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旋律 - 记忆与珍藏 - 中国知青网

《青春的旋律》拓荒者

     年轻时，在内蒙生产建设兵团呆了八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萌生了自制小提琴的念头，最终这一愿望得到实现。回想起那个年代，是小提琴为我们奏响了青春的旋律。
   那是在七十年代中期，一个盛夏八月的星期天。我和同班的战友林怀川、杨陶三人相约，去连队附近的狼山镇游玩，先上镇里的新华书店买几本喜爱的书，然后找个饭馆美餐一顿，回连时顺路再上老乡瓜地买些瓜吃，正是这一顺路，给我们带来了一段小插曲。
   购了书，下完馆子，从狼山镇往回返。我们在路边看到了一大片诱人的瓜地，挑了一个大点儿的瓜棚，我们和老乡商量买几个西瓜和一些华莱士（内蒙等地出产的一种小甜瓜）。看瓜的老汉先打开一个三白瓜（白皮白瓤白子），让我们解渴品尝，随后下到地里，摘回了几个大西瓜，又在瓜棚挑了一些华莱士。我们把西瓜和华莱士都装进一个大个儿手提包里，两人轮换拎手提包，继续向连队方向走去。此刻，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午后的太阳毒毒地照射着我们，真是越走越热，装着近二十斤瓜的手提包也显得格外沉重。为了减轻负担，轻装上路，我们都同意把西瓜吃掉，只带几个华莱士回去。我们一路走走歇歇，吃吃停停，终于把几个西瓜都报销了。然后就一路寻找厕所，不知不觉来到狼山镇旁一所小学校。当时正值暑假，大门无人把守，我们进去方便，然后找了一间教室坐下歇息。教室里设备简陋，桌椅凌乱，显得冷清，倒也凉快。片刻，在我起身准备离开教室时，突然发现教室前边靠窗的墙拐角处有一把破损的小提琴。我拿起琴左右观看，提琴的面板已经开裂，背板有一半已被人踩瘪，但琴颈和指板依然完好，只是缺少两个弦轴，看着手中的提琴，我突然想到，要是能把这琴修好，该多好啊！就这样，我把这小提琴带回了连队。
   我和战友林怀川一起，找到时任连队木工董炳钧，向他请教如何修复这残疾的小提琴。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提琴的面板和背板轻轻撬开，此时琴的面板已损坏，不能使用，背板有一半完好。在董木匠的指导下，我的好友林怀川把剩下这一半背板的中间胶粘处用刨子轻轻刮了两下，顺手在木料堆中找了一块厚度相当的色木，用刨子刨平后，在两块板子刨完的拼接处抹上白鳔胶，然后将那一半未损的背板按在那块木板上，前后上下稍加移动，竟稳稳地把它们粘在了一起。在修整面板时，可就遇到了大难题。面板是松木的，纹路比较直，找遍了木工房附近的木料，没有一块能用，不是尺寸大小不符，就是木纹不对，要么就是一些树节子，一刨就是个大窟窿。有的纹路不直，还带裂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下把大家都难住了,修复制作工作只能先告一段落。那个背板还真粘住了，我用硬纸壳儿把原有的一半画下来，剪出形状描在那块新板上，每天没事的时候，用磨快了的铲刀对其进行加工，两边对着找弧度，没两天愣是把这背板抠了出来，用砂纸轻轻打磨之后，一个完整的背板就成功了。就在我修制小提琴的同时，林怀川也耐不住寂寞了，趁着这把琴待料还未粘接时，又把那个破提琴从外观尺寸到内在工艺结构作了一番研究，都记录下来，准备开始做一把新琴。我们用三块条形木板做成一寸多宽的浅木槽，然后将薄木片放置槽中用刨子刨，就制成所需的边板料材，按提琴的边缘形状用小三角木块将边板带胶固定粘牢，一个透空的提琴壳就做好了。一天，听班里的战友讲，发现了松木板的踪影。我们来到连队西南黄河大渠边，那里坐落着一个高大的铁塔，可能应该叫水文观测塔，塔身由角钢制成，共有三层。顺着攀登扶手而上，爬到塔顶，往下观看，还有些危险，令人眩晕。那每层隔板都是上好的松木制成，直直的木纹，没有一个疤节，那叫一个漂亮。大白天没带工具，无法拆卸，就算是“踩点”吧。在一个无人的黑夜，我们又一次爬上了高高的铁塔，用扳子卸掉木板的固定螺钉，有两个螺丝锈死，没有办法，只能用钢锯锯掉，“噶噶噶”，静寂的深夜，几声巨响，惊得渠对岸大树上的夜鸟扑啦啦飞走，令人毛骨悚然，真是干坏事人心虚。当我们把大木板扔下铁塔时，浑身已无了气力。终于把上等的木材运回了连队，我们依旧照葫芦画瓢，先把木头破成两片，翻过来按对称纹路拼接好。没过几天，提琴所需的面板材料就备齐了。战友林怀川这时把琴头也抠出来了，弯曲的琴头一层层盘绕，还真没少下功夫。我们用木钻在面板上打几个小孔，把细细的钢丝锯条穿过面板，按照画好的样子在面板左右开出正反两个F孔，用胶水把面板结结实实地粘在边板框上，最后将指板、琴头镶粘在琴体上，配好弦轴和腮托，一件完整的艺术品就制成了。我们用钢丝弯成S型，将削好的音柱，安放在提琴的共鸣腔内，装上琴码，待调整好琴弦，找来琴弓一拉，没错，还真是提琴的音，和二胡相比较，音色截然不同。林怀川做的琴由于边板尺寸稍宽，音色近乎中提琴。这两把提琴做好之后，连里又有人探亲从城里买回两把小提琴和三把吉他，我们连木匠刘旭东还亲手做了一把大提琴，是按照上海知青郭筱芳找来的正式小提琴图纸放大制作的，外观更标准一些，只是音色差些，用的木料是椴木。

有了琴，还应有琴弓，要想有琴弓，必须先有马尾。大家都知道马尾巴的功能，夏天马匹用自己的尾巴将嗜血的蚊蝇赶跑，免受它们的叮咬。为了搞到马尾，就一定要使用计策。一天，一位附近的老乡赶着一辆马车从连队经过，大家看中的是那匹白色儿马，目标是白马的尾巴。一个战友拦住车把式，递上一支烟，拉着老乡到屋里小坐。一支烟的功夫，那白马尾巴就到手了。用碱水和洗衣粉水将马尾泡洗干净，雪白的马尾就有了新的功能。只是，“你看吧，那匹可怜的老马……。”

仅以此文悼念已离我们而去的连队木匠刘旭东，在此忏悔我们过去的所为，即在那样的年代，我们做了一些不知该不该做的事情，比如盗木板、割马尾。

主题：青春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