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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不粘---宗尧 Post By:2010/9/24 9:05:00 [只看该作者]
三不粘
第一次听到这词,是从同屋的沈胜利嘴里。 伙房的粮食不够吃,掌门人大声疾呼:物质不够精神补。这些人不过把精神的范围稍扩大了一点,每天晚上炕上一躺,就开始了精神会餐。从外婆的霉菜肉到姥姥的走油肉,从全聚德的烤鸭到东来顺的涮羊肉。“要我说同和居的‘三不粘’那真没治了。”沈胜利突然插进来说道。我好奇了“三不粘是啥玩意儿?”“那是用鸡蛋做的,不粘盘,不粘牙,不粘筷。”我喜欢吃鸡蛋,于是对这鸡蛋做的名菜就留下了念想,“下次回北京我一定带你去同和居尝尝‘三不粘’”。沈胜利郑重其事地说。 正巧,那一年我和沈胜利一起回家探亲,他家住在北京马相胡同的一栋简易楼里。在他家放下行李,俩人急匆匆就去同和居。“三不粘”终于端上了桌面,白瓷盘里色泽黄亮质料柔软的一坨,形似南方的“塌饼”。我夹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咦,怎么是甜的,不过口感油滑细嫩,香甜可口。噢,这就是“三不粘”,其实是蛋黄和淀粉搅匀后做成的。 沈胜利热情邀我住在他家,但我坚持住店。“那行,”他拿着我的通行证给我办好了手续。 在嘈杂的大房间里,品味着残留的“三不粘”香味,我进入了梦乡。“起来,起来,问你话呐。”睡梦中只觉有人在推搡,我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只见面前站着两个左臂上戴着红箍箍的“大爷”,满脸的阶级斗争。“哪儿的?干什么来了?”因为睡得好好的被吵醒,我也没好声气“干吗?不让人睡觉。内蒙兵团的,探亲。”“证件呐?拿证件看看。”“没证件我能住进来吗?”我满脸的不高兴,伸手往衬衣兜里掏通行证。咦,怎么是空的,通行证呐?我猛地想起,沈胜利办完手续没还给我,呀,这下可漏大怯啦。一腔的愤怒憋成了低声下气,“大爷,对不起了,北京的战友给我办完手续,忘了把通行证还我了。您看—”“北京的战友住哪?”“马相胡同**号”。也许是马相胡同的知名度不高,外地人很少能流利地报出此名;也许是我这张诚实的小脸和诚恳的态度,解除了他俩的疑心;也许—。两位红箍爷对视了一眼,“下次可不能忘带啦。”终于放过了我这个“南蛮子”,目标转向了边上的几个山西的哥们。 这下可再也睡不着了,为自己能重新安睡在这脏兮兮的铺上而庆幸。也许,也许是“三不粘”的功效,使我没粘进“盲流”的队伍,没粘进派出所或联防队的空屋。哎,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也没出示自己的证件,凭什么查我,就凭那个红箍箍? 几十年过去了,因为那香甜嫩滑,因为那险入“盲流”的晚上,我记住了“三不粘”。
[本帖最后由 wangzy 于 2010-6-24 08:51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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