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深埋三十多年的真爱（一） - 白山黑水 - 中国知青网

这个帖子不久前曾在纪实文学栏目上发表过，不过我觉得那是个曾经发生在黑土地上的故事，应该也让这里的读者了解一下。

一份深埋三十多年的真爱（一）

这是一个真实、凄婉的知青爱情故事，这是一份经电视台披露的深埋于黑土地三十多年的真挚爱情。

东方卫视有一档名为《幸福魔方》的情感类节目，节目的宣传口号是用智慧寻找到全新的幸福之门。3月4日的节目中，出现了一位名叫王刚的老知青。年近花甲的王刚曾在黑龙江农场务工，虽然是西装革履正襟危坐，但从他的脸上不难看出其是一位饱经风霜、深受磨难的过来人。

当主持人问及王刚为何来到现场时，王刚充满激情地说，不久前，一个小姑娘突然找到了他并说她是他的女儿。突然从天上掉下个女儿，这让王刚非常吃惊。他对小姑娘说，你说你是我的女儿，那么你的母亲是谁？“吴兰兰”，当王刚一听到这名字时，不由一阵惊喜，这不就是自己三十年来一直日思夜想、苦苦找寻的当年的恋人吗？

名叫蓉蓉的小姑娘向王刚表达了要名正言顺找回那份父爱的想法，但是蓉蓉的举动遭到了全家人激烈的反对，虽经绝食等形式的抗争蓉蓉仍未得到家人的支持。百般无奈之下，蓉蓉求助于《幸福魔方》，试图通过这档节目一圆多年的寻父之梦。

主持人问及蓉蓉何以会找到王刚，蓉蓉道出了实情。一次在家中在翻找东西时偶然看到了母亲珍藏着的一本日记，从母亲的日记中蓉蓉看到了深埋于母亲心中当年的那份爱。从小被告知父亲早已经死去的她，也意外地得知她的父亲竟然还活在人间。急于找回父爱的蓉蓉，几经周折终于到上海找到了他的亲生父亲，并因此来到了电视台。

突然见到从未得知属于自己的女儿，从而知道一直挂念于心中、三十多年日思夜想的恋人的信息时，王刚除了万分惊喜和无限激动之外，也非常希望通过当天的节目，能够找到蓉蓉的母亲——兰兰，并仔细倾听一下当初兰兰为何决然不再与其见面的缘由，真心解释一下三十多年来一直无法向兰兰奉献爱心的苦衷，衷情倾诉一下三十多年念念不忘的相思之情。王刚还表示，要借此机会亲自送给兰兰一件最珍贵的礼物。

王刚满怀深情地从自己的衣兜中，掏出一张精心珍藏了三十多年的老照片。照片的主人是一位有着当年装束的年轻貌美的姑娘。王刚的叙述充满感情，王刚的神态尽显期待，王刚的讲述深深吸引着观众，他的那番真情表白看不出掩藏着任何虚假。闻得王刚心意的蓉蓉，表现出更为强烈的寻父意愿。

见此情景，因担心绝食几天的蓉蓉的健康而随其一同来到现场的蓉蓉舅舅，断然直言王刚刚才所说全是一派胡言，大声指责其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爱情骗子，并再三告诉蓉蓉不要受其蛊惑。

蓉蓉舅舅义愤地谴责王刚，你口口声声说爱着兰兰，但当初为什么抛下兰兰而不管不顾，你知道当初姐姐是怎样一人拖着五岁还未张口说话的蓉蓉艰难地生活，你知道姐姐这三十多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三十多年的苦难是怎样熬过来的？

从蓉蓉舅舅的愤怒中，人们知道了一些情况，那就是：当初那个王刚为了返城，竟然抛下已有身孕的恋人，独自一人回到上海，不久以后又与单位中主任的女儿结为夫妻，撇下无助的兰兰和刚出生的蓉蓉。

从此，没有男人的女人和没有父亲的女儿，只得与年迈的老父亲与老母亲生活在一起。为了让兰兰和蓉蓉有一个稍好一些的环境，也为了远离王刚所生活的城市，以后兰兰随文革后复出的父亲一同离开上海到了北京。

经历过当时那个年代的人们，都会知道那会是怎样一种不堪回首的往事，都会知道未婚先孕生孩子的女人会怎样遭受白眼和指责，都会知道这种状况下的生活的孩子会遭受怎样的冷落和歧视。可想而知，兰兰和蓉蓉是多么不易地艰难捱过这风风雨雨的三十年年。

出于同样的担心而来到现场的兰兰也表达了相同的看法，非常悲痛、双眼含满泪水的女人，大声指责王刚是个不负责任的负心汉，是个当今世界的陈世美，并苦苦哀求女儿不该如此，难道你忘了当初同学是怎样骂你是个野种的情景？甚至还说出了“你要绝食下去的话，我和外公、外婆，以及舅舅将会一同陪你绝食”的狠话。从兰兰的话中可以看出，兰兰心中所留下的创伤是何等深重。

蓉蓉舅舅和兰兰的指责使得现场气氛骤然紧张，王刚的表情满是冤屈，蓉蓉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当主持人对蓉蓉说，如果王刚是舅舅所说的那样的一个人，你还会认他做父亲时，原先急于找到父爱的蓉蓉，则一改原先的态度，喃喃地说，这样的话我绝不会认他为父亲。

在一片排山倒海、丝毫容不得王刚申辩的的谴责声中，王刚似乎有点招架不住。善于调节现场气氛的主持人，委婉地示意蓉蓉舅舅言辞不要太过激烈，并让兰兰和王刚细说一下他们相识、相爱的经历。于是大家从他俩娓娓道来的讲述中，听到了一个我们似曾相识的老故事。

当年上山下乡的浪潮，把王刚和兰兰都从上海抛到了几千里之外的北大荒，所不同的是，王刚先于兰兰到的农村。当兰兰到达连队时，王刚作为先来者前往连部迎接新到的战友，一个吃力搬运行李、身材弱小的女孩，一下引起了王刚的注意，王刚很自然地上前相帮。此后王刚就对兰兰多加了一份关注。

年长兰兰几岁的王刚，不由自主地担当起大哥的责任。在生活中多照顾一下，在劳动中多帮衬一下，也就成了很自然的一件事。再加王刚和兰兰都是文艺活动的爱好者，喜欢唱歌跳舞的兰兰，同样喜欢唱歌并会吹笛子的王刚，自然就多了许多共同语言，多了许多互相交流的机会。相同的农耕生活，共同的志趣爱好，让两位年轻人越走越近。

感情的升级也有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平时的点点滴滴爱心和帮助，似乎是一个能量积聚的过程，产生质变需要有一个催化的事由。一次兰兰生病住院，饱受疾病痛苦的兰兰，焦急不安地躺在病房中。在她最需要安慰和关爱的时候，王刚徒步三四十里地赶到团部医院前往探视，并给兰兰带来了好不容易弄来的两只水煮鸡蛋，这让病榻上的兰兰深受感动。

一次劳动下班的途中，走在队伍前面的王刚，突然蹲下身子开始整理并未松开的鞋带，当等得兰兰走到跟前时，突然悄悄地往兰兰的手中，塞了一颗上海生产的著名的“大白兔”奶糖。王刚的举动分明是一种表白，处于青春期的姑娘也读懂了小伙子的心思，姑娘小伙纯真的心扉同时得以打开。

劳动之余，姑娘小伙去的最多的地方是距知青点两里地之外的小河边。在那里，姑娘帮着小伙洗涤衣物；在那里，俩人可以尽情放歌；在那里，俩人开始有说不完的话，有诉不尽的情。那里充满着爱，充满着情，充满着希望和憧憬……

回忆起那段一生难忘的生活时，王刚眼眶中闪着泪花，起先不肯登场、登场后一直表现出非常抵触心情的兰兰，则也难掩幸福回味的神情，原先抽紧的脸庞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尤其是诉说到两个鸡蛋和大白兔奶糖的故事时，眼眶中充盈着激动的泪水。先前还一直剑拔弩张的兰兰，不由自主地被深深引入到那段终身难忘的甜蜜回忆之中。

爱情之花终于结出了硕果。一个充满激情和欢愉的傍晚，缠绵过后的姑娘小伙，终于迈出了人生重要的一步，在河水潺潺流淌的那块甜蜜的地方，他们播下了爱情的种子。播种过后，姑娘顺手捡起爱巢旁边的一颗鹅卵石，娇羞柔情地交给还沉浸在鱼水之欢中的小伙，并谆谆告诫小伙，咱俩的爱情应该像石头那样“坚如磐石”。告诫之后，姑娘让小伙好好珍藏那块见证他们爱情的珍贵物件。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的知青大返城浪潮，如钱江之涌般冲向全国各地，随潮流而动的知青大都又回到了人生的出发地。大潮涌动过后，许多经不起爱情考验的恋人或夫妻，以各种方式剪断了那段刻骨铭心的情丝，也因此留下了许许多多悲欢离合的故事。

如同其他知青一样，王刚按政策通过顶替的方式先于兰兰回到了上海。计划先落定以后再将兰兰接回上海的王刚，在上海开始了新的生活。凭着黑土地上的那份生活底蕴，王刚很快在上海安定下来。安定过后的王刚便急切地想找到不知何因断了联系的兰兰。

一份深埋三十多年的真爱（二）

四下打探以后，王刚终于得知兰兰也回到了上海，但不知是他们交往中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非常令王刚诧异的是，兰兰始终不肯再见王刚。究竟何因，王刚百思不得其解。是什么原因，什么误解，造就了一个让王刚一直猜了三十多年而未解的谜？今天，王刚认为该是揭开这困惑自己长久的谜底的时候。

满腹狐疑的王刚，急切地申辩自己绝不是如同蓉蓉舅舅和兰兰所说的那种人。王刚执意表白，离开黑龙江时，由于他们都很年轻，再说他们如同当时的我们一样对性知识知之甚少，因而他并不知道兰兰已经怀有身孕。当他得知兰兰也已回到上海的信息后，多次到她的家门口去寻找他的爱人。但因兰兰所住的地方是部队大院，王刚始终不得入内。

这种情况下，痴情的王刚只得在下班之后，几乎日隔一日地来到大院门口静静等候一两个小时，但始终未能见到兰兰的身影，更无法进入门内找寻兰兰。这种状况大约持续了一两年，一个夏季的夜晚，王刚照例来到了大院门口，一场不期而至的滂沱大雨将王刚全身浇了个透湿。见此情景，好心的哨兵示意王刚到岗亭内躲雨，并向他透露了一个秘密。这就是，首长早已下令，决不允许王刚进入院内。

心灰意冷的王刚，不得不从此离开了那个一度充满希望的熟悉的大门。拗不过年近七旬的老母亲的嘱咐，王刚只得草草地与一位姑娘结为夫妻。但是始终在心中放不下兰兰的王刚，根本没有将他的爱赐予那位无辜的姑娘。

王刚很好地保留了兰兰的照片和他俩以往的信件，以及一件当初兰兰为其编织的毛衣，并继续前往黑龙江寻找兰兰。一两年之后，妻子见王刚心中始终放不下兰兰，于是双方平静地分了手。尔后，王刚重又回到找寻兰兰和亲人的艰难之路。

王刚说，从此以后他便将全部精力用在回忆那段真情岁月和找寻亲人上。为了表示自己的真诚，王刚小心翼翼地掏出挂在颈项的一枚挂件。令人称奇的是，那挂件既不是金银饰品，也不是翡翠玉器，竟然是一块极为普通的鹅卵石。从电视的特写镜头中可以看出，那块珍藏在王刚身上的鹅卵石已被他的主人的肌肤磨得油光发亮。见此情景，所有观者无不为之感叹。谁还能质疑王刚是个薄情汉，谁还相信他是当代的陈世美？！

经过一番深情的回忆之后，急于想向兰兰表示心意的王刚，郑重地表达了要在现场向兰兰亲手赠送一件珍贵礼物的想法，并言辞凿凿地说，这件礼物送不出去，我死不瞑目！如果你不要的话，你将后悔一辈子！

还未从三十多年怨恨中回过神来的兰兰，断然拒绝了王刚的表示，并重复表示了先前的想法，而后迅速离开座椅夺门而出。充满希望的王刚顿时如再次跌入冰冷的万丈深渊，脸上霎时露出非常失望的沮丧神情。

此刻，除主持人不停地劝慰王刚外，电视台的编导、心理专家和其他人员开始进入兰兰休息的会客室，开始进行耐心的劝解。两个多小时之后，兰兰极不情愿地重新回到现场。更想不到的是，蓉蓉舅舅此时竟然抛出了一颗令人吃惊的重磅炸弹。那就是，王刚除了抛弃妻女外，竟然在外还有一个私生子！这个私生子现在就生活在东北。

蓉蓉舅舅的惊人话语一出，全场顿时一片寂静，电视机前观众的头绪也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团乱麻。王刚被这惊人的一箭射得似乎乱了手脚，略显尴尬的神情似乎表明情势对他非常不利。

惊雷过后的短暂寂静后，主持人问王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刚有些语塞并支支吾吾地说，那是我的隐私。然后轻轻侧过身来，慢慢靠近兰兰，低声地说我和你好好说说。处于上风的兰兰和舅舅毫不买账，步步紧逼地说道，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大伙的面说。并表现出不当着大家的面说清，今天誓不罢休的进攻姿态。

万般无奈之下，王刚喃喃地对兰兰说了一声：你还记得我们的牛牛吗？怎么回事？女儿的事情还没搞清，一下又冒出一个牛牛，这把所有的听者和观者的头脑搞得一头雾水。令人万分惊奇的是，原先毫不理会王刚的兰兰，却一下控制不住自己，并急切地问道，我们的牛牛现在在哪里？

在主持人的追问之下，王刚道出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且已埋藏了三十多年的一个惊天秘密。那就是，在蓉蓉之前，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叫牛牛的儿子。此话一出，全场的空气仿佛被凝固，从切换的镜头中可以看到，起先咄咄逼人的蓉蓉舅舅却是一脸的愕然。由此，又扯出了一段令人心酸的往事。

原来小河边播下的首颗种子并不是蓉蓉，而是大她两岁的牛牛。当兰兰初尝禁果后不久的一段时间内，突然发现自己的生理发生了一些变化，当她意识到他们播下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时，她没有丝毫的惊喜，而有的只是惊恐和慌乱。她清楚地明白，他们的一时冲动已经酿成大祸。谁都知道，在那个年月，这种行为也是轻浮和耻辱的同义词。

惊慌失措的兰兰急于想隐瞒实情，她曾在幼稚的想法支配下，采用了将被单撕成布条紧缠自己腹部的愚笨办法。这种办法绝不是长久之计，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将很快露馅。他们清楚地知道，事情一旦败露将会是怎样的后果。

情急之下，王刚找到了一位朋友，找了一个借口，将兰兰转移到了邻县，并借了老乡的房子。待牛牛生下之后，母亲还未曾喂他一口奶，父亲甚至还未看清儿子的面容，便立即被送给了一位老乡。从此，牛牛便只是亲生父母的一个伤痛的记忆。王刚和兰兰也只得将那段亲情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心底。

当王刚遍找兰兰无果后，王刚毅然剪断了那段短暂的婚姻，他把全部精力和全部心血转到了寻找自己的亲生儿子之上，他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延续那段刻骨铭心的爱。经过艰苦和漫长的十余年的寻找，终于在北方的一个小城中找到了失散十多年的亲生骨肉。虽然牛牛的养父养母待牛牛很好，但王刚觉得自己应该为牛牛的成长创造更好的条件。

于是，他倾其所有，以一颗博大的爱心关注、培养着牛牛。在他的精心呵护下，牛牛得到了很好的栽培，在生身父亲的支持下实现了出国留学的愿望，王刚与兰兰的爱就以这样的形式得到了很好的延续。

当大家静静地听完王刚感人的诉说后，无不为王刚的坚毅和深情所震骇，无不为他对爱的执著肃然起敬。当王刚欣喜地告诉大家，今天牛牛也已到现场时，全场一片欢呼，兰兰、蓉蓉均露出极为急切的目光。

当一表人才的牛牛出现在现场、并迅即走到兰兰跟前与生母紧紧相拥时，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牛牛深情地挽着兰兰，动情地告诉兰兰：爸爸并不是如妈妈和舅舅所说的那样，是个薄情寡义的人。爸爸有爸爸的苦衷，希望妈妈和全家好好原谅他。

牛牛含着热泪对妈妈说，爸爸一直对我念叨你俩当初的事，一直对我回忆你俩在河边同唱洗衣歌的情景。说到那里，牛牛禁不住向妈妈深情地唱道：噢……呃……是谁帮咱们翻了身呃，是谁帮咱们得解放呃……此时，王刚当即跟着儿子，唱起了那首曾经在小河边经常一起同唱且永远难忘的歌。跟着牛牛的节拍，完全陶醉于当年情境中的王刚，不由自主地扭动着略显笨重的身躯开始起舞。此时、此刻、此景、此情，不由让兰兰感慨万分，泪眼婆娑；让蓉蓉惊喜连连，充满幸福；让蓉蓉舅舅难以置信，无言以对；让所有的人心情跌宕，深受感动。

那段深埋了三十多年的爱终于见了天日，那段充满幸福、痛苦和神奇的爱也有了一个完满的结果。 此刻，大家才弄明白先前王刚所说的礼物是什么，才清楚王刚先前为何执意要亲手将这礼物交到兰兰手中的真正用意，才悟出这是一份无法用价值来估算的人生最珍贵礼物。

走过那段风风雨雨历程的知青朋友们，看了这段故事有何感想？因为笔拙，本人无法很好、完整地将那个故事介绍给大家，借此机会，我愿代东方卫视作一义务广告，有兴趣者，不妨登陆该电视台的《幸福魔方》栏目，估计能够直接观看到那一期名为《孽债·爱情深埋》的视屏节目，相信效果一定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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