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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这天，我、柳儿和芬同时被带到‘闲人免进’的那个森严冷酷的‘XX专案组’的屋里，看来这是要三头对案了，我们三个小女生被安排在墙角的一条长板橙上，专案组的全班人马坐成半圆，十几只大大小小的眼珠子盯在我们的脸上，只见坐在正是间的保卫股的股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的老式自来水笔，慢慢地拧下笔帽，拧下笔芯，手里拿着一只空笔杆，又慢慢地拧下笔杆后面的尾帽，把这只空心黑笔杆攥在手心里，放在右眼前，闭上左眼，通过空笔芯观察我们三个女生的脸，看完这个看那个，然后再反复盯看。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专案组长盯着看着，十几只眼睛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着，屋里的空气就像一只装满火药的木桶，哪怕是一点火星儿子，也会爆炸了，把我们中间的那个‘罪人’炸出来，我们三个小女生现在就是案板上的三块肉，任他们挑选宰割，而对他们的无耻的非人折磨又无能为力，柳儿哭了，哭出了声，我强咬着牙，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就连芬也被折磨的失了声。我感到我的人格受到了极大的污辱，哭嚎着冲向保卫股长，跺着脚地怒骂：“你们——不是人-------！”卫生员的镇静剂让我睡了一整天。
跟专案组过了几天的招，我嘴上不服，心里早就彻彻底底地被熬服了，我死心踏地情愿到大田里锄大草间大苗，我心甘情愿地愿意到场院上扛二百斤的大麻包了，我无怨无悔地愿意到坯场脱大坯装大窑，我害怕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专案组，诲人不倦的专案组已经把我的脑瓜子搞成一碗白白的豆腐脑了，见他们我就像见到了鬼——头疼，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头疼，让我把不是自己做的事全盘承认，我真的顶不住了。
回到屋里，困得我睁不开眼，但是我睡不着觉，恐怕睡梦是说走了嘴，承认那是我干的事，那孩子是我的儿，身边就睡着专案组的人那，半个月下来，我终于被这个无情的专案组熬得只剩下一层皮了，照照镜子——镜子里面的我两眼深陷黑黑的眼窝，‘熬鹰’战术让我成了国宝‘瘦熊猫’了。我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连白白的豆腐脑都没有了，就只是一只空空的罐子，里面啥也没装下，有时会冒出自己控制不住的想法：这事好象就是我干的一样？我的身心以临界于崩溃的边缘——要莫死、要莫疯，我实在熬不下去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上级催问办案进展，专案组长最后使出杀手锏，对我和柳儿说：“你俩不是不承认吗，你们别以为俺们没招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明天到医院一查就清楚了，到时候别说我们没给你们机会。”芬解放了，事后才知道她是为陪陪绑，做专案组的卧底，在宿舍里协助工作组监视我俩。因为，据县里公安局技术股的鉴定：婴儿是春节前后生的。我们屋里只有我和柳儿春节没回家探亲，气得我跺脚骂：真是倒霉，早知十一不回家了，要不也不会碰到这种倒血霉的事。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地在炕上烙大饼，想着多日来受的委屈，想医院里任人宰割般的情景默默地流下泪来，咱可是黄花大闺女，正经八百的，丝毫不掺假的，连她妈的男生手都没摸过，让这群狗男女带到医院四仰八叉地做妇科检查，这丢人现眼的事，往后还怎么做人，人的尊严被剥脱的一干二净，还不如一头被宰的老牛那，听说回民宰牛时还要让阿訇念叨几句，说声对不起之类的话那，现在我和柳儿连头牛都不如了。
我装做睡着了，细听工作组做记录的女秘书发出鼾声后，悄悄爬起来，走到门外朝着刚刚开化的水泡子走去，我纵有千张嘴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冤，这时我才明白戏文里唱得：啥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眼前只有一死以证世人了，让苍天还我一个清白。我脚步踉跄地走着，眼前来到了泛着夜色的水泡子边上，只要我轻轻一跳瞬间就摆脱了世间的一切烦恼，我好像看见冷冷的水波里有妈妈的脸，她流着泪像条小河，我好像看见养育我的城市，那条条熟悉的街道，我好像回到了儿提时代，春风阳光温暖细雨，我的脑袋里又重新装满了从前的一切回忆------我隐约听到宿舍响起哨音，一阵纷乱的脚步过后，我觉得我的腰被人抱住了，温温的柔柔的，我耳边传出来柳儿的哭声：“别——姐，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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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0/4/25 7:57:00 [显示全部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