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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自传体)璞玉浑金2--半个农民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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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渊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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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自传体)璞玉浑金2--半个农民的脚印  发帖心情 Post By:2008/9/25 8:54:00 [只看该作者]

   一九六八年的九月二十日,沈阳地区数万中学生打起背包,来到广阔天地的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从这一天起大规模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就拉开序幕。这场运动一直持续了十年。为纪念这场运动,我把自己所写的回忆,录截取知青岁月部分发在这里,也许会唤起众多知青战友的记忆。

                                   半个农民的脚印-1

                                       (知青岁月)

 

 

   伟大的学者和导师马克思在研究资本主义社会发展规律后,写下了长篇巨著《资本论》,提出了剩余价值学说。《资本论》对研究社会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剩余价值的积累体现了财富。
   当今社会人们往往以拥有财富的多少来评价人生的价值。但这并不全面。在这宏观的价值后面,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微观事物。并非所有的事物都能用财富来体现......试想,我们那一代人,一代数以千万计的知识青年,他们被迫放弃了学业,用他们稚嫩的肩膀担负起了共和国的艰难,把他们的青春和汗水永远的留在广阔天地的农村和边疆。他(她)们的人生价值又是几何?

  达尔文的进化论告诉我们‘适者生存’那就是真理。


   一九六八年末毛主席发表最新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从那年起一连十年,中国就有了这新的职业。大规模的“知青”在中国农村活跃了十年。
   一九七二年我中学毕业,来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在农村劳动生活了两年半。这两年半的人生经历刻骨铭心,让我终身难忘,那是我走向社会的第一步。艰苦的岁月锻炼出我坚强的毅力,造就出不屈不挠的精神。广阔天地流下过我们的汗水,在那里我们有过无奈,有过忧愁,但更多的是自豪。我对我是全国数千万知青中的一员感到自豪。三十六年过去了,知青这一称呼逐渐被世人淡忘。我们知青如今都已经五六十岁了,都到了退休或快退休的年龄,即将退出社会的主流,逐渐被世人淡忘。我想我们要告诉世人,人们不要忘记知青,不要忘记那一代热血青年。是那些失学的孩子,用稚嫩肩膀担起了共和国的艰难。

由于我下乡时间短,还不够合格的农民,所以我自我评价只够半个农民......

  一九七二年的十二月十五日,我接到学校发出的通知。我们将于十二月二十日出发到农村。二十日这天早上,同学马成山很早就来到了我家,帮我搬起箱子,我背着行李到了学校上了汽车,大约在九点钟我们就出发了。汽车大约行驶二十多分钟到了我们的目的地陆家村。我们下了汽车,大队首先把我们安排在村小学校。等待大队领导给我们开会。天近中午时大队书记朱长贵带领六八届下乡知青王金友才到来。首先朱长贵说了几句欢迎的话,又由王金友谈了青年点的情况及条件。王金友说;“现在青年点里同学之间关系相处的都比较好,最要紧的是吃饭,也没有因为吃饭而打起来。”最后由李华同学的父亲代表知青的家长讲了几句话。会后汽车就拉着家长们回去了。父亲那天也来送我,当汽车就要开走的时候父亲对我说;“用的东西都齐全了,生活要勤俭些,要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在教育,好好锻炼自己。”随后掏出两元钱对我说:“留着以备急用。”就上了汽车。我向父亲挥了挥手,目送着汽车开走了。
                   
   送走了亲人,我们到了青年点。这青年点由五间房组成,东头一间是男生住。南北炕,西边有三间,两间大屋一间小屋,都是南北炕,由女生住。男生和女生宿舍中间是厨房,叫厨房实际在北方农村都称外屋。由于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知青,原来的知青有几个被安排在老百姓家住了,我们就住在这青年点。本来早晨起的就早,吃的早饭也早,中午开会也没饭吃,等到晚上天就要黑了这饭还没吃。什么原因呢?谁也说不清,也许是贫下中农在考验我们的忍耐力吧。
  我们几个人闲谈着,议论某某人分到哪里去,他的父亲权力大,有能力。正谈着公社党委书记田书记来了。(那时他被迫由区长降至公社当党委书记)他走到屋里,别的同学都不认识他。这时做饭的老贫农便给大家做介绍,说公社党委田书记来看望大家来了。田书记一眼就看到了我,就问:“咱们区里干部子女有几个在这,竟是谁呀?”我说:“田叔,就我和李华两个。”田叔又问:“那他爸在哪个局?”我告诉田叔:“他爸在教育局。”田叔点了点头说:“你们新到的农村,是刚刚走向了社会,以后生活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比如洗衣服都要自己洗。不过,现在有洗衣粉,洗的时候可以多泡一会儿再洗,就会洗干净......”就这样闲谈了一会儿,他就说:“你们先聊吧,我还有事”。他便匆匆走了。
   当时我们这二十个人,有十个原先在四年一班。十个人是我们四年二班的。其中男女生各半,我们班的男生有马成山,王力.,李华,于学东和我。女生有冯仕伟,王红侠,汪娟,张春莲和李继红。一班的男生有赵昆(大个)孔兆喜,吴应林,陈可心,和谭忠力。女生有,陈蓝凤,程淑兰,汪玉华,苏玉凤,齐亚琴。由于刚来也没有什么准备,谁也没带吃的,大家都很饿了。我心灰意冷地躺在炕上昏昏睡了去,大约在晚上八点钟,马成山把我推醒了说;“快起来,吃饭了。”我们每个人都拿着饭盒等着打饭,那顿饭我到现在一直也忘不了。那锅高粱米饭就象枪沙般的硬,咬的牙直疼。我因为有两颗蛀牙,结果把一颗蛀牙嚼下了一半。菜是每人半碗炖猪下水。据说猪下水是公社特批的,每个新到知青的青年点给一副。饿了一整天,又吃了硬饭,这胃到了半夜就疼了起来,那滋味就甭提了。忍着点吧,别人都能忍着咱怕啥。不都是人吗......“这做饭的老贫农怎么不多放些水,多煮一会儿呢?”我心里想。
  这做饭的老贫农姓刘,叫刘洪昌。绰号叫老包,据说源于刘少奇推行三自一包的时候,他当过队长。干活儿时怕别人偷懒就把活儿包给某某人,给若干分。由此留下了名号。那时他是贫协主席。第二天早上我们起床时天都见亮了。我们几个在青年点外的大道上闲溜达,看着这村庄的地形地势。快八点钟,那老贫农来了,笑着问我们;“昨天的饭菜做的怎么样?”还真有那会拍马屁的人,连连称赞说;“大叔的手艺真好,好吃极了”。我看他那么说忍不住笑了。那老贫农笑着问我:“你笑什么?你就说好不好吃吧?”我回答:“好是真好,只是我的牙不好,还没有米粒硬呢,硬是让米粒把我的牙咯断了半截”。大伙相视而笑,那老贫农说:“饭硬经饿,饭硬经饿。”我心里想;“也没有这么经饿的啊。”


   第二天我们就被组织起来,听村上的领导说村里的情况,并由老贫农讲村史。大队革委会主任吕忠启首先介绍了村里的基本情况。他说;“村里共有九十八户人家,三百九十五口人,由两个小队组成。第一小队的社员大部分住在小河的北岸,第二小队的社员大部分住在南岸。大队党支部书记朱长贵,治保主任陆成林。一小队长于长富和赵玉全,二小队长朱延贵。全大队旧社会有富农一户,现已死亡。但有三个儿子还在。另有四类分子一人叫白永祥。一小队中农居多,二小队贫农居多,贫协主席就是给你们做饭的刘洪昌,会计吕忠福,电工赵长成,通信员老李头。另有刑满释放人员一人。全大队商姓居多。再就是吕姓,赵姓,廖姓等,陆姓只有一户。革委会付主任赵长林。每个小队各有马车六辆,手扶拖拉机一台。”
吕主任介绍完情况以后就由刘洪昌讲村史。这刘洪昌身为贫协主席,但他讲的话,说实话我真的没有听明白,东一句西一句的既没有条理也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他在青年点做饭时说话我们都能听明白,这次开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过去给地主扛活儿那阵子,吃的是高粮米饭水豆腐,炒盐豆子随便吃。但不让往家拿。要说那地主心可黑了,为防止长工往家带,炒完豆子就拌上豆油。”(如果往家拿时会油衣服。)
   听到这些就让我想起一个笑话,说有个学校请老贫农给学生做忆苦思甜报告,那老贫农没文化,但口齿还好,上了台就讲。他说;“提起旧社会的苦,我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过去给地主扛活那阵子,一天三顿粘豆包,不吃,那老东都不愿意。”这时那学校的老师觉得这老汉话说的不对劲,就走上台说:“贫农张大爷累了,现在就请张大爷下台休息吧。”没想到那老汉还真实惠,连忙回答说;“不,不,我不累,还有那六二年那给我饿的,差点没死了。”你说这老汉都讲的什么呀!难道是请他讲话的老师事先没给他说明白呢?还是没调查好呢?还有一次说开会批判刘少奇的三自一包时,有位老农民上台批判与表扬搞不懂,还觉得自己挺有文化。引用了毛主席的一段话说:“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三天不学习赶不上刘少奇。这话一点不假,要不是刘少奇那三自一包给咱留下点儿自留地,那俺六二年就得饿死啊。”这时台下的人都觉得他的话有些好笑,便在下边偷着笑。这老汉不高兴了说:“你们笑什么?那是真事儿。刘少奇能耐大着呢,要不能当国家主席?”主持会议的人实在没办法把这位老农民请下了台。


   我们新到了青年点,地形和周围的情况都不熟悉,这时68届的老青年鲁树森便同我们说;“我领你们到处溜达溜达。”吃完早饭我便同马成山,赵昆跟着鲁树森向西走去,西面离我们二里地是六间房村,六间房村再往西便是九龙河,那河堤很高,河水已经冻了冰,河的西岸便是尹家村和尹家镇的尹家粮库紧挨着。我们在尹家镇上转了一圈。时间已过了晌午,便往回走。当走到九龙河的河堤前,从一栋房子里传来乐曲声。出于好奇我们就往里看,可能是尹家大队的青年点正排练节目。我说;“是练节目的,走吧。”不想那鲁树森说一句;“还穷欢乐呢。”我们谁也没往心里去,就走上河堤。这时就听见后面有人喊我们站住。回头望去,有一群人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棒子和乐器。我觉得不好,可能要打架就说;“赶紧下河堤跑吧。”那鲁树森硬充好汉便说;“怕什么,又不能把我们怎么样。”这时马成山回头说了一句;“现在没工夫。等有工夫的再来。”当我们走下河堤走不多远时,从后来追上了四个人,有的拿着三角刮刀,有的拿着棒子。为首的是个大个子,上来就给鲁树森一拳。那鲁树森当时反应的挺快,撒腿就跑,把我们三个人扔在那不管了。赵昆嘴上挨了一个电炮,被打出了血。,马成山挨了个飞脚。我也被推到了一边。当时我穿的衣服很破,腰间系了一块大手巾,(蓝色的布)看上去与农民没什么区别。可能认为我是农民,所以没打我。手无寸铁的我们都没有还手,那四个人看见我们都没有还手,也就不打了。指着跑到河对岸的鲁树森骂道;“小子今天便宜你,等抓到你非把你腿打折了不可。”鲁树森远远的看着我们。那四个人又对我们说;“今天你们几个就吃了那个穿压格棉袄的瓜落。”(当时鲁树森穿的是黄色的压格棉袄)并又说;“你们还有什么能耐怎么的,还等有工夫再来。”这时我们谁也没有吱声。那四个人见我们都没有还手,也就没再打,往回走了。看到他们走远,我对赵昆说;“ 我说跑你们不听,如果真跑了的话,跑远了他们也不能追。这万一被打坏了,我们找谁诉苦。荒郊野外的根本没人管,死都白死。”这赵昆无言,悻悻的往回走。那鲁树森在前面等我们走近,同我们走到一起。我问鲁树森;“你跑什么?”“谁不跑哇,不跑等挨打呀。”“那先头我说跑你不同意。”我反问。“谁知道他们真打啊...”自认倒霉吧,我暗暗的想。便对赵昆说;“回到青年点谁也没提这事儿,就当摔了一跤磕破的。”赵昆默默无言。
  不想这鲁树森回到青年点后,就把这事儿说了出去。那些冒失的同学便提出要回去报复。组织了12个人去尹家。我们三个人谁也没去。鲁树森带着这些人到了尹家后,有两个人出去骂阵。开始时尹家青年点屋里出来个女生看了看就进了屋。一会儿工夫出来二十多人手里都拿着棒子和镰刀。那鲁树森看到人家人多,手里还都拿着棒子和镰刀,吓的他领着大伙儿往回跑。回到青年点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吃饭的时间都晚了。那做饭的老贫农很不高兴的说;“下回可不许干这种事了。”
   那时的下乡知识青年,这类事儿时有发生,并不奇怪。打架成帮结伙,可能是心理有压抑,觉得前途渺茫,是借此发泄的一种表现。他们都以人多势众取胜。单独一人出去,谁也不可能去打架。有人说知识青年是群胆,那是一点儿也不假。后来这鲁树森,我们大伙儿都不太理他。以至于到最后在生产队干活时,他和别人一样干活,队长也不给他一样的工分,成了万人烦。七三年夏天铲地时,他上工晚了,被队长训斥了一顿,不让他上工。憋着气回到市内的家里,不想他父亲又骂他说;“你看看,你们一起去的同学,别人都抽调回城了。你可倒好,也不好好干,总回家。”心里生闷气的睡去,一觉醒来便成了精神病。经多方医治也没有效果。在七四年办理了因病回流城市。是他弟弟到生产队拉走了他的口粮。他弟弟长的和他很象,开始时我差点认错人,还以为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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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经历开始现,
楼主记忆真不凡,
事无巨细都记下,
真实画面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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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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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佩服楼主的记忆力,几十年前的事,描写的那么详细,让人觉得是刚刚发生过,欣赏您的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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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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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继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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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多年前的的事情楼主娓娓道来,如同昨天。继续期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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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农民的脚印-2

                                  (知青岁月)

 

     青年点原来有十八名在册人数,六八届下乡的有五个人。其中王凤英和倪亚芝常年在市内家里养病,只有王金友和鲁树森两名男生,和王凤满一名女生常年住在青年点。而七一届毕业生有十三名都是四十中学毕业的。其中一名祝铁锤出民工去了,那么就剩下了十二名。一队的女生有吕素芬,闻雅贤,费铁梅,男生有庞庆国,郑伟华。徐军,那二队男生有杨清泉。赵正民,女生有张君秀,祖清莲,金玉环。但金玉环有心脏病,多时不在青年点,而在市内的家里。就这样的现状,那么一般也就有十四个人。我们下到青年点后,那新增二十人,自然就是大头了。所以就有的同学认为青年点的点长应新选。因为赵昆原在学校时是四年一班的班长,个头长的又高,大伙都叫他“大个”,便推选他成为点长,换下了原先的点长杨清泉。

   有的女生在一起私下议论:“这么多人吃饭,应该凭饭票,不然的话咱女生吃的少就吃亏了。”这话传到男生的耳朵里,便有的男生不愿意。男生认为;‘在青年点里也象住家一样,人多事也多,也得干活,女生干的自然就少,那上哪评理。’那天晚上我同赵昆马成山等人议论一下。既然女生提出这件事,也是有一定道理的。男生说的也是具体情况。比如说,如果有人回家住了个八个月,回家不给人粮食吃,让人回家吃什么呢?给粮食怎么给啊,农忙时和农闲时吃的肯定不一样多。按什么做标准啊?再有,青年点的活儿都是大家的,都需要大家去干。干多干少总得有个评价啊。不能干与不干一个样,干多干少一个样吧。所以建议按工分记载,到年终结算时把青年点每个人的工分统计起来分摊到伙食费里找平衡。赵昆在晚上开会时讲了这个方案,大家都听懂了,只有谭忠力不懂在那瞎胡搅。方案被通过了,后来就按这个方案执行了,当然也是凭饭票吃饭,青年点里的活儿也是大家按工分记的。

    经过了几天的学习,大队革委会将把我们分到各小队去,那天晚上得到分到小队的通知我和马成山,孔兆喜,谭忠力,赵昆,女生有李继红,陈蓝凤,汪玉华,汪娟,苏玉凤分到第一小队。

第二天就要上工了,头天晚上我和马成山,赵昆一起到了一小队的队部。社员都已经回家了,生产队里只有喂马的饲养员。交谈中知道这老农姓商,是负责夜间喂马工作的,队长都已经回家了。我们同饲养员闲谈了几分钟,就决定到队长家同队长见个面。那个老商头告诉我们;“队长叫于长富,家住大队部往西第四家。”我们三个人就去往队长家,见到于队长。那于队长很客气,并且谈的也都很好。我们表示要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及时同我们沟通。那于队长也很爽快的点头答应。

  第二天早上我们到生产队,那记工员姓崔,叫崔立华,是二打头的。他把我们的名字都在记工册上登了记,并在我们名字后面画了个道。由于我们刚到生产队,每个人能挣多少工分都不能确定,所以先按出勤天数做记录,以后评定分后再计算。

   那时正是冬季,大地里的农活儿没有了。生产队的活儿都是些零杂的活儿。收拾些土粮,清理垃圾,起圈粪,铡草等。最大的活儿就是刨粪堆,往地里送粪。生产队的大粪堆,有两三米高,当时冻的很硬。我们就用炮弹头打钎子。那就是在一个六七十斤的炮弹头上,两边分别焊上个铁环,绑上绳子,两个人各拿一根。中间的人拿着炮弹头尖上装的木柄,拉起砸下的往粪堆上打钎子。以切下粪块方便装车。当时的农村都是用农家肥,化肥相当少,就是有些化肥,也是由公社按田地的亩数分配,所以粪堆那就是当年农村必备的肥源。刚开始我们也不懂农活儿该怎么干,有什么规矩。只知道安排什么活儿就拼命的干。还有一种原因就是如果干的好,在评工分时能给你评上高分。所以一到装车送粪的时候就装完这车就帮别人装另一车。(生产队当时有六辆马车。)看到我们这么能干。队长也非常满意说“这伙儿知青真能干,比往届的知青强的多。尤其这小子(指着我)体格这么单薄,也还这么能干。”那时我刚满十八岁,一米六四的个头,体重不足百今斤。

   不久后在评定工分时我,赵昆,马成山被评定8.5分,当时壮劳力是10分。我们的工分数是比大半拉子多一分。(半拉子就是半个壮劳力)其余的几个同学有7.5分的还有5分的。

 

   那天装粪,装完最后一车。我用小铁铲一边清洁铁锹上的粪土,一边向粪堆外面走。这时生产队里有个半拉子叫李卫席(挣一半工分的小孩)淘气,当马车拉着粪往出走的时候,他用铁锹把捅马屁股。而那马受到了惊吓,竟疯狂地往我这边跑。车老板子急忙喊着;“快闪开。”我回头一看,那拉套的马,马头几乎撞到了我的腰了。就急忙往旁边躲闪,不想脚下有块车上掉下来的粪块正绊到我,把我摔倒在地。而那受惊的马车疯狂往前跑,马车的轮胎正向我的头部轧来。我当时反应挺快,借势一滚,刚滚到一半,马车的轮胎就压过我戴的棉帽子的帽子耳朵,从上碾了过去。真险啊,那把我吓的话都不会说了。那车老板子好不容易喊停了马车,问我;“碰到没有。”我说:“没,没,没碰着,快,你快走吧。”这老板子也被吓的了不得,便把那半拉子好一顿臭骂,骂了好半天才去赶车送粪。车走后我的心好长时间才稳下来。那天如果我反应的再慢一点儿,可能我的脑袋就被轧碎了。这些半拉子什么也不懂,也不管安全不安全就是瞎胡闹。从那以后我干活儿时尽可能离他们远一点儿。“这个不懂事的东西。”我心里暗暗的骂着。

 

   七三年的春节,我们都是回家过的年。我们是从青年点走到家的。路不太远,只有二十多里地。早饭后徒步行走,四清,营盘,得胜台,张家堡,这条路线。在走到快到四清时拣了半只兔子,可能是被什么大的动物叼走的家兔,灰色的。马成山的父亲喜欢打猎,马成山受他父亲影响对狩猎也很内行。就一边走一边同我们几个筹划闲着的时候打点野味。你还别说,一路上说说笑笑,也没觉得累就到家了。

春节过后大地里的粪基本送完了,随着天气的转暖,便要开始筹备种地了。刨茬子是第一步,队长告诉我们准备工具。我们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镐比较好,社员告诉我们买筒镐,灰土岗子铁匠炉有专门制作的。那天我同赵昆,马成山三人去新民村(灰土岗子)买了镐。记得那铁匠炉的铁匠是黑龙江人,带着两个徒弟。那师傅不断的的吹嘘自己打的镐怎么怎么好使,甚至二三十里的人都远道来买。

当我们把镐头背回来时同学们都争着抢着挑选。第二天生产队长特别安排了木匠吕忠保给大伙儿安了镐把。

   就在那天中午吃过午饭,社员刘志找到我说:“听别人说你会修收音机,我的半导体收音机坏了,麻烦你帮我修一下。”他说着就把收音机交到我的手里。由于刚吃完饭,饭盒还没有洗涮。就叫他先坐下稍等一下。我把饭盒涮了以后,就打开收音机的机盖帮他修理。这台收音机的毛病并不大,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就修好了。他当时高兴极了,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两下子啊。”我笑着说;“小毛病好修。”就跟他闲谈了一会儿。

   下午我们的镐把都安好了,队长说;“你们今天就刨吧,溜溜镐。”我想也行,就跟着大家到了地里。那刨茬子的活儿,没刨时不知道,等到刨上了就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有力气就行。茬子刨的方向必须一边倒,上垅时去时如果是右撇,回来时便是左撇了。茬须子太大了不行,太小了也不行。用农民的话说,太大了叫‘搬疙瘩’。打茬子时土太多,人拿着沉。如果刨小了根须没有全刨出来叫做‘刨大钱儿。’打茬子时人虽然省了劲,种地犁地时就有麻烦了,犁出的垅就会有大疙瘩。就是说刨的时候要不大又不小,而且来回两个撇。

  那天我上垅时别人已经刨了半条垅。我只好往前追,好不容易刨到地头。再往回刨时却遭了罪。左手撇不会使,那洋相出的就不用说了。如果你改用右手刨,那就得退着刨。这时老百姓就会骂你“卖屁股”。正好这时刘志看到我被拉了半条垄,就走了过来。告诉我;“你那么刨不行,来你看着。”他一边帮我刨,一边教我怎么刨又省力又快。你还别说,用他教的方法即省力又快,速度也就上来了。我想,这是因为帮人修理了收音机,人家才教你,要不是这样谁还教你?那么多社员都看着呢,谁也没来教哇。

我当时不知道,后来听说他的父亲是原陆家村唯一的富农,解放后土改时他家的房子被没收做了大队部。用当时大队干部的话说他是富农子弟。

 

  刨完茬子就要种地了,没几天大地就绿了,尤其那河边北岸绿的最快。那时种地全是人工手工播种,没有播种机。施肥也是传统的溜粪和扬粪,劳动强度较大。春耕时节提出的口号,“上工是早晨两点半,下工是晚上看不见”。早晨两点半就到生产队队部,分配完工作,走到地里正好天亮。为保证播种距离的准确,每粒种子都用手摆好。然后踩格子埋土。那时女工就要完成这播种和踩格子的工作。男工主要是扬粪和溜粪,刨沟这类工作。生产队里有个叫李卫东的人,其父亲曾参加过抗美援朝的战争。因为走了五七,才到了我们一队。李卫东是我们一队的团小组长,而且他那个人是相当偏激。虽然只有小学文化,但还是比大队书记文化高的多。每每出现点儿什么事情,都要把这事儿放到阶级斗争的高度去认识。据说在干活儿上,社员对他的评价都不满意。但对于那阶级斗争他却闯在前面。在我们来这里之前,曾把七一届的知识青年整的够呛。原因是他们唱黄色歌曲。当时除了歌颂毛主席的歌曲以外都算黄色歌曲,就连《世界青年友谊圆舞曲》既没有姑娘也没有爱情字样的也不例外。据七一届的同学讲,当时给办了好几天学习班。而且这李卫东在学习班上语言尖锐,火药味十足。把这些唱歌的人批的狗血淋头。

  春耕开始后,这天打头的办别的事儿去了。队长就让他领着我们在场院南地里溜粪。那时几个年轻的社员想羞辱他一下,互相都做好了准备,在地头互相递眼色,点头会意。当李卫东这个临时打头的上垅后,别人也都跟着上了垅。抡起了膀子干了起来。按理说干活时不要超过打头的,那是不尊重人的表现。因为打头的是领导者,而且又是技术高的手法硬的。就因为大伙都瞧不起他,才有这行动。我们这几个知青看到大伙儿都干到了前面。也都没示弱都追着往前赶。这样一来李卫东就被远远的甩到后面去了,成了打狼的。这时这李卫东的气也上来了。把大伙儿喊住,要检查质量。大家伙儿停下来让他检查,但都没检查出什么问题。因为我长的瘦小枯干的也没被落下。他仔细的检查我的质量反复检查了好几遍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也只是讨个没趣。没办法,只得奋力追赶也没赶上大伙儿。那几个年轻的社员干到地头就开始起哄,嗷嗷的叫。把那李卫东气的没办法。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谁心里都忘不了,对于我要求入团,他表面表示欢迎,但处处找我麻烦。我对于这类人特别反感,我认为这类人太偏激,做工作什么也不是,专靠整人捞取政治资本。自以为进步,其实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那一类。按理说当时农村生产队的经济利益分配原则是“各尽所能按劳分配,不劳动者不得食。”而这类人是专靠玩嘴皮子整人。也一样挣工分,我看透了,不但在学校有这种人,其实在社会上也一样,生产队里也不例外,偏激的人哪都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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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槐乡.勇鸣.龙行天下.聆听等朋友的关注。我现在所发表的这些回忆录,是我2005年所写。我本来就没有记日记的习惯,所写的这些都是记忆的残片。没有什么系统,只是按时间的回忆。(我爱人曾“夸奖”我报的都是‘豆腐帐’)难免有不准确的地方,如果朋友们发现,或有什么疑问,欢迎朋友们批评以便我改正。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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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刨茬子的活儿,没刨时不知道,等到刨上了就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有力气就行。茬子刨的方向必须一边倒,上垅时去时如果是右撇,回来时便是左撇了。茬须子太大了不行,太小了也不行。用农民的话说,太大了叫‘搬疙瘩’。打茬子时土太多,人拿着沉。如果刨小了根须没有全刨出来叫做‘刨大钱儿。’打茬子时人虽然省了劲,种地犁地时就有麻烦了,犁出的垅就会有大疙瘩。就是说刨的时候要不大又不小,而且来回两个撇。
我也有过刨茬子经历,楼主描绘的太形象了。好文章拜读了,楼主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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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08/9/27 9:10:00 [只看该作者]

                                 半个农民的脚印-3

                                                                 (知青岁月)

    随着大地播种的完成,水利局辽河护岸的水利工程开工了。各公社各大队都抽调了人员去参加护岸工程。我和徐军,李华,吴应林等四个人被安排出民工的工作。那天临近中午时生产队派车把我们送往黄家公社高坎大队的方向。一直到晚上天将黑下来都没找到目的地,夕阳西下,天渐渐的暗下来。沿途上打听了几个人都不知道我们究竟住在什么地方。只有路边水田里,不时的传来青蛙的鸣叫声,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了,心情也低沉的很,面对着这种环境,我想起了天静沙的词调悲感而生,便从天静沙的词调吟出新的词来。

暮临赶路躯马,

曲途坡陡鞭加。

自问今夕住哪,

能居空坝?

碎蛙声,

乱如麻。(修河路上)

    这辽河岸边常年水患,附近的村庄更是多灾之地。我们去的地方连电都没有。茫茫的草甸子有几处星星点点的亮光。顺着亮光找去,我们找到工程指挥部。指挥部的总指挥是水利局的局长朱庆全。各单位也协同派出相应的干部。那次民工修河主要是以民兵的形式组成。武装部的张参谋也在这里负责工作。(张嘎子)那张参谋见了我就问:“你也来了,你们几个人啊。”我告诉他;“四个。”他便把我们安排附近的一个单位的农场。农场很大,而且还有电源,晚上有电灯就比住在其他村子里的条件要好一些。

    第二天上工时我们以公社为单位组成班组。这工程在黄家公社高坎大队的北面辽河岸边。那辽河岸多年来都是受河水冲刷,岸边的耕地面积随时随地的都在缩小,多年来这难题一直没有解决。这次工程的目的,就是固定好河岸不让河道再继续扩张。那工作的方法就是把柳树枝条扎成网状的捆,用铁丝绑了,由大伙抬着放到河岸,再用石头压住这些柳树枝的网,以防止这河水的再冲刷。我们大队的四个人连同附近几个村子的几个人编成一组。记得那个称指导员的是大辛村的姓杨,后来公社办饭店他还在饭店那负责。另外还有个很胖的人叫马东风。

   说是民兵组织,实际上大部分的人都是知识青年,农民只是少数。用当时流传的话评价年轻人说“下乡的想回城,还乡的想当兵,两个都不成,只好出民工。”都是年轻人免不了互相立棍打架,那时打架都是成帮成伙的,一个人动上手一群人参战。互相之间的争斗哪天都有发生,连续几天都有流血的事出现。我的一个同学叫冯庆林下乡时到了得胜台,他属于另外办的。那时他们青年点里有个姓黄的是70届毕业的,绰号黄铁头。出工后我们都住在一个农场和我们彼此都认识。他最好打架,他的体格也好,一听说打架那乐的后脑勺都开花。这一天有个大个子同别人打架他参加了一块儿,那大个子被一群人打的抱头在地上滚。后来那大个子一块儿的过来讲和,开始黄铁头不答应。但那讲和的人说了一句“最近有知青抽调的信,如果出了点儿问题就抽不走了。”那黄铁头思考了一下便同意了讲和。后来听说那黄铁头被抽调到了水泥厂做了工人,因为强奸逼婚的罪名被判了刑。而刑满后因为水泥厂的领导对这件事还没有处理完,所以没有去给他办理出狱手续。民警说了一句;“看你这人缘臭到了啥程度,刑期到了都没有人管”。这句话惹恼了那黄铁头,把那民警狠狠的打了一顿,结果又被加了刑,这是后话,先且不提。

   我们在工程上也出现了一些让人耻笑的事,有的人去当地的龙岗子青年点,和女知青套近乎,那青年点的女生没有理他。第二天他就买了包蜡去给人家送去。那青年点的女青年告诉了同点的男青年,许多男青年拿着棒子把他追的象兔子似的跑。第二天被人家告到指挥部,指挥部的总指挥朱庆全还在广播里讲了这事,其中有句话我现在还记忆犹新:“你说,你给人家送的是什么蜡呀?”

   在工地上我还遇到了粮食局主管粮食调拨的小杨,他同我父亲原来在同一办公室办公,他也时常到我家。闲说了些话,他告诉我;“留下一个饭盒,我给你们几个人弄点儿腐乳,你们几个吃”。因为他是管理粮食的,同做饭的人员有来往。我怕给人家添乱,没有答应。毕竟人家是国家干部,万一出了点儿什么麻烦,是因为咱们那该多不好啊。就为这事儿李华同学还对我有一些不理解。当时有好多人在场,我也没法儿向他解释。

   辽河岸边春风刺骨,干活儿时流了不少汗,歇气时那风吹来浑身直打颤,那感觉不言而喻。所以最好不要停下来。以免生病。经过二十多天的奋战,辽河护岸的工程结束了。那天我们整理好行李等待生产队里来车接我们。这时有人提议说:“河套里的柳树棒子有都是,拿它做镐把最好使,干起活儿来又轻又顺手。我们不如带一根回去,好把镐把换了。”大家都同意,便到河套子里砍了一根做镐把的材料。那柳树是野生的,在河套子里零乱地长着。我们又不用树干,只用树的枝叉就可以。不想这些镐把却没有拿出来。平时也没事,这天村子里出来几个人把住路口,凡是车上有的柳树棒子便都给你拿下去。又不同你争吵,面带笑容的对着你。你同他说做镐把用,他也不理你。可能是都一同撤离,人相当的多。他也不敢轻易的和你吵,他也怕吃亏。所以我们的镐把也没有能带回来。只有开车的司机赵长章把柳树棒子用铁丝绑在车低下才带了一根出来。

 

   修河工程结束时已经是春夏之交了,回到青年点去生产队上工那是必然的。这时青年点里做饭的已是王力和李继红了。刘洪昌已被大队任命做了治保主任。这王力读书时就很偏激,各种运动都特别积极。但到了农村同贫下中农在一起劳动可不象在学校玩嘴皮子那么轻松。所以农民和同学们都看不上他,不时的遭到农民的训斥,有的同学还会给他两句敲打话。在青年点里做饭至少不受贫下中农的气呀。那王力确实有两下子,做饭时如遇到有菜,同学们都下地干活儿去了,还没回来。开饭前就给六八届的女生王凤满偷着装一饭盒菜给她。可能是王凤满在青年点呆的时间长,她在大队磨米厂工作,不用下大地。大队开会研究点儿什么事她比较灵通,或许有时还能说上话。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等到春夏之交,那时根本没有菜吃,而饭呢,就是头年打下的粮食,玉米粒磨成粉蒸的大饼子。由于头年的粮食水分偏高再加上保管不当,粮食都霉变了。那也得吃啊。没有菜吃,是因为头年没有菜窖,就没有储存菜。而新菜还没有下来。只得烧了一锅开水抓了一把咸盐扔到锅里头就成了汤了。那玉米面大饼子呈黑绿色,咬一口到喉咙眼都辣的受不了。不吃可不行,不吃干不动活儿。那年春天的生活就这么艰难。足足有三个多月。就在这个阶段,有的同学就时常跑回家住上几天,改善一下生活。总在家里呆着也不是办法,还得回来。回来时便带一些咸菜大酱等副食品。那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毕竟是人多,拿回来一点儿东西,大家伙儿一顿饭就消灭的一干二净。

   那天我同赵昆建议;“今年秋天挖个菜窖,再淹点咸菜养几头猪我们生活就能好些,可不能象以前那样了”。所说的以前那样。是因为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的下旬,想要准备过冬的青菜,咸菜等物必须在入冬前准备好。菜窖也要入冬前挖好,冬季什么也准备不了。赵昆当时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就说;“真得想点办法了,要不,多艰难呐。”

  种完地之后到铲地前我们就开始盖房子了。选址在原来青年点前面二十米处,再盖一栋房子。测量以后拉来了砖石,开始挖地槽。这青年点所在地用老百姓的话叫‘陆家坟。’是原来陆家村陆姓家的祖坟。原先的一栋房子在坟地的旁边。而后来再盖那就是坟地里头了。文革时平了坟,坟头不见了,成了平地。后来逐渐被人遗忘。究竟正坟头在哪个位置,谁也说不清。从另一方面讲,陆姓家族在村只剩下一户了,还在大队负点儿责。而其它后人都没有了,如果有的话可以迁坟埋到别处去。

   那天我们挖地槽正挖在棺木上,棺木的下部被挖了出来。把拾得腿骨扔了出去,看样子年代不远。从遗骨和随葬的被来看,不超过几十年。在被的一角有块绿色,我用手拣起来细看,是一枚清代铜钱,锈蚀了一层绿色的铜锈。我把这枚铜钱拴在钥匙链上,权当出土文物吧。(那枚铜钱前两年还在,现在不知道放到哪去了。)而西房山处又挖到一座棺木,但只挖到一角,就没有再动它。因为它刚刚碰到房山的地基。房子盖的很快,在铲地前就盖完了。虽然质量差些,但毕竟我们有了住处。我们五个人住在西侧的第一间,说句笑话,在顺山炕上睡觉的我,正同棺木里的那位脚是一个方位。我从来不信那些鬼神的传说,但还有个好处,一般很少有人到我这屋,这里十分清静,正适合我看书和休息,其余的三间由女同学居住。

 

   青年点房子盖好了,我们也都搬了进去。这时田里的小苗已经挺高了,铲地便也开始了。刚铲地时要领掌握不好,速度那自然是慢的很多。但都是一样的人速度也都差不多,咱怎么就跟不上呢?赵昆,马成山体力好铲地的速度快,有时看我落到后面,时常地接我一段,所以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彼此都没有什么说的,成了最好的哥们。生产队评工分时我们三个也都是最高的。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我们队里还有孔兆喜和谭忠力。那孔兆喜是个小孩性格,无上进心而又不懂得事。谭忠力则上学时就没念过几天书,说是知识青年,实际上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再加上在读书时到社会掏钱包扒窃,被劳动教养刚放出来,正好赶上毕业分配就跟着下了乡。与其说是知识青年,道不如说是闲散于社会的游民。

   谭忠力体格健壮,但挣工分却没有我多,时不时地不服气。找茬和我们打架,我都尽可能地避让过去,不同他交锋,久而久之,他道以为我怕他,便更加变本加厉地和我找别扭。

   七三年六月二十六日那天我们在大荒地铲地,遇上反别子锄。和我邻垅的老赵头少扔了一条垅就铲了回去。因为随着老赵头铲,那么这多余的就邻近我的垅。那谭忠力找不到了自己的垅就慌了。后来找到挨着我的垄,就说是我给扔下的,骂了起来。我刚开始没有出声,后来就说;“你挨着谁,就到哪条去找,与我有什么关系。”平时他就想跟我打架,这次总算是找到茬口。但我有我的道理,按垅查也不是我扔下的。这时大伙也跟着起哄。那谭忠力更觉得没了面子就要动手打人。我当时以为他不敢轻易动手,就拿起了锄头想走开。他上来抢走我的锄头照着我头上就是一拳。当时我反应挺快,我想;‘这么多人在场又不是在外地,他能跑得了吗?’就在他的拳头打在头上的瞬间,顺势倒在地上。这时大家伙儿就一起都上来,把这谭忠力按倒在地,扭送到大队让治保会处理。我心里想,反正大伙儿都看到了,是你把我打趴下的,打人还能白打吗?就躺在地上不动。那于队长没有办法把我背起来,找到队部的驾驶员赵长章连同革委会的赵主任(赵长林)赵玉权.朱延贵.崔医生。把我送到沈阳医大就诊。当然大的问题没有,只是左耳道出血。

   那天晚上父亲接到大队的电话去沈阳医大找我们。找到我之后就训斥我:“你同他这样人扯什么?”我说:“不怨我。”当时那几个人也作证不是我的责任。出了医院在饭店吃饭时,父亲点了八个菜,并对大队的领导表示感谢。记得那天回到青年点时已是第二天凌晨,天已经快亮了。赵玉权说;“在青年点人杂,在我家住吧。”父亲开始有些犹豫,后来在赵玉权的再三挽留下也就同意了。早晨父亲起床时问我:“现在觉得怎么样?”我说:“没大事。”父亲就说:“能早点上工最好,别耽误了生产。”就早早回单位去了。

   父亲走了以后我是在赵队长家吃的早饭,虽然头昏吃不下,还是坚持吃了点。在赵队长家住了两天。这两天大多同学都来看我安慰我。后来大队开会研究处理这事时做出结论:对劣迹斑斑谭忠力的处理决定“政治上搞臭,经济上搞垮,包工养伤,以观后效。”有了这结论我也放宽了心,也觉得总在赵队长家里住着,太给人添麻烦,道不如回家呆几天。就回到了家,到家以后父亲问;“怎么处理的?”我原原本本地把这事儿告诉他。在家住了几天后,父亲看我没什么问题,便撵我回生产队干活儿去。我没办法,也只好回青年点。

   到生产队,大家伙都问我怎么样了?我说:“基本上好了。”好了就上工吧,还能说什么。这一上工可不要紧,那麻烦事儿就来了。那时地已铲的差不多了,快结尾了。由于躺了十来天,身体也虚弱,马上干活儿,铲起地来就吃力,追不上大家伙儿。勉强铲到地头,那李卫东就说我铲的不好,要求队长要检查我的质量。这一检查,这一天的工分被扣去一半儿。马成山埋怨我说;“铲地都快结束了,在家呆几天身体恢复恢复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这下可好,工分扣了一半,还降了分,多不合算。”(扣分时刘洪昌对我说;“少铲点吧,省着还得麻烦大伙检查质量。”)我对马成山说:“我父亲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让我回来,我敢不回来吗?”马成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从这以后生产队里有个老崔头同谭忠力很有来往,时常冒出一句:“自从知识青年下乡以后出了新鲜事,铲地铲了一天工分让人扣去一半儿。”不时的有话把说出来。那老崔头是二打头崔立华的爷爷。后来谭忠力掏大粪记各家的粪数时漏出了马脚,那老崔头家的厕所掏出的粪相比相同人口的人家高出了许多。(当时是要根据各家的粪数多少加工分的)有的社员也有疑问,没有办法队长找到谭忠力核对,这时谭忠力便说有时半桶,有时稀的,有时记错等等借口。队长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好少扣去些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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