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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海东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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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追随红太阳--- C7: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8/11 13:34:00 [显示全部帖子]

 C7: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车轮滚滚的送行车队转瞬间尘烟全部消失了,“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的豪言壮语也成了昨天的回忆。当“知识青年接受再教育”的序幕逐渐拉开时,三尖泡的虫子该怎么叫还是怎么叫,大辽河里的鱼该怎么游还是怎么游,这些二十来岁从城里来的男女学生们,为了以他们的青春年华显示他们对党的忠诚,为了以他们的生命显示对于毛主席的热爱,终于不得不用三尖泡的草根、泥土再混合身上的血和汗,谱写一段特殊的难忘的“老三届”经历。

  下乡的第三天,根据大队革命委员会的安排,全体知青一律下地参加秋收。当时,各队的贫下中农协会依照“知识青年接受再教育”的“再教育”精神,普遍将知识青年当做劳改分子对待。在无奈接受改造的过程中,同学们想起往年的春秋两季,下乡帮助老乡们种地与秋收时的热情,几乎立即从天堂掉进地狱。

  生产队里的秋收其实很简单,主要就是割苞米与高粱。割地的时候每个人拿八条垅,用镰刀把庄稼放倒以后,再捆成一人粗的一捆。然后,为了好装车,还要把捆好的庄稼按照一定的规矩马上垛起来。这些看起来很简单的劳动,实际上需要巨大的体力代价,一捆庄稼五六十斤重,一天下来每个人需要把十多吨的庄稼放倒再装车,别说我们这些从来没有干过体力活的知识青年,就是那些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乡,也是累的吃完晚饭就睡觉,不愿再动弹一下。知青们最打蹙不是割高粱、苞米而是割豆子。成熟的黄豆秧子上,干的豆荚尖的象锥子,快的象小刀,手一上去准有地方出血,扎的叫你心痛。过去看电影时在麦浪滚滚的田野里,挥舞镰刀收割庄稼的人们是多么潇洒,哪里知道这个“潇洒”的背后,岂止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那么简单!

  生产队里实行包工制,每天队里“打头的”干多少,“跟帮”的就得干多少。这种方法对于社员们还行,因为他们之间干活能力的差距不大。可是对于知青们来讲,问题就严重的多了。首先,我们从小就没有干过这么重的体力活,其次是这种劳动也需要一定的技巧,别说熟练的劳动,就是怎样磨镰刀都要学几天。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伸手不见五指了,老乡们干完活拍拍屁股回家吃饭去的时候,我们还要在地里接着干活。尤其是刚刚下地的那几天。有时需要比社员多干好几个小时,直到半夜左右才能干完。最可怜的是青年点里的那些女同学,假如没有我们的帮忙,就是干到天亮去也干不完。当我们在寒冷的夜风中勉强把属于自己的活干完,抬头再看到女生跪在庄稼地上步履艰难地割地的身影,我们能看着不管吗?她们是谁?她们不就是我们的亲姐妹们吗?当我们终于结束一天的劳动,相互望着对方手里的镰刀,望着手中不断渗血的水泡,望着那永远割不完的高粱、苞米,两条腿发颤,几乎一步也走不动了。同学们只能临时躺在松软的庄稼垛上,数着夜幕中的星星和月亮,低低的唱起“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

  困难不仅如此,除了高强度的劳动外,我们还要洗菜、做饭、洗衣服、收拾柴火、打水、烧炕等等一系列的劳动。就拿吃饭的问题来讲,当时青年点所有的菜只有土豆和白菜,所有的粮食就是高粱米和苞米面。好在后来国家按照城镇人口的粮食,供应了一段时间大米、白面与豆油。三尖泡青年点的这种饭菜,对于象我这样工人家庭的学生来讲,因为跟在家里吃的差不多还能说的过去。不过对于有的同学来讲,好像问题就挺多。有的人不吃高粱米,有的人不吃苞米面大饼子,甚至还有人不吃白菜。尤其是对于象黎民这样的高干子女来讲,那就苦不堪言了,她说生下来就没有吃过这些难咽的东西。黎民的妈妈怕她吃不好饭,特地派人开着吉普车送来好几箱各种各样的饼干,有动物饼干,还有部队用的压缩饼干。饼干那东西好吃是好吃,但是吃多了也不行,吃多了上火满嘴是大泡。后来黎民还是把饼干分给大家,叫青年点给消灭掉了。

  月圆月缺,转眼的功夫下乡到法库差不多一个多月了。已经是晚秋初冬季节的法库大地,天地浑然一色全是灰土土的。村里村外堤里道外各种树上的叶子,被那萧瑟的秋风一吹卷的满地都是,不禁使人想起杜匍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那地里一望无际的庄稼终于被收获的所剩无几了,那嬉闹了一夏天的天蝉地龙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只有那不断轮回的永不消逝的红日银月,还高高地挂在三尖泡的上空。

  这几天的晚上,我躺在青年点的火炕上,翻过来调过去的就像烙饼一样,无论是数羊还是念数就是睡不着觉。不知道是那窗前明亮的月光打扰了往日宁静的脑海,还是青年点火炕的热把我烙的左右难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妈妈坐在昏暗的电灯下给我补衣服的印象,就在脑袋里左右晃荡。想跟妈妈说句话就是说不出来,一着急人就醒了。接着睡吧,又想起文革中一直与我观点对立的“辽革站”派的老爸,他总是教导我一定要跟解放军走,他坚信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因此他坚定不移站在“辽革站”一边,就是要和伟大的长城在一起。回眸老爸每天起早贪黑地来往于工厂与家庭之间,既要闹革命,还要用那每个月不到五十元钱的工资,养活全家六口人也真的是不简单。当然,谜迷糊糊的梦里梦外不能不想起家中还在上学的弟弟妹妹,不能不想起那些分散在盘锦、新城子、以及法库各地的红卫兵战友们,你们如今还好吗?

  我并不是恋家的男子汉,而且相信“青山处处埋忠骨”。问题是象我这样常常在外的人都有点想家,那几个才十五、六岁的初中小同学,尤其是女学生们不是更想家吗?初一的梦新坐在炕沿的一头把背靠在间壁墙上,操起那把从家里带来的破二胡,只见他给琴弓子上抹点松香后,就拉起琴来。一曲“江河水”又一曲“三套车”,那个令日月含泪叫星辰悲哀的乐曲声,随着琴弦的微微震动,时起时伏地飘浮在三尖泡的上空。那声音飞出青年点的纸窗户,越过奔腾的大辽河,直达七星山上。只是不知道梦新是否希望它能飞回到想念孩儿的母亲身边。

  秋末冬初的晚上已是寒风袭人。老肥一个人跑到辽河的大堤上,身披一件旧的制服棉袄,坐北朝南倚在一堆苞米秸子上。他望着辽河南岸那灯光闪闪的七星山,思考着山上的石佛寺为何几百年香火不断?人们祈求什么?大家许的什么愿?只有那川流不息永远流不尽的辽河水才知道。他用双音口琴把一曲古老的民歌“南飞的大雁”送给他的青梅竹马的恋人,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女孩叫小珍,是他家邻居的孩子。老肥下乡之后怕小珍因为自己耽误了前程,几次写信劝告小珍把他忘掉,他说要在三尖泡这里接受一辈子的再教育,当一辈子的农民。老肥衷心希望小珍嫁给一个好丈夫。但是他对小珍有个小小的要求,假如他不幸地死在三尖泡,希望她能到这里来一趟,给他的坟上插上一朵狗尾巴花,算是他们曾经有过朋友一场。

  青年点里,萤火虫一般的墨水瓶做的小煤油灯下,“诗人”晓鹏靠在炕叽角,嘴里叼着一根铅笔,思索着怎样抒发他那知青的无限情感。他曾经很神秘地对我说,他要写一首歌颂人间永恒的爱情诗,还要谱写一曲歌颂知识青年的歌。我连连点头微笑地注视着他,默默地在心里祝他早日成功。书呆子老修的爱好就是寻找能看的东西,只要白纸上有黑字就能让他呆呆地看几天像孩子一样老实听话。最老实的是青年点里的四个女生,她们围在一起静静坐在小火炕上,没有一点声音。不知道她们是在听梦新的二胡,还是在欣赏老肥的口琴。也许她们的思想更深沉,也许她们在做各自的美梦,也许她们的思绪还飞翔在理想的天空里。

  窗外已经是一片银白,那是月光洒落世间后,映照在人们心里的独白。三尖泡啊,你的未来将是怎样?辽河水啊,你将怎样评说我们这些知识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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