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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晚秋秦直道 Post By:2010/11/25 13:35:00 [只看该作者]
晚秋秦直道
□刘虎林 霜降没几天,我就知道真正的秋天到了。越野车从洛河川柏油路轻快地飞驰,到桥镇,又拐进府君殿,一路深入进去。厚厚的大云成团成团的从终南山顶沿子午岭的群山涌来,黑的象宿墨韵染,象大笔扭结着写在宇宙间的草字,又象水墨的山水巨幅。风不急,却裹着微微的秋香。沿着将军墓窄沟进去,半山有个道观,荒废多年了,孤着块苍苔剥落旧碑,没有光顾字迹,碑上蹲个寒鸦,不作声。车顺着井场路上去,半山腰空出台地抽油机在工作,大门口有两头僵牵着驴儿在觅草。从井场走上去,狼牙刺剐的艰难异常,行路难呵!就在从蒿草与灌木中踽行百米左右,一条宽阔的大道坦然地横卧在群山连绵之间。吁——秦直道呵,我今天来访还没来得及佩剑呢。我郁深的目光穿过稀疏的树林,没有看到狼烟与战车轰轰烈烈血腥的场面,但我知道,那些血与汗,那些将军与百姓的思想与行为,都象大地上的水蒸气,腾飞在云端里或腐蚀在泥土里。黑云依然浓重,只是偶尔露出一线的蓝天,阳光漏了出来,我告诉摄影家朋友;红叶正好,霜色、晚秋也好,今天的光线肯定很好,你更知道,云色是与摄影家的善心相通啊。他不屑地苦笑一下,山下的红叶黄叶层层叠秀,远山刹那间映出一片艳红的美色,那是一束云间的光芒照射在枫树叶上,就象零乱的市场上,走出一位容貌极美,气质儒雅盛装独行的美妇,那是我梦中的灵光吗……就在忙于快门与光线下的景观对话的时候,天上的浓云幻化为鱼鳞状,愈向北方,云色愈淡,天色愈加深蓝,云更白了,奇幻间的是飘忽不定的光线和群山上变化的树叶。不用急,选好镜头中的画面,等待你最需要的光线到来,屏住呼吸,轻轻地按响快门,让历史与自然之美定格在空间中。朋友们没时间闲聊,就沿着北方向秦时命名的上郡方向散行吧,也不用衔枚疾走。高兴时,可以畅快地从胸腔里吼出几段随口的信天游,让这些流传多年的原音在空寂的山野间散开。也不需要借助笔和纸记录你现在的情绪,不要让文法结构束缚你生动的快意。快意来自那未脱落叶的枫树,木冈、山桃树和许多叫不上名称的杂树。你在随意转身间,就会发现一株大扇斑斓地展开,扇骨便是粗壮的树干。古道上没有枯草的凄凉,逆光中显出麦熟那样的充实,躺在草浪中留张影吧,那古道上偶尔也落了兔儿、鼬儿落在洞里的树籽,就在那么硬实的路面上,兀然生长出造型奇异的榆树、枫树。当路上有株榆树盘枝虬屈,多象南方画家笔下的梅枝呀。想着继续往前走,额头差点撞在另一棵枯对上,这是棵老的不能再老的榆树,树皮已经完全脱落,根部聚起拳头大的树结,没生木耳倒也不腐,我细细转圈观赏,从某个角度骤然发现那竟是个活脱脱的秦代武士或老将军头像啊,被风吹散的长发,宽阔的额、耸鼻、浓密的大须,深情地向关中腹地张望。武士,你是江南的故籍吗,是否想起“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的往事,拍摄完武士头像的创意后,仰头看天上的流云,奇异地发现这株树的枝头竟然还有未落尽的几片绿叶,在柔柔的枝头随晚秋的风儿轻轻地摇曳。公元前33年,王昭君远嫁匈奴走的就是秦直道,踏着秦直道的秋风北行,那是一步一泪啊。贺兰山吹来的野风,把头顶上的云团撕扯成一丝一丝的线云,那些五彩斑斓的树叶儿在逆光中展示的生动极了,每幅照片,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极具揪人魂魄的魅力,无论垭口、夯土断层、古道或缺正象锈迹斑驳的残剑,遗落在黄土高原腹地,我俯身在路边捡起几片秦时的绳纹瓦,隐约间还找到几个文字,那是制瓦的匠人们的印记呵,这些从关口淳化县云阳宫运来的建筑物,一路珍珠般撒在去上郡的路上。史圣司马迁也是走过这条世界上第一条高速公路他,在曾在《史记·秦始皇本纪》载“三十五年,除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湮谷,直通之。”《史记·蒙恬列传》也载:“始皇欲游天下,道九原,直抵甘泉,使蒙恬通道,自九原抵甘泉,堑山湮谷,千八百里。”在这条古道上,秦始皇长子扶苏与大将蒙恬于公元前212—210年始筑,是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为抵御北方匈奴的侵扰,倾全国之力兴建的两大防御工程之一。如果说长城是一百盾,那秦直道无疑就是一把剑,秦帝国的铁甲雄师从林光宫出发,三天三夜便可抵达,阴山脚下,使匈奴人不敢南下牧马,士不敢弯弓抱怨,远遁大漠深处,数十年不敢露头。寻行铺,赵家畔、杏树咀、箭湾、高山窑子在脚下走过,朋友们兴奋不起来了,冷峻的思考和选景摄影。想想看,2000多年前,秦始皇冰冷的尸体鲍鱼的腥臭从直道南行仅仅七年后。不可一世的秦帝国彻底覆灭,因此秦直道在短命的秦王朝统治期间并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秦直道真正发挥作用应该是汉代。汉朝君王正是经由直道一次又一次出征北方的游牧民族匈奴,在半个多世纪里,这条道上笙旗飘飘,征尘滚滚,战马和军队成为这条直道上的主角。山梁上,有乡民们收割了荞麦打碾用的麦场,场上堆了麦秸,累了就躺在秸堆上倾听风嘶着从头顶飘过。想一想,这条大道建成,比古罗马大道还早200年,更为重要的是过了两千多年,高速公路才被世界各国接受并被逐步推广。现代高速公路仍然沿用秦直道的设计理念,历史上记述秦始皇残暴,但他却给后人留下了伟大贡献。在秋叶中穿行到下午,步行了三十多里了山路,早已经累渴交加,拖着乏体走下洛河南岸边的安家沟,那里曾是兵站遗址。出奇的是与安家沟隔洛河相望的方家河有一个巨大的桥墩建筑遗址,被当地人称为“圣马桥”,是目前秦直道沿线发现的唯一的桥梁遗址。在圣马桥遗址旁的红砂石畔,住着户人家,老俩口白发黑袄,热情的给歇脚的我们烹奉热茶。此时,洛河川秋光正浓,从吴旗、志丹往返的运油车穿行在大棚菜中间的柏油路上。空气洁净的没有一丝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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