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故事5
那是70年春节前后,零下二十几度,沙漠中那种干巴巴的冷,把人都能给冻僵了。早晨天刚亮太阳还没出来,我和李军扛着条杠子,带着背包带就出发了。那时候,连队方圆十几里地的柴火基本上让我们给打光了,打柴要走很远很远。
东方的地平线上,一抹橘黄越来越亮,初升的太阳像一道细细的抛物线从沙包上拱了出来,慢慢的、慢慢的,半圆越来越大,最终形成全圆,她由橘黄变成橘红,再由橘红转变成绯红,缥缈的晨雾被她辉映得绚丽斑斓,在地天相连的沙包子上,一轮灿烂的红日喷薄而出,她显得那么庞大,看着她升起有种忽悠忽悠的感觉。
迎着那轮初升的太阳,李军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他的身影勾绘成清晰的黑色轮廓,映衬在金色的朝阳上构成了一幅精美绝伦的瑰丽图画。
他肩上那条杠子,还有系在上边的那捆背包带晃呀晃的,金灿灿的,那是我人生见过的最壮丽的日出,是和李军在一起,我们去打柴,那时我们十六岁,迎着那轮灿烂的朝阳,她被牢牢的定格在了我的记忆里。
还有一次,记不清时间了,那次李军的骡子车陷在沙包里,是在阴山口方向,我们去接他。
大车陷在沙子里,不管用鞭子怎么抽,那匹黑骡子就是不肯往前再迈一步,天渐渐黑了,没办法,不能丢下骡子车和货物,我们索性决定就在沙包子里过夜,天亮了再说。
饥肠辘辘,什么吃的东西也没有,李军的大车上倒是带足了水,烟叶子也够抽,其它可就一无所有了。前半夜一边卷着大炮一边神聊,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沙漠里露天过夜,好在当时是夏天。
皓月当空,月光如银色的细雨悄然飘下,白晃晃一片晶莹,一望无际的沙包子犹如白昼,远处的大阴山黑黝黝的悄无声息,皎洁的月光带给大地一片静谧,乌兰布和安然入睡了。
后半夜温度剧降,我们都冻醒了,四周有的是柴火我们生起了火堆,看着熊熊的篝火,听着柴草劈劈啪啪欢快的叫着,顿时暖和了起来。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我和李军索性背靠背侧过身来取暖。
在二连,你凝视过湛蓝的夜空吗?你寻找过那七颗明亮的北斗吗?望着繁星闪烁的茫茫夜空,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引发出无限的遐想。
宇宙真是无边无际吗?她是怎么形成的呢?别的星球上也有人类吗?他们长的和我们一样吗?这些小时候问过一千遍的问题又出现在脑袋里。
人真有灵魂吗?灵魂真能升天吗?做了坏事一定会下地狱吗?那时候,我们不知道,阿姆斯特朗已经登月了;我们也不知道,这世界上的劳苦大众并没等着我们去解放;我们更不知道,共产主义其实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真的太多太多了。
篝火暗淡了,红红的炭火一闪一闪的,偶尔吐出一缕火苗,冒出一丝轻烟。
昏昏噩噩,我们又睡着了。
为战友祈祷,把这故事献给李军和我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