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二连礼堂
老二连礼堂的照片,引起林成一番感慨,又记忆起那次屈辱的检讨。“快坦白,还有谁在这儿偷过冷窝头!”别价,林成,我说谁让你一直在连里演杨子荣,抓你个典型,指导员肯定认为作用更大;否则让老演栾平的小元试试,哪怕检讨十回、八回的,他也不会在乎。
我也不懂,师团的头儿们为啥当初把二连的点,定在那么个周围一、二十里没人烟的地方。饥饿的日子里,伙房自然成了连里的人们心中向往的中心—唯一能安慰一下漉漉饥肠的地方。
二连不乏聪明之人,不过在那些日子里,只怕百分之八十的脑细胞都在为吃而活跃。女生我不敢妄加猜测,不是有首歌《女孩的心事男孩你别猜》吗。男生麽,恐怕只能是两种。其一,有贼心没贼胆,也想整点儿吃的,又不敢越雷池一步,躺在炕上精神会餐一番,晚上饿得在炕上哭。其二,有贼心又有贼胆,只要能进口的东西就行,倒不挑食。就连称林成为“阁下”的老头,趁伙房的人不备,一斤糖精“顺”走了八两。干啥,泡水喝,那总是甜的。
那次,我们班轮到了一个好差事:帮伙房搬家。在忙碌的过程中,我们这些“吃大苦耐大劳”的兵团战士,实在经不住眼前的白面和仅有的一块猪肉的诱惑。近水楼台,在完成伙房搬迁的同时,小半袋白面和那块肉也搬迁进自己的宿舍,于是有了“铁锨上烙饼,水桶里煮肉”的创举。我们自以为很小心,不料,空气是流通的,食物诱人的香味暴露了我们的秘密。接下来指导员当晚全连大会上严厉的训斥,我们不得不乖乖地作了检讨,不过比林成的“待遇”低了点,在排里检讨。
肚里有食总比嘴上的检讨更实惠吧,伙房里的故事仍继续在上演。不知是小龙还是谁,那天晚上从打饭的窗口爬进了伙房,还没摸到盛剩窝头的笸箩,就听到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原来是炊事班的吴龙强和一位女生谈心来了,幸亏这哥们闪得快,躲进了灶间。个把小时的谈心可把这哥们憋惨了,别说动弹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当然随着谈心结束,这哥们也全身而退,同时“贼”无空手。
最倒霉的要数尹健,听多了弟兄们的历险,也想试试自己的身手。一个人悄悄进了礼堂,拨开打饭的板窗,仗着个高腿长、身材苗条,双手抓住窗框,一个引体向上,两条长腿就伸进了里屋。不对,怎么粘糊糊、湿漉漉,一股酸臭味直扑脑门。仔细一瞅,嗬,坏了,谁那么缺德,把猪食缸放在打饭窗口下。他的动作也太标准了,不偏不倚,两脚直直地插进缸中。这恶心,来时腾腾的吃兴,一下子去了爪洼国了。不敢吱声,连忙再一个引体向上,退出窗口,一步一个脚印,直奔“阳澄湖”而去,在冷水里煮了个“馄饨”。
当然,这并不是我亲眼所见,而是千里山回来后,一天在老八连我的宿舍喝酒时,他们亲口“坦白的”。
六团二连;宗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