，更加悠悠忽忽”，“英雄人物昭昭西”“见针插缝”“近水窗台先得小姨子”的笑话层出不穷。有时也搞“恶作剧”。记得单位一个叫“富疙瘩”的师傅特讲义气。和“弟兄们”关系最铁，人缘也最好。找了一个漂亮的对象，大家说他结婚时一定闹他个通宵。谁知他结婚那天白天满热闹，晚上刚到10点“铁哥们”就各回各屋了。秀珠纳闷的问我：这帮嘎小子怎么没闹洞房没听窗户根呢？

结果一会儿，“富疙瘩”的隔壁传来哄堂大笑，老站长进去一看，原来嘎小子们在“富疙瘩”师傅床下放了一个话筒，在隔壁安放了扩音机，此时一帮人正旁听呢!老站长哭笑不得，数落了一通，他们才关了扩音机“一二”解散。

还有那个外号叫“蝎子”的会计，时不时地“蛰”人。有一次，我把衣服洗了晾在外面铁丝上，干了拿进屋铺在床上平整，却发现一只马蜂藏在衣袖里，吓得我大叫起来，窗外传来“蝎子”得意地笑声。不过他很公平，我每次到自留地干活，他分分秒秒都记录在案，分粮票菜票时，帐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被大家称为“警察”。文笑话“素菜”在我面前端出来，说那些荤的黄的笑话时就把我支出去“打会儿秋千”“看看花”。等领导喊我回去开会时，他们一个个笑得岔了气，眼泪都挂在脸上。但是不管怎么大胆放肆调侃逗乐，谁都不敢在苏局长面前吸烟。今天看见苏局长给姓刘的点烟，自己也点了一支，吸了一口便呛得咳了起来：“看来我是享不了这福了。”随手把整盒烟塞到姓刘的手里时，都感觉今天的事不同寻常。

“老苏”，姓刘的有些不耐烦了，“这可是政治问题，政治案件！”

“我知道。别着急嘛，你容我喝口水喘口气，看呛得我。”苏老师一边说，一边接过王书记递过来的一杯水。

苏老师镇定自若的神情让我们紧张的心情稍稍有所缓解。

姓刘的还是皱着眉头，但又不好再说什么。

终于，苏老师放下杯子。“诗词，是她在我那抄来的。”洪亮的声音，使所有的人一震。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

我张口刚要说话，苏老师用手势止住我。

“不会吧？你？”姓刘的不相信地直瞪着眼说。

“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春节前，我去北京开会，还给你带来北京二锅头和老咸菜呢！”

该着姓刘的发愣了：“啊？！.......对，对呀。没错。是捎来的二锅头老咸菜。可是，这诗词......你打哪儿弄来的？”

苏老师继续呵呵笑着说“散会后，在驻地宾馆听见有人念，挺合辙押韵的，就抄了几段呗。你还不知道我呀！教语文的出身，就喜欢个诗啊，词的，老毛病了改不了！”

“那，她？”大家都知道姓刘的说的是我“她怎么.......?”

“噢，这点你们都不知道吧？我老婆，是她当家子的姑奶奶。她到我家，那是没脚脖子的水---平趟”。几个人又一次沉默了，目光一起投向我。尤其是站长和书记。

我心里说：这，哪儿对哪儿啊？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姑奶奶呢？你局长家的大门，是朝东还是朝西呀！可我清楚地知道苏局长是在替我打掩护，于是做了一个配合的表情，心中一种复杂的感情在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