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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宗尧 Post By:2010/7/1 12:00:00 [只看该作者]
友 情
林成提议写一写连里的老兵,其实除了自己的排长,接触较多,相对熟一些,别的还真说不上什么.老兵们有着自己的圈子,他们的心思一般很少向战士透露,他们的年龄比我们大好几岁,在我们尚还青涩之时,他们已完全成熟了,更多的是在考虑个人的婚姻、家庭. 我们更熟的是整日劳动、生活、厮混在一起的哥儿们.闲聊几乎成了熄灯前后的必修课,大老爷儿们,也免不了家长里短.当然,常在一起少不了发生个摩擦,吵几句嘴,斗个气,不过好在谁也不会放在心上.战友间的情谊就是在这日常的生活中凝结的,而感受最深的往往是人在最脆弱时受到同伴的关心和爱护,如孤独时,生病时……. 71年的深秋,魏晓明带着一班和二班在千钢炸药库里面的那条山沟炸山采石,已干了一个多月了.也许是我们太年轻,太不懂得如何爱惜自己.深秋的季节,穿了个小背心抡锤搬石,汗如雨下.工间休息时,只是图凉快,不赶紧穿衣.冷热交替,许多人都患感冒,病倒了,连壮得跟牛似的邬国康也趴下了. 那天早上起来,我就觉得不对劲,浑身酸疼,提不起劲来.看着魏晓明、金卫国带着稀稀拉拉几人去工地,我强打起精神,心想也许干活出点汗就会好的.刚开始还抗得住,但越干越不行.装车,稍大的石头恁抱不起来,折腾了几次也没装上去.谷长友跑过来帮忙,石头总算装了上去.我一屁股摊在了地上,满眼金星,浑身冷汗,不住地喘气.魏晓明看见我脸色煞白,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啊,你在发烧.”急忙叫谷长友扶我去卫生室.谷长友搀着我朝沟外走去,我的两条腿软软的,象踩在棉花堆里.说是搀,实际我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他是在拖着我走. “三十八度二,”刘医生给我量了下体温,“感冒了,吃点药吧.”回到宿舍,我一头扎在窑洞的大通铺上,再也不想动弹.谷长友喂我吃药,帮我脱鞋,又给我盖好了被子. 我昏昏沉沉地躺在铺上,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耳边响起喧哗打闹的声音,大概是干活的弟兄们收工了.只听得一个声音:“别闹了,耳朵病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喧哗声逐渐远去,没声了. 昏昏沉沉中,我似乎又回到了家中,躺在老屋的铺上,仿佛一伸手就可摸到夏布做的蚊帐.怎么那么热啊,浑身热得难受极了,妈妈把棉被缝得也太厚了,我极力地想推开被子.妈妈过来了,用她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在感受我的体温.我知道,家里没有体温表,孩子病了,观察是否发烧,往往就用这个方法. 一阵疼痛从腰部弥漫开来,是酸疼?是刺疼?是揪疼?我说不清.恍惚中,感到有人在我的身边,我努力从昏沉中挣扎出来,以恢复我的思维.我睁开眼,魏晓明正用手触摸我的额头,“好烫,你们看着,我去叫刘医生.”金卫国弯下腰,轻声问“喝口水吧.”习惯了他的高门大嗓,不想他也有轻柔的时候,我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个似乎不太高兴的声音“感冒总有个过程,不可能吃了药就好”,我认出是刘医生.取出我腋下的体温表,“三十八度八,你觉得怎么样?”缺少感情色彩的声音响起.“刘医生,我的肾区疼得厉害,会不会是肾炎? ”幸亏在中学念书时,学校开了门《生理卫生》课,从扛到教室里的那几个可拆卸人体模型上,我知道了人体各个器官的位置,知道了我现在疼痛的部位是肾区. 他用手指按了按我的额头、脸颊,我知道他在检查我颜面是否浮肿,患肾炎都有这个明显的特征.我记起老家邻居,那位大哥就是那样,肿得好大,一按一个坑. “不象,没有明显的症状,再观察两天.”刘医生说道.“能不能做个化验?”魏晓明问.“我们自己做不了.”我拉了拉魏晓明的衣角,低声说“叫他送我去师部医院.”魏晓明站起身,“你们既然没法化验,就别耽搁了,直接送师部医院吧.”刘医生仍犹豫着,迟迟不肯答应. 一旁恼了金卫国,又亮起了高门大嗓“王宗尧病得这个样子,一天不吃了,你们看不了,不送医院还准备怎么着?”“如果是你的家人,你也这样?”“要病得剩口气了你们再送?”窑洞里那些弟兄们也都七嘴八舌指责开了.刘医生招架不住,只得答应“好吧,明天送去.”这些哥儿们还不干,一定要刘医生马上去打电话联系.无奈,在金卫国等人的“陪同”下,刘医生电话联系了千钢医院. 这一个晚上,我折腾得整个窑洞的人都睡不好.一会儿这个爬起来,走到我的身边,摸摸我的额头,轻声问“现在怎么样?”一会儿那个起来,倒杯水端到我的跟前,“喝口水吧.”我知道他们都记挂着我的病.但我只是觉得难受,腰部的疼痛真不是滋味,哥儿们给我腰下左右塞了两个枕头,我仍辗转难寐.好不容易盼到了天明. “车来了!”随着守侯在门口的哥儿们的一声呐喊,千钢的救护车徐徐开到了窑洞前,金卫国背着我上了车. 到了师部医院,一个尿检,蛋白四个“+”号,医生马上作出诊断:急性肾炎,需住院治疗.从此开始了我两个多月的住院. 我曾问住院部的医生,会不会有后遗症.医生很有把握地说:不会,你们连送得很及时,你完全能康复.如果再拖些时日,转为慢性.那就麻烦了. 我很幸运,我有这些好哥儿们.没有这些哥儿们的关心体贴,没有这些哥儿们的仗义执言,没有这些哥儿们“逼”着医生及时送我去医院,没准会让那个“皇帝老儿”把病给耽搁了. 每次想起此事,我真的很感激这些好战友,好哥们,是你们在我最困难,最无助时帮助了我.
六团二连;宗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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