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八年回甘泉（三）
次日清晨，在朋友家吃过早饭，朋友及他的表妹和我们一家一起回甘泉。
延安到西安高速公路300公里，朋友介绍国道路面也很好走，于是我们的车开上了国道，车风驰电掣的行驶着，道路两旁的树木急速地倒退着。抬眼望去山上郁郁葱葱，不时有－簇簇野花闪过，姹紫嫣红。儿子突然说：＂陕北的山比山西的山好看，山西的山上虽然也满山绿树，但绿中发黄，而陕北山上的树木青翠、水灵。＂的确这－路走来，山西运煤大车无数，由煤而派生出来的各种加工企业也对生态环境造成污染，所以山西山上的树木绿中泛黄；而陕北退耕还林做的很好，且没有那些对生态环境造成污染的企业，陕北的树就绿的纯真，陕北的山就绿的葱翠。
甘泉县城到了，我们穿城而过。虽然还是那条南北通道，但己经旧貌换新颜。过去的甘泉县城满目疮痍，而今天的甘泉县城都换上了新衣。
车过了米家沟，离我们村不远处有个火车道口，朋友引路将车开过道口停在一条小路上。我们要从这里上山去祭奠两位过世的老人，朋友就是这两位老人的外孙，其表妹就是这两位老人的孙女。
顺着崎岖的小路踽踽而行，路边杂草纵生，但印入眼帘的是满山遍野郁郁葱葱，不时的传来几声鸟啼。一声＂到了＂眼前是一大片平地，两位老人的墓碑立在那里，好－块风水宝地，三面环山，山形似凤凰展翅，两位老人的墓地向阳、背风，且又面向大道。
供品摆上香点起，朋友一声：＂爷、奶、ＸＸＸ看你们来了。＂我汗颜我无语，两位老人是我的恩人，可我一走三十余载才回来看你们。
我站在墓前，思绪万千，大爷和大妈的种种浮现眼前。当年插队时，我们学生不会安排生活，常吃完了磨好的粮食，才去领要碾磨的黍谷，两位老人把我叫到家里，告之我＂从今起你就是我们的女＂。这样我每天下工回来都能吃上面条、蔬菜。直到招工离去。
常言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些年虽然心里记挂着你们，但关山路远，工作、上学、生子每天都疲于奔命，直至今天才脱身来看望你们，可已经阴阳相隔永不得相见，我本不愿做忘义之人，无奈中偏偏做了负义之女。＂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大的伤悲吗？
祭奠完两位老人，来到村里两位老人的儿子家。嫂子已经接到电话，正炖着羊肉，老人的儿子身体有恙，但他和嫂子看见我们非常高兴。
和嫂子说会儿话，我带着先生和儿子到村里走走，当年我们女生住的窑洞己经颓敗，而村里的年轻人全都外出打工了。串了几家来到当年我们插队刚到村里时给我们做饭的赵大叔家，赵大叔己过世，赵大叔老伴健在，那年己九十三岁高龄。老人还记得我，老人的女儿花姐拿出果品招待我们，正说着话嫂子的女儿来叫我们吃饭，花姐挽留不住，赵大妈执意下炕送我们，再三阻拦不了，她九十几高龄且又三寸金莲，老人颤颤微微地走到门囗，扶着门框，我们走出很远回头望去，老人还在和我们招手呢，这份深情厚意终生难忘。
快到嫂子家就见屋旁的空地上坐着几位老人在晒太阳，走上前去全都认识。岁月不饶人，当年的壮汉，眼前的老汉。＂李大叔，＂握着李大叔的手，记忆闸门又一次打开，1970年招工临走之际，我在队里瓜田劳作，小队长张志诚摘了几个香瓜给我们吃，因没水洗本不想吃，但队长一再要求，看其他同学也吃了，索性就不干不净吧。谁承想第二天就高烧起来，上吐下泻，躺在炕上起不来了。张队长拉来一挂架子车，拉着我到道镇卫生院，医生诊断急性肠胃炎，打了针拿了药张队长又拉我回来。药费都是张队长垫付。这是一份浓浓的情义。
得病的第三天，所有被招工的学生到道镇公社集合，由各招工单位接走，我病成那样，队里派了辆驴车拉我去公社。乡亲们都来送我们，男女老少齐出动，离别的话儿说不完，叮嘱的话语万万千。这时李大叔走到车前，拿出15斤全国粮票硬塞到我的手上，＂拿着孩子，大叔实在没有什么给你带上＂李大叔娃多，家境困难。但病得孱弱的我实在无力推让，只好收下这又一份浓浓的情义。乡亲们的情意我全都收下，这浓浓的深情厚意永远荡漾在我的心里。
和几位大叔聊会家常，得知张队长家有变故，年纪已长的他不能颐养天年，还要养家糊口为生计奔波，当天他不在村里，到沟里揽牛去了。探望不成，我在心里祝福他，也祝愿第二故乡的父老乡亲全都平安健康幸福长寿。
回到嫂子家，嫂子做得羊肉汤荠麦饸饹，我们三人大快朵颐，美味啊！
吃饭中乡亲们都过来了，和大家说着话时间飞快地流逝着。看时候己近下午，因还要到西安去看望亲威，所以告别乡亲们继续赶路。
坐在车里我久久地回头，那里有很多很多的难忘；那里有我的汗水流淌；那里有我青春的脚步徜徉；那里有我理想的流放；那里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我还会回来看你的，我的故乡。
别了延安，别了甘泉，再见了我的第二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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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0/10/19 2:24:00 [显示全部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