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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小说《远方四部曲》第四部:后来篇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石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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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远方四部曲》第四部:后来篇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2/30 9:23:00 [只看该作者]

 

第四部:后来篇



一、娟子和阿妍

 

滨江农场中学办得不错,娟子在学校里是个好学生。

娟子她爹许武君死的时候,她娘对她说:“你这个短命的爹是指望不上了,咱家以后咋弄你就看着办。要是有出息你就好好读书,将来跳出这农家的门;要不然就凑合着混到大了嫁个好人家。你也看见了,你娘现在是一个寡妇,当了一辈子的职工家属,受你那杀了人的爹的影响,我到如今连个正式工也不是,还能帮你啥呢?”      

娘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不像当年那么有底气,就是每天下地的时候也不像当初那样跟人家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的了。四十多岁的女人倒像是五六十岁似的,头发也花白的了。

娟子啥也没说,背起书包爬上队里的“罗马”就奔场部去了,因为她心酸——她娘可是敢和任何一个大老爷们儿掰腕子并且从没输过的女人!还不是她爹杀了人成了个现行反革命,她那大碗喝酒三代贫农畅怀大笑的娘,如今见了谁也得赔个小心。

学校的操场上热闹非凡,度完周末后的同学们和老师聊天的聊天,打球的打球。那些淘气点的女学生一定要与老师按照正规的国际比赛规则赛一场,憋着劲要挫一挫师道尊严的锐气。秀玲看见娟子走进校门,就跑过去炸炸呼呼地喊她说:“娟子娟子快来,咱和教研组的老师赛上一场!”娟子笑笑说:“我想在宿舍里呆会儿。”就自顾向宿舍走过去。进了宿舍她斜躺在自己的铺位上,拿出教科书预习本周的课程。

每学期她的成绩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老师们都挺喜欢她,同时也为她的自卑和早熟而揪心。

成贵比娟子早三年离校,其实他比她只大两年,不过因为他爹王世荣再娶以后生活困难,就退了学并托人在场部找了一份打更的工作。

一个农场场部太小了,他们经常见面。

第一次相遇时,成贵远远地看见娟子走过来,不由得笑笑,本想跟她打个招呼,但马上意识到他们两家的那种不共戴天的关系,只好很快地扭过头假装没看见走过去了,只是那笑容还僵在脸上。

娟子却把成贵那表情变化看了个仔细,她觉得挺别扭。他们可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成贵在树林里挖开一个花鼠窝,把挖到的十几斤榛子全给了她。如今虽然是她那死鬼爹杀了他的娘还砍伤他们兄弟姐妹五人,可他成贵的爹那时候在批判会上也逼人太甚了嘛,连她爷爷也给拉上去陪斗。

    休息日,成贵他爹套上牛车上地里装了高高一大车麦秸,成贵下了夜班回家帮他爹垛麦秸,老王在上边垛,成贵在下边往上挑。

    他们住的那间旧豆腐房是他们爷俩自己收拾的:两边的山墙和北墙加砌了一层土坯并抹上大泥,屋里用碎砖铺地,四面墙抹白,顶棚重新糊过,后来又把房顶苫上新洋草。这屋子因为是过去的老豆腐房不在家属区里,房前屋后都挺宽畅,所以他们的小菜园子也比别人家大。成贵是个有心人,他又砌了个比别人家大几倍的鸡窝,从各家多讨要了些小鸡崽,后来他家每个礼拜都可以给场部招待所食堂送一大桶鸡蛋,因为那个一脸麻子的管理员是他爹王世荣的老战友兼四川老乡,这样家里也能有个零花钱。

    啥也经不住收拾,他们的新家后来住着也挺舒服的。

老王在麦秸垛上坐下,抹了一把汗然后对成贵说:“你跟娟子别老那么别扭,当然,咱肯定用不着低三下四地巴结她,不过我们老一辈那点烂事别影响你们。其实当初我也有责任,不该穷追烂打的批判她爹。自然一点吧。”

成贵只顾低着头干活,啥也没说。

老王叹了一口气,成贵自从受伤以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了。

    其实成贵觉得他爹说的有理,可是再见到娟子他还是抹不开。他是一个男子汉,上赶着与女孩子说话,尤其是仇家的女孩,他说不出来。而娟子那边是一个女孩子,就更不好主动打招呼。于是两人总像不认识一样从不说话。同学们都知道她们两家的事,也从不在她面前提起他。

高考时凭娟子的实力她本可以报考一类院校但是她没报,她认为即使考上重点院校将来毕业时也不好找工作,因为她爹。她从小就知道“查三代”的厉害,贫下中农们在运动中用这一招弄倒了不少他们不喜欢的干部,而她爹可是个杀人犯。

教师们费尽口舌,说现在哪儿都不整这一套了,可谁也劝不动她,结果她考到济南中医学院。

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娟子搭车回到靠江屯。她娘说:“当个大夫可也不赖了,还是咱山东老家,咱家祖坟上总算有这根草!”

郝爱莲一向对娟子有信心,这回要不是她那挨千刀杀了人的爹,娟子啥好学校考不上?她觉得女儿受了委屈,心疼得两眼发酸。

她上队里割了几斤肉,上黑龙江边上低声下气地向甩钩的人讨了一条鱼,再把鸡窝里最肥的一只母鸡宰了,晚上弄了一桌菜犒劳娟子。娟子狼吞虎咽地吃,郝爱莲坐在一边心满意足地看。娟子不是个贪嘴的人,但是每次郝爱莲犒劳她时都能让她“狼吞虎咽”,而且每次看着她大吃大嚼郝爱莲都有一种心理上的快感,其实娟子也经常有意地像猪拱槽似的吃出声来,好叫她娘高兴。

从娟子她爹许武君死了以后,郝爱莲还添了个嗜好就是抽烟。当然她舍不得买烟卷,就自己种些个关东叶,像男人们那样卷“大炮”抽。但是每礼拜六娟子回家时她怕娟子嫌弃就不抽。

    当晚她放声地哭了一场,她知道姑娘要离开北大荒回山东老家了,而自己怕是要埋在这冰封雪冻的地方了。别看她胖大黑粗大大咧咧个人,其实对孩子挺心重的。

几天以后娟子她娘送娟子到鹤岗上了火车,母女俩洒泪而别。

除了上济南的,如今靠江屯也有人到北京去闯天下,比如北京南城幸福大街挺火的那间“阿妍服饰精品店”,老板娘阿妍大名叫许妍妍,她爹就是滨江农场靠江屯生产队的农机手、山东人许武山。

她在生活上并不如意,她的丈夫小郑喝酒赌钱不说,还嫖。有时候小两口吵几句嘴,小郑就打她。

那天小郑跑到店里来要拿六千元钱走,说是再去翻本,不信手气总那么背!阿妍急忙跑过来说:“那是整整两天的营业款,你叫我喝西北风吗?”

小郑说:“没事,这次准能赢回来!”

阿妍说:“店里还要营业,不行!”说死也不给他。

小郑恼起来,照阿妍的屁股踢了一脚大声喊道:“你他妈别忘了这个店是我的!你不就是凭一张脸吗?当初要不是你主动贴上来和我睡觉,你能有这个店?”

阿妍两眼红起来,店里雇的小姐们背过脸去暗笑。其实那位芳名阿玲的小姐也与小郑扯不清,她倒要看看,自己也贴上去能不能把这个店归到她名下。

小郑看看这么僵下去不妥,就说:“看你也不容易,这样吧,四千块钱也行!”说完拿了钱扬长而去。

阿妍没注意,店外有个穿工作服的外地民工模样的人一直注视着她,当那人一跺脚转身将要离去的时候,阿妍才偶然回头看见他。她突然反应过来,那个民工模样的人竟是几年没见面的文江!于是她不顾一切地追出去。

她喊:“文江,文江!你等等我!”

文江回转身,两眼已经流出泪来:“你再往家来信你说啥呢?你在学校里那件事十五队的金锁早就告诉我了。他在你上学的八个月之后就来北京打工,我托他打听过你。金锁他们队里也有个兄弟考在你们学校另一个系,当时我不信还打了金锁一巴掌!告诉你,千万别回家了,你那点事全靠江屯都传遍了,你妈气得大病一场,你爹他那脾气,哼,真敢弄死你!”说罢转身要走。

阿妍一把抓住文江的袖口,叫道:“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文江却狠狠地甩开她,然后一跺脚:“婊子,呸!”

文江头也不回地走了,阿妍回到店里双手捂住脸放声痛哭。文江是她唯一爱过的人,如今弃她而去。

那年阿妍和文江背着行囊走了十几公里的路来到滨江农场场部,在那里他们又坐长途汽车来到鹤岗火车站。

文江恋恋不舍地望着阿妍。

阿妍看他那憨态,忍不住笑起来,逗他说:“文江哥,我这一飞可就不回来了,城里有钱的男人脸可比你白,急死你!”

文江一愣,说:“你敢,到时候我拿根小绳把你绑回来!”

阿妍笑得更开心了,说:“还没听说谁敢去北京绑人呢,你要是想叫我回来,不如这样——”她指了一下自己的粉腮:“像电影里那样式儿的?”

文江脸红了,赶紧向四周看了看说:“呸,不怕人笑话!”其实他在梦里早已经吻过阿妍不下千百次了。

阿妍是方圆几十里内一朵花,乡下人省事早,多少年轻人提起阿妍就心里发热,但她就是跟文江好。文江大阿妍两岁,高中毕业就回靠江屯务农了,他从小跟阿妍在一起长大,书上的说法叫青梅竹马。

那年闹元宵节的时候,两家的老人在一起喝酒。

酒过三巡时,文江妈借着酒劲对阿妍爹说:“你瞧阿妍出落的,明明是一朵花!将来不许嫁别人,就嫁给我家文江吧。”

阿妍爹酒涌上来,脸色红红地大声说:“文江和她从小在一起的,难道叫别人落了去?不过得让她读完了书。”

文江妈紧盯了一句说:“可是你说的,我们真等着迎她进门了?来,亲家,再干一杯!”

文江在厨房里听见了,捅了一下阿妍,挤一挤眼得意地笑。

阿妍脸红了,捣了文江一拳头说:“净臭美,谁爱理你!”

阿妍考上北京的名牌大学,这消息惊动了整个靠江屯。队长来到她家,递上一个信封,说:“这一千元钱是队里的奖励,你要好好学习,早日归来为家乡建设出力!”那些日子文江走在外边面对大家的笑容,两个膀子都不知道咋晃好了,谁不说他文江好福气?

火车一声长鸣,金凤凰从鸡窝里向北京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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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第一章--2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2/30 9:25:00 [只看该作者]

 

北京这地方真大也真漂亮,可就是钱少了不行。加上她不认路,多倒了两趟公交车,阿妍从北京站到学校,竟花了十二块钱,把她心疼得直吸凉气。到校报名后再把各项费用一交,那内衣口袋里带着她的体温的、她爹娘和阿江两家人一张一张地几年才攒起来的票子就“黄瓜打驴,一下子都没了”。

在食堂里她只买了一个馒头和一碟小菜,一边吃一边心里想:刚才那些上饭店里去“暴撮一顿”的、西服革履腰别手机同样是学生的家伙们,这一辈子可没白活。尤其是一些与她同龄的少女,来报名时还有汽车接送,人家那一辈子是怎么过的。

她想:都市里的花红酒绿与她有什么相干,把书读好了才是正事。到街上逛什么逛,让人家笑话她这一身土气吗?

阿妍不愧是乡中名花,头一学期就在全系考了个头名。按学校规定,阿妍得了个一等奖学金。同学们对这位埋头苦读的俊俏女孩由衷地感佩,有些男生开始围着她转。更有几位男生在班里公开地说,阿妍是他们的偶像。老师们也对这位长相虽俏、却不在外表上刻意修饰的学生印象甚佳。总之那朵乡中名花大有成为北京校花之势。文江也来信祝贺她,说希望她早日学成归来服务乡梓。

阿妍读着文江的信,想到学成之后再回到那个小山村去厮守着文江,耕田种地,生儿育女,却不禁有些黯然。再看看那些城里的女孩,时髦潇洒大把撒钱。她认为她不是土在穿戴打扮上,而是土在观念意识上,如今既然到了北京,就得换个活法。

    远在滨江农场靠江屯生产队的娟子她娘怎么也没有想到,娟子毕业时没有留在山东而是去了四川。

眼看着就要毕业实习了。学校统一安排学生们在济南几所中医医院实习,娟子可不愿意,她另有想法。她那同宿舍最要好的同学叫蓉芳的问她:“脑壳疼哟,你想要到哪里去嘛?”

娟子笑笑说:“到你家去咋样,怕我吃穷了你?”

娟子从资料上得知四川攀枝花地区有一位老专家世代为医有一手绝活。她就想借实习的机会与蓉芳一道去四川那位老中医那里实习,正好蓉芳也是攀枝花人。

当然学院没同意,结果她们只好去了学院统一指定的实习医院。实习结束后她与蓉芳商量,去攀枝花地区一边打工谋生,一边自费去老中医那里实习。当济南第一中医医院因学校的极力推荐给她俩发来面试通知时,这两个女孩已经坐在开往攀枝花的火车上了。老中医为她们的精神所感动,干脆留她们在身边当助手。

几年下来,老先生退休了,她们俩也在当地小有名气,并且自己开了一间诊所。

    有一次她们出诊回来没赶上汽车,想在途中搭便车。她们一连拦了几辆车,结果要么是人家不理,要么就是司机色迷迷的叫她们不敢上车。天渐渐地暗下来了,她们有些焦急。当一辆切诺基开过来时,她们不顾一切地拦上去,开车的显然是个老板,西服革履的还戴着一付墨镜。她们想,他只有一个人,色迷迷的也罢,反正她们有两个人。途中那个人几次欲言又止,因为一看她们戒备森严的样子只好作罢。

    到了目的地,娟子道了一声谢刚要走,那人叫住了她:“咋整的,不认识了吗?”说着摘下了墨镜。她仔细一看,原来是她那不共戴天的冤家对头王成贵!

    成贵说:“这里是四川,咱老一辈人的恩怨跟咱有啥关系?以后如果用车招呼一声,我随叫随到。” 说罢留下一张名片开车扬长而去。进到屋里娟子一看名片,好家伙,竟然是攀枝花钢铁总公司联运公司总经理!

进入八十年代以后,成贵觉得成天打更快成个夜猫子了,看来窝在农场里没啥意思,就托他爸王世荣老战友的关系来到四川攀枝花钢铁总公司运输队当临时工。民工潮涌起,当时跳槽外出打工的都奔沿海地区,他爹的老战友在攀钢运输队当书记,成贵在那里反而好找工作。他先干装卸工,由于他吃苦耐劳有眼力会来事很快就博得大家的好评,他那位当书记的大叔趁机送他去考驾驶证。再后来有几位司机跳槽跑到沿海一带去闯世界,书记大叔就又把他转成个正式工并且留在身边搞些统计、调度以及一些管理事务。就这样,有本事的跑了,学本事的来了,渐渐地他居然在队里成了个没有任何职务但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那书记大叔退休以后,总公司因为亏损严重提出一项改革措施,就是招标承包攀枝花钢铁总公司的运输业务。肥水岂能流入外人田,他凭着一贯的工作业绩和他那书记大叔的老关系很快中标把这一摊子就承包下来。他这个满嘴东北口音的来自北大荒的小伙子,一夜之间成为四川省攀枝花钢铁总公司联运公司的总经理,连他自己都晕头转向的有点不相信。

    娟子那次搭车以后,时不常的成贵总是不由自主地到娟子她们诊所来转转看看,娟子也没咋和他过不去。

其实成贵从小就喜欢娟子,那时候他才十岁。

那时候放学以后男孩子要是欺侮女孩子,就说她们脑后的小辫子是“猪尾巴”。

女孩子们抱团,于是就你说上句我接下句地喊:“小小子儿!”、

“坐门堆儿!”、     

“哭着喊着要媳妇儿!”。

男孩子脸皮厚,不在乎这种小把戏,就喊:“哈哈,俺有那么多媳妇儿!”这就占了便宜。

女孩子们吃了亏哪能甘心,于是又一句接一句地喊:“你家房山头拐角那旮有多厚哇?”

“十里,可他娘的厚啦!”     

于是一起哈哈大笑。

在边远的乡下,这种嘴上的争斗就是孩子们的游戏。

娟子从小文静,从不喊这些要媳妇儿之类的嗑儿,成贵也就没机会骂她“猪尾巴”。     

就这么成贵反而对娟子挺敬重,经常不知不觉地走在一起。有一次在江边的树林里,娟子没采着几个蘑茹正在着急,成贵把自己采的满满一篮子蘑茹都给了她,喜得娟子一连几天上学放学都和成贵一道走。后来大些了知道避嫌了,两人才有意地疏远些个。然而正是这样有意地拉大距离,童年时的事情就越发成为美好的回忆。即使后来两家起了冲突,这两个年轻人彼此对对方却仍无恶感,只不过抹不开说话罢了。

成贵当了经理以后,为了业务关系也不是没沾过女人,比如陪那些客人到歌厅,就得叫小姐。那些人搂住小姐,用手指杵着小姐的高高耸起的胸脯,说这是什么山那是什么峰,为了“顶峰”(乳头)干杯。要不然就把小姐抱起来抛来抛去,说如果接得住你亲我几下、接不住我亲你几下。有时候打情骂俏惹得兴头起来,他们就把小姐挎走。这些当然是成贵买单。时间长了,成贵也“湿”过几次鞋。不过这种皮肉与钱的交易并不是成贵的向往,何况还怕她有病。今天你付钱给小姐,她就毫不犹豫地委身于你;明天你没付钱,她又与别人开房间去了。这种女人你是不能娶回家的。

自从与娟子他乡偶遇,成贵就满脑子都是小时候青梅竹马那些事,再也不愿去消费那些小姐们了。

    那天临下班,蓉芳回家去了,成贵看看娟子说:“你没地方去吧?我请老同学出外面走走,顺便吃顿饭,行不?”

    娟子说:“那干啥,屋里头有菜自己不会动手?”于是娟子弄了几样菜,烙了几张饼端上来。成贵看了眼睛发亮说:“在四川整天吃米饭,还真是想咱北方的烙饼。”然后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净光,竟然没给娟子留一口。娟子看了直想笑,说他:“好歹你也是个四川人呢!”

    饭罢倒上茶来,成贵说:“小时候在四连学校,咱还打过架,记得不?”

    “因为啥来?”   

     成贵说:“我走路碰了你一下子,你就骂我‘四川锤子’,完了我骂你‘山东棒子’,那时候你挺拔尖不讲理的,几句话不对付你可就哭了。尤其是你娘一来,连老师也怕,她看见你哭就受不了,她要是护起孩子来,哎呀呀,好怕人呢。”

    话说到这里,倒勾得娟子想起娘来了:“好几年也没回去了,她的身体呀,可不是敢和老爷们掰腕子那时候了。”说着眼睛也红起来。“我娘为了我可是啥都舍得出来。”   

    成贵看话头不对赶紧说:“你看我这破嘴,净胡说啥呀。”又东拉西扯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娟子送出门外,站在那儿看着成贵开车远去,半天也没动地方。这几年虽然她在事业上小有成就,毕竟是人地生疏,和谁也得客客气气的,不如和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同学说话随便。

后来成贵要是几天不来,娟子总像缺点啥似的。

蓉芳笑她:“心不在焉,想啥子嘛?”

等成贵来了,蓉芳就说:“你们好好地聊,我去买菜。”到下班时如果成贵没走她又说:“娟子,好好招待。”     

然后她拿腔拿调怪声怪气地说:“我就没得个青梅竹马的啥子老、同、学聊聊天哟。”她故意把“老同学”三个字拉长了声音怪腔怪调地说,气得娟子满屋里追着她要打,她却嘻嘻哈哈地笑着逃了。

不用问,这么下去到后来娟子和成贵谁也离不开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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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第一章--3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2/30 9:26:00 [只看该作者]

 

在北京的阿妍那天去一座大厦里参加了一个志愿者活动。活动结束后,一位遍体名牌时装的萧洒男士走近前来,很得体地问她:“这位同学是从乡下来的?”

她倔强地昂起头来回答:“从乡下来咋了?”

那男士笑了,说:“不咋的。我虽然挣了几个钱,但还没忘记小时因为家里生活困难而辍学的事,所以对你们这些天之骄子非常敬佩,也愿意接近你们。”

阿妍听罢,觉得自己刚才的口气不大友好,有些内疚,于是也笑着说:“一看就知道先生是个高尚的人。”

那人说:“我很注意你的气质,也敬佩你的俭朴,但北京毕竟是个国际化的大都市,你要注意些形象才好。”

阿妍听了,不卑不亢地调侃说:“我的形象咋了?看来您是打算赞助我一下了。”

那人说:“惭愧,不过是一个没上过大学的人对于天之骄子表示一点敬意罢了。”

然后他说:“小姐请。”就这样阿妍上了他的豪车。

那天中午阿妍没吃学校里的馒头小菜,这位乡下来的姑娘第一次在一间豪华酒楼的包间里品尝了海鲜风味。那男士说:“叫我A先生吧,A者,第一也。毕竟我在生意场上名列前茅。”

阿妍笑了,说:“那我就是A女士了,A者,系里考头名也。”

A先生哈哈地笑起来,说:“对,你也是A,当然我们俩加起来就是双A,两个A走到一起,缘份也。”

阿妍不以为然地说:“说什么缘份不缘份,对于一名学生来说,她最大的缘份是学业。”

A先生反应很快,马上问她:“难道A女士有男朋友了?”

阿妍说:“娃娃亲,两家父母都认可了。到时候他给我盖上两间大瓦房,我爹再给我打一对大木箱,就把我送过去。”

A先生笑得差点把饭喷出来:“什么年代了,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原来与别人订了娃娃亲!”

阿妍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说:“你觉得很可笑是吗?”

A先生赶忙打住,说:“别误会,我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对于我来说,不过又长一次见识罢了。”

阿妍觉得很没面子。

饭后A先生开车送阿妍回学校。从此阿妍在北京有了一位知已。

从这以后阿妍就变了,里外三新,光彩照人。饭店、酒吧、俱乐部,成为她的专利。北京是天堂,而生养她的那个小山村是个鸡窝,这反差太大了。

有一天A先生说:“住在学校宿舍里恐怕太闹得慌,我正好有一处公寓闲着,不如搬过去清静些,也好读书。”

阿妍上了A先生的车来到那公寓一看,哇,北京人就住在这种宫殿里!她想文江纵然给她盖上三间大瓦房,哪里会有这样高档的装修和如此精美的家俱电器。

这一晚A先生根本没有送她走的意思。

阿妍心里明白着呢。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阿妍心里很矛盾。一边是从小在一起的文江和男耕女织风吹日晒的农家日子;一边是风流潇洒的A先生和鲜衣美食豪车广厦的都市生涯。我究竟向往什么?明明是眼前的一切对我吸引力更大!

A先生像是看出了阿妍的心理,对她说:“如果你生长在北京,那你只会和我这样的人有青梅竹马之谊,文江到城里来的时候,你会和他认真地交往吗?”

阿妍深以为然。她想,现在我选择的结果好像已经明显地偏向这边,如果需要付出的话,犹豫不决会是个什么结局?不如乖一点。于是阿妍开始强迫自己对着A先生温柔地笑。A先生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他打开音响装置,拉过阿妍漫舞。并在不知不觉中把阿妍拥入怀中热吻。

近午夜时A先生熄了厅里的大灯,只留下寝室床头那盏若明若暗的壁灯,钻进阿妍的被子拥着阿妍山盟海誓并用熟练的手法在她全身上下轻轻地抚弄,阿妍觉得像是一股电流传遍全身。她闭上眼睛心想:“他*的这家伙是个老手了。可是文江会有这么熟练的手法吗?他一激动起来会这么轻柔吗?只怕他要粗鲁得多。”

想到文江时她毕竟也流了几滴眼泪,心想对不起,文江,我不想拒绝这位A先生。

A先生就像是沾过腥的猫,自那一夜后就欲罢不能,每晚都缠着她“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他的爱。”渐渐地竟让阿妍觉得如果空落了一晚也好像很不习惯似的。所以每天坐在教室里的阿妍总是感到精神不足。

同学和老师们感到了阿妍的变化,话里话外地点她,委婉地劝她。阿妍想:“这事传出去确实有些不好,不过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毕竟我的生活现在与从前大不相同了。有索取当然要有付出。”她只是微笑地应付着大家。

有人私下对她说:“这种事没有结果的,千万别弄得后悔莫及。”

她说:“我会有分寸的。”

但一想到A先生的山盟海誓,她就把大家的劝告置于脑后了。

阿妍急勿勿回到教室,翻开《微电子线路设计基础》这本书,好半天也没读出个所以然来。怎么搞的,这是原来她认为很简单的基础课,如今竟还没有过关。英语她连四级还没过,而她原本打算考过六级后再报托福或是雅思班的。而且她还想选修几门将来用得着的课程,比如经济类的课程,现在看看,哪还顾得上。阿妍知道她必须下点苦功夫了。

同学和老师的劝说就像巫师的咒语一样不幸应验了。过了一阵A先生不大来了,或者来的时候言不由衷并且身上总有别的女人的香水气味。

终于有一天,A先生犹豫了一下对阿妍说:“这房子是我岳父的,他要收回去了。”

阿妍闻言大怒,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愤愤地与A先生理论:“你总得给我一个说法!”

 A先生无奈地说:“我非常抱歉,阿妍。但这只是交易,明白吗?当然我只跟有气质的女学生交易,不会亏待你。”

他拿出一万块钱递给她。她知道这是最后的结果,再闹连这也没有。只好偃旗息鼓先收下钱再说。就这样阿妍在同学们会意的目光下和背地里的议论中又搬回了学校的宿舍。

阿妍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学校里议论纷纷她也能应付。要命的是考试临近,而她的课业早已是今非昔比了。人总是碰了壁才想到父老乡亲。当她离开靠江屯时队长代表众人对她说:“好好读书,别叫你爹妈失望!”她知道,以她如今的所做所为,靠江屯的人们没法夸奖,现在她才把当初那“学成归来”这几个字当一回事。

可是在英语考场上她面对陌生的试题无从下手。阿妍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监考老师坐在讲台后边正无聊地闭目养神。她犹豫了一下,给后边座位的小萌扔了个纸团,谁知那倒霉的纸团竟滚到了地下。

小萌没有准备,不由得“啊!”了一声。

老师马上抬起头来并睁开眼睛,大声问道:“阿妍,你怎么搞的?!”——他当然知道是谁干的,走过来收走了她的卷子,考场上脸红脖子粗的阿妍立刻成为众人目光的中心。

后来阿妍又在另两门课的考场上被当场擒获。她原本不是个捣鬼的人,手法太不隐蔽了。作弊自保的后果是被学校强令退学。这结果比A先生收回公寓更残酷。

    郝爱莲疼姑娘疼了一辈子,娟子干啥都由着她,就是这次对娟子和成贵这件事她坚决反对。

她来信说:成贵那小子倒是个不坏的人,不过他娘是你爹杀死的,而你爹又是他爹逼出来的。别看现在没啥,以后可不知道咋样呢。你一个女孩子家远走高飞的我也顾不上你。孩子你加点小心,可千万想好了别将来后悔。你娘在队里朝四川那方向给你跪下了,急死我了。

娟子看完了信心疼得泪如雨下。

王世荣给成贵来信倒没说反对的话,不过也要成贵想好了不要将来后悔。

老王和郝爱莲他们不知道,两封信寄到了四川,这两个小的正交换着看呢。

    成贵寻思半天说:“要不这么的吧,我们公司分给我一套两室一厅,我去商量商量,多贴点钱换成个三室一厅。咱们再把你娘接过来一起住。其实她是不踏实,怕我欺侮你。”   

    “你哪来的钱?”娟子问他。

    “这个联运公司是我个人承包的,除了上交全归我个人。放心吧都是明白钱。”

    “那我娘要上我这儿来啦!”娟子欢呼起来,一高兴猛地搂住成贵就赏他个大Kiss ,成贵冷不防吓一跳说:“呸,没羞没臊的。”娟子又饶他一拳头。

王世荣在十九队可是背透了。他后娶的那个“寡妇”是大连郊区人,七十年代中期因为生活困难看中了北大荒这大片的土地。她和老王结婚不过是为了把户口办进农场。结婚之后她又提出有个亲戚想办过来,老王在农场里老战友多也就门路多,当时他就托人把事情办了。这位“亲戚”办过来之后,那个“寡妇”就开始和他不停地吵嘴打架,儿女们也分成两派对着干。后来不得已离了婚,那“寡妇”就和她那“亲戚”又结了婚,原来那位“亲戚”是她原配的老公。这件事说起来只能怪老王引狼入室,一时传得沸沸扬扬的,弄得老王好没意思。又过了几年,儿女们都参加了工作,老王的负担才减轻一些。到办退休手续的时候,他还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屋里还是只有当年和马秀芝结婚时那一对木箱。

老羊倌许文治死的时候他听说了,也没好意思去他家看看。他知道那老头参军比他早官比他做得大,如今死在羊倌这光荣的革命岗位上,怪可惜的。

如今两家的小辈倒是不避嫌,竟然跑到大老远的四川处起了对象,这又一次在农场里传得沸沸扬扬,大伙说啥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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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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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春风在荡漾,

前辈隔阂后代畅,

进城遇到不同事,

五光十色任徜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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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北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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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那个年月闹的,同事成了仇人,改革开放了,孩子们又走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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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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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第二章--1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1/7 23:34:00 [只看该作者]

 

二、都市闯荡

 


北京市海淀区学院路一带副食品超市的粮油熟食组中,有一位许经理很有些名气。他每天亲自驾驶一辆厢式货车给各个超市送货,人家要是正忙,他就亲自卸货;要是有人过意不去,说:“别价别价,叫俩小伙子就成!”于是他就感激地点点头,和对方一起点数、验货。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送的是自家食品厂的货。一个外地人,在北京有自已的厂子和汽车,比一些养尊处优又挣不来钱的北京人可强多了。

大概只有北京“超市发”学院西路连锁店粮油组的人才知道,许经理大号叫柱生,从黑龙江边上一个农场来的。柱生先是跟一个外地妇女在路边摆摊卖馒头大饼,后来他蹬着板车给副食店送货,再后来就有了自已的厂子和车子。

其实柱生从小过得不易。他爹三利打他下手可狠了,没轻没重的。往往抄起啥算啥,从不计后果。他自幼就极少见他爹啥时候有什么笑脸。他觉得,他爹心里只有仇恨。从五岁起柱生就惦着脚在灶边上给他爹做饭,可是一直做到十六、七岁,他也不记得他爹啥时候满意过他。小时候可以理解——他不会做饭嘛——可如今他做到十几岁了,别人家做啥饭他也能做啥饭,这老倔东西咋就不开牙呢!

他爹干起活来倒是一把好手,可屯子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的。啥铲地、收割、挖土方啥的,比牛也不差。那年队上组织人挖排水渠,队上给大伙下达的定额是每人每天十方土,并且得把渠坡清理干净。他爹哼了一声,狠狠地一锹挖下去开始了工作。到晚上收工时,队上的统计走过来上下左右地一丈量,惊异地说:“他娘的,这家伙竟挖了十六方!”这些年来,劳动模范的奖状他也弄回不少,可柱生就怕他爹晚上回家。

晚上回家,柱生把饭端上桌,他爹说:“你他妈喂猪呐?撤了!”

柱生说:“别人家也吃这东西,都一样的。”

他爹恶狠狠地说:“好你个小瘪犊子,会顶嘴了。我叫你撤了!”说着就把一碗滚烫的热粥摔在他身上。

柱生于是习惯成自然地又一次收拾一遍。

他爹就是这样,经常是一把炒黄豆或是一块咸菜甚至几根大葱就着酒,灌迷糊了算。这种时候你要是劝他吃点饭,他能把碗摔到你脸上。他记不清他爹啥时候痛快过,不是咸了就是淡了的,总骂他打他。尤其是他爹常常指着他脑门说他弄不好是别人家的野种。

在家的时候,如果有个女人从窗外走过,他爹就会哼一声说:“瞧瞧,这是刚从树林里回来的吧?那野汉的裤带还没系好呐!”

他爹对每一个女人都这么疑神疑鬼的,他恨每一个女人。柱生想象不出他娘和他后妈当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奶奶时不常地过来,帮他收拾一下,有时候也给他弄块肉或是几个熟鸡蛋。说:“没娘的孩儿,苦了你了。”有时候干脆叫他别做饭:“上奶奶屋吃去。反正你爹有酒就行!”

奶奶常常看着他,喃喃地自语说:“后悔呀,当初也是太那个了,如今你娘跑了,你后妈也跑了,剩下这爷儿俩咋弄呢。”

那天歪桃婶子对奶奶说:“赖他自个儿,两个媳妇都打跑了。”

奶奶异乎寻常地爆怒起来:“滚你娘的,狗屁乌鸦嘴!!”

这歪桃婶子也是,可屯子人都烦她。

柱生在学校里也抬不起头来。即使在农村地区如今谁家也不穿露肉的衣裳了,可他就穿,学习用品和书本也不全,同学们没少欺侮他。老师家访的时候动员他爹给他弄好一点,他爹哼一声说:“农家的小崽子读啥书呀,说实在的,只当你是托儿所罢了。到时候他能上班挣钱,我也就不用养他了。”说完狠狠地瞪柱生一眼。老师整了个没趣,只好走了。老师从不敢在他爹跟前告他的状,不然他爹就把他吊在房梁上用鞭子抽。

眼看着他爹一天天瘦成个柴禾棍,到他中学快毕业那年,他爹吐了一大滩血,送进医院就再也没出来。

柱生已经十六岁了,反正也不是读书的料,他向奶奶要了些私房钱扒火车来到北京。在各个工地间打游击似地睡过一阵子水泥管之后,他终于瞄准了一个目标——一位从河南来京在街边摆摊卖馒头大饼还带着一个小孩的妇女。他在她身边转。

她问他:“你干啥,要饭的吗?”

他说:“不致于——看你又干活又带孩子,行吗?”

她笑笑:“明白了。可你会和面吗?”

他说:“我从五岁起就给我爹做饭。”

她说:“憨吧你,俺这里一次就得和两袋面哩!”

他说:“你怕我干不了咋的?我都十六了。”

“咱小本生意没工钱,管吃住。”

他笑笑:“比睡水泥管子强多啦!”

晚上她带他回到住处,她那收废品的男人把一个收来的旧折叠床摆在他们两口子存杂物的棚屋里说:“就在这里将就吧。”

做马路天使可不容易,您得眼急手快。在马路上摆摊子,多数是没有执照的。那些工商的、城管的一来,抄得个鸡飞狗跳,过路的人拍手叫好不说,还有人趁机抢点东西。柱生不但干活麻利,眼睛也尖,往往别人还在那儿与主顾讨价还价呢,他已经飞快地收拾好东西,把孩子放在板车上,开始往胡同里蹬了。时间一长,别人也不用往四下里瞄,只要看他这个摊开始有动静,那大伙也跟着跑就是。

时间长了,那些工商、城管的也开始注意他了。有一次这些部门盯了他几天,采取四面埋伏的战术,终于把他这个摊子抄了。可是当这些人在押送他走到半路上返回身去抄拿其它的摊主的时候,他竟从容地蹬起板车跑了!

蒸馒头烙大饼是个力气活。而且每天要是卖不完还得赔钱。顾客也总是有限的那些人。那天有一位妇女问他:“有切面吗?”

他说:“没有。”

那妇女又问:“那有包子吗?”

他也只好说没有。

那妇女失望地说:“那我只好上超市去看看了。”

他从此留了个心眼,特意上一个超市里去转了转。他发现那里的粮油柜台是有专人给送货的,而那些送货的也都是些外地人。他想我啥时候也给这里送货才好呢。于是他开始注意结交那些送货的人。

两年以后他自己买了板车,脱离了那位大嫂自己独立经营。他可不想像那位大嫂一样做马路天使,经常叫工商城管的追得到处跑。

他在酒桌上认识了一位叫老李的人。老李说:“同行是冤家,不过我是给各个店里送货的,而你是在街边上摆摊的,互相没有干扰。”

他笑笑说:“嗯哪,你是大买卖,咱是马路天使。”

老李拍拍他的肩膀说:“你那样干有啥出息?真是。”

他只好说:“没办法,我也得有本钱才行呀。”

老李说:“我在不远处村子里有家食品厂,你不是有板车吗,帮我送货好不好?”

他高兴地说:“那当然好啦!”

于是他开始每天给附近几家副食店送货,同时自已也做一些成品夹在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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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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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第二章--2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1/7 23:35:00 [只看该作者]

 

老李是吉林人,老婆没有出来随他一起闯荡。他在北京不光有一家食品厂,还买了一辆厢式货车。买卖做到一定程度有了钱以后,难免有女人开始注意他,围着他转。

有个女人是老李的吉林老乡,叫李华。那天她拿了一张光碟说要找台机器看看。老李身上有钱,就自己买了一台旧的二手VCD机。

晚上老李在自己住处打开VCD一看,目光惊异地说:“你拿的这是啥呀?真他娘的带劲,那上边的人就没有一个穿衣裳的。”

李华咯咯地笑着,用手在老李的大腿上捏,还紧着往老李身上蹭。老李看着看着也就一把搂住李华,两个人宽衣解带的上了床。

在床上李华说:“亲我一下!”

老李当然搂住她就亲。

亲过之后,李华把自己手上的烟递到老李嘴边上说:“唆一口,就像在我奶子上那么唆一样!”

老李兴头起来了,接过烟狠狠地唆了一口,他喷出烟雾之后,又狠狠地在李华身上唆了一口。

李华妩媚地笑笑说:“这多好,唆一口情人再唆一口烟。浪吧你!”

那一晚上老李不停地唆李华,也不停地唆李华的烟。他上当了。

过了一些日子,老李发现不抽李华的烟就鼻涕眼泪地受不了,原来李华是个以贩养吸的瘾君子。

后来老李把业务完全交给柱生打理,还经常地找柱生借钱。

两年之后老李把食品厂和厢式货车仅以两千元的价格押给了柱生,然后再去找李华要毒品,结果被公安机关给网了去。

给各家连锁超市送货的换成了柱生。他不像老李,打游击一样地办食品厂。他一接手首先整顿卫生并且叫防疫站检验合格。也许是从小穷怕了的原因,虽然他没学过啥经营管理之类,可他做生意脑筋出奇地好使,有人说:“你瞧瞧人家柱生,货好品种也全,还自己开车自已卸货!”就这么过了几年,他竟成为学院路一带有名的腰缠万贯的许经理了!

柱生的东北老乡阿妍这边,她被强令退学以后,怎么敢回家?文江也不再来信了。但是眼前的路还要走下去。她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当年在靠江屯的知青郭立英家。她家之所以好找,是因为她现在做官了——在国家监察部做机关工会主席!

郭立英开了门,见是阿妍,惊异地问:“阿妍,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快进屋!”

郭姨早就在知青聚会时听说了阿妍的经历,她对这个不争气的女孩并不怎么热情,如今既然她来了,就留她吃了一顿饭,并且跟她聊起当年在靠江屯和阿妍她爹她娘的交往,最后对她说:“人走两条路:一是做学问,二是耍手艺。你如今上不成学了,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搞点服装生意?不过还是要先培训一下!”

阿妍想想也只好这样了。

阿妍想起A先生对于女人服装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从内裤、乳罩到套装无所不通。等于无意中给她传授了服装入门课程。于是她从A先生给她的钱中拿出500元报了个成人自考服装设计班。

一个小小的服装设计课程比起大学的专业课差得远。阿妍要是全身心地投入到里边,班里就没有能强过她的。几个月后她的结业设计被学校评为精品。

阿妍拿着自己设计的几种款式来到小郑的服饰店——早在她报名学习服装课程的时候就瞄上了这个店的地理位置。

“你干什么?”小郑无精打采地拿过阿妍的设计样式,心不在焉地问她。

但他扫了一眼阿妍的设计之后两眼立刻有了光芒,马上说:“怎么合作?”——靠倒腾服装起家的小郑立刻就看出里边的商机!

他知道阿妍之所以找他合作不仅是因为他这家店的地理位置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没有资金,她一定对他小郑的来龙去脉都打听清楚了。他又从上到下地仔细打量了一遍阿妍,这妞挺俊的,合作之后一定会有副产品。

他们拿着设计图到北京的浙江村去预付了部分加工费,再三叮嘱:“面料、衬里和加工不能马虎,差一点我就不要!”然后又回店里把门面收拾好,内部设施和装潢也重新换过,再雇了几位小姐。

一个月后他们这里门庭若市,许多人竟从外地打听到这里。

小郑这些年倒服装赚了不少钱。因为赌钱并且同时与几个女人有染,他妻子离他而去。这回他托人把阿妍的背景也打听明白了——现在她的问题是没钱,只要他胆子大一点,这个女孩毕竟挺俊俏的!有了钱的人也就有权力想入非非。

可阿妍这一次是有备而来,她有经验了。在对小郑的控制上她自认为没什么纰漏之后,小郑终于在一个晚上成功地爬上了阿妍的床。两个月后发现自己已经怀了孕的阿妍逼着小郑与她一同去办了结婚手续。阿妍总算在北京有了落脚之地。

过了几年,有一位出国留学归来的当年与阿妍同一个系的老同学路过这家个体服饰店时看见已经发福了的成为老板娘的阿妍,想起当年自己曾经在内心里想把她作为偶像,无奈地笑笑,走开了。

阿妍终于挣了些钱,如此而已。

柱生把厢式货车倒进北京“超市发”学院西路连锁店的后院,打开货厢门。超市发粮油组的两个小伙子往下卸货,粮油组的副组长、打工妹玉清在边上点验:“两屉切面、四屉包子、三屉馒头……”。

人家搬东西的没出汗,她这点数的鼻子上却沁出汗珠,脸色娇红越发俊俏了。柱生在一边看得发呆,下决心再找玉清谈谈。他有点整不明白,本来玉清逐渐地见了他也有些含情脉脉的意思了,咋这几天突然又拧起眉头,一脸的马列主义了?

玉清把货单扯下一联喊一声:“许经理,你复验一下,对不?”

柱生没注意冷不丁吓一跳,连忙接过货单说:“嗯哪,不用验了。”

旁边搬货的小伙子看见他心不守舍的样子,不免哼了一嗓子。上次柱生送货时玉清没在班上,也是这家伙卸货,当时他摔盆打碗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看来店里喜欢玉清的人不少。

柱生开车走了,那搬东西的小伙子气愤地说:“没有他那样的,盯人家大姑娘的脸一个劲儿瞅!”

另一位小伙子说:“他走了你再继续盯。”说着还挤挤眼睛。有人笑起来。

玉清突然吼道:“干活去,再胡扯可扣你们奖金啦!”就像大晴天猛地响了一声雷,谁都没想过这平日里和气可人的姑娘能发这么大脾气。店里新来的丘副经理听说了,踱过来仔细地看了她一眼

有些事玉清说不出口。那天她妈从山东来到北京,其实就是专为柱生来的。可是这没心没肺的东西当然什么也不知道,还在继续打她的主意!她打算一旦找好落脚之地,就跳槽一走了之。玉清到这个店打工已经有一年了。一开始她只是个售货员,很少与送货的人打交道,所以也不认识柱生。

年终盘库的时候,经理想顺势把店里的货架子重新布置一下。那一晚全体人员都参加夜班,连点货带搬东西的,把大伙累得够呛。经理发现有一位挺秀气的姑娘搬东西的时候比小伙子还棒,而且凡是她点验过的商品几乎就不用复验。于是问一位打工妹:“那女孩是谁?”

那位打工妹说:“她叫玉清,山东来的。”

第二天早上,四十多岁的女经理累得骨头架子都散了,于是叫人在门口挂了个牌子,上边写上:“今日盘点,敬希见谅”。并吩咐:“今儿歇一天,留个人值班吧。”

一个女孩说:“我值班,你们都回去吧!”

经理一看,正是那位名叫玉清的女孩。从此对她印象挺好。

半年后店里就提拔她做了粮油组的副组长,并且由她负责进货点验,把住进货关。

经理说:“这事交给她错不了!”

她成了这家国营超市第一位被提拔作班组长的外地打工妹。

第二天柱生来送货,发现负责点验接收的人换成一位很秀气的女孩,柱生不免多看了她几眼,这一看可就在心里生了根了。一连多少天,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玉清。缘份这东西不由得你不信,不光是柱生,其实那天玉清被柱生看过几眼,也觉得心里发热,时不常的就老想起这个小伙子。

大概是年龄的关系。嗨,小生二十五,衣破无人补。

人的眼睛是他心理的窗口,柱生虽然什么也没说过,可是玉清却已经有了感觉了。她觉得这位陆经理的眼光热辣辣的,扎人。每次验完了货他总要磨蹭一会,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又终于啥也不讲。公平地说,玉清在这方面比柱生要有经验,因为一位俊秀的女孩身边肯定有许多男孩围着,想尽办法讨好她。女人是凭直觉来判断事物的,时间长了就比那些没心没肺的傻小子有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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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第二章--3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1/7 23:39:00 [只看该作者]

 

那天她验完了货,把货单撕给柱生一联。柱生说:“没错吧?”这又是没话找话的意思。玉清只是一笑。

突然有个姐妹走过来嘻嘻哈哈地喊:“玉清,后天是谁的生日?——自觉一点,别叫我们跟要饭的似的!”

玉清也笑着回了一句:“土匪,大白天就来抢劫呀?打秋风还得叫人家自觉自愿,上哪儿说理去!”

柱生在一边听着,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于是插一句嘴说:“过生日好啊,你想要啥你说话!”其他店员听见了,当然是交头接耳指手划脚。

玉清挺不自然,悻悻地说:“这是我们姐妹之间瞎开玩笑,你何必插嘴。再者说了,你送货的给我送东西,好像我这点验的得了你啥好处,再有人一议论,我的饭碗可就砸了。”然后就要走。

柱生却说:“没别的意思,我这生意全指着你照应,整个小礼物表示表示心意罢了,也不花啥钱。”

玉清心里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却仍然没说话。

柱生只好走了。

第三天柱生送货来的时候,竟真的递给玉清几枝鲜花:“生日快乐!”然后说:“别嫌简陋,送别的怕人家误会。”

玉清终于没绷住那脸,笑逐颜开地说:“你看你客气啥呀。”于是接过花,女孩子还就是喜欢花儿。

这次两个人的眼睛对视了一下,莞尔一笑,什么话也没说。再以后每次柱生来送货,两个人都是相视一笑,不用再解释什么了。

柱生做梦都能乐出声来,他脑子里整天都是玉清的影子。

可是就在柱生打算等玉清休息的时候把她约出来,找个地方请她吃吃饭,捅破这层窗户纸并向她请求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玉清她妈从山东来了,从此不知道为啥,玉清又对他冷淡起来!

早上刚一上班,小丽跑来对玉清说:“玉清姐求你个事?”

玉清问:“啥事?”

小丽嚅嚅了半天,才说:“呆会儿小于他媳妇可能要来,求你给证明一下,就说他昨儿晚上加班,盘库来着。”不用问,昨天晚上小丽又缠住小于鬼混了一整宿,把他这月的奖金全都蒙了去。

玉清厌恶地说:“咋整的又干那事了?”小丽点点头。

班里的小于最近一直跟小丽扯不清。也难怪,这小丽跟哪个男孩都有点扯不清。只要给钱,她都伺候。那些来北京打工的半大小子正值青春期,有时候一念之差就能把几个月的血汗钱都撒在小丽身上。小丽说不上有多漂亮,可又比相貌平庸之辈强点,当然她的身材也算苗条。所以只要有一个媚眼,就能叫这些远离父母家人的小子们不管不顾地上钩。

玉清本不愿掺合这些事,可是今天小丽腆着个脸跟她张了嘴,她也有些犹豫。没一会小于媳妇果然气势汹汹地来了。

小丽装作啥也不知道,问一声:“你找谁呀?”

她恶狠狠地大声说:“看看俺家那个死鬼还健在不,一晚上没着家,浪啥呢浪?”惹得大伙都向这边看。

小丽笑笑,轻声说:“昨晚上盘库来,你问问副组长,有他不?”其他人也没听见她说的是什么,她再向玉清那边一指。小于媳妇转向玉清,狐疑地盯着玉清那俊俏的脸,她要抓的正是这种叫男人看了就放不下的“狐媚子”,只要玉清说不明白她就敢在她脸上挠一把!

玉清觉得受了小丽的愚弄,但也只好说:“经理叫盘库呢,谁敢不去?咱们这些人谁也跑不了!”小于媳妇抓不着把柄,于是悻悻地走了。

小丽走过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你不知道,这婆娘要是撒起泼来有多凶——连小于都不是她的对手呢!”

玉清狠狠地说:“下次你要是再往我身上招,我就实话实说,还叫大伙都来作证!”

小丽把玉清拉到外面,悄悄地说:“下回你咋的都行,没有下回了还不成?——我告诉你,叫你那送货的小许经理小心些个,小于联络了几个人要打他呢。”

玉清听了一愣,问道:“为啥?”

小丽盯着她嘻嘻地笑着说:“真不知道?还不是为了你!人家小于说了,咱店里的一朵花,凭啥叫外人掐了去!”

小于是河北人,夫妇俩人把孩子交给老人带,就到北京来打天下。本来小于在店里一直干得不错,他媳妇却没找着工作,于是就收废品为生。一来二去他媳妇每天灰头土脸地回家来,脏兮兮地给他做饭,引起他的嫌恶。小丽来到店里以后,有一次朝他借钱,他正犹豫,小丽说:“好哥哥了,你帮我我还帮你呢——今晚你在店里值班?我请你吃个香香!”说完了还在他腿上捏了一把。

小于看了看小丽,发现他以前竟没注意,眼前这位自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比家里那灰头土脸且脾气暴燥的婆娘招人,不由得向四外瞧了瞧,然后趁人没注意也在小丽大腿根上摸了一把。

那一晚小于上半夜正儿八经地值班,午夜后,小丽从墙头翻进店里,他们俩人在店里的地上铺了一条毯子,在那上面先是搂搂抱抱,然后宽衣解带滚了个天昏地暗。从此他欲罢不能。可是后来小于发现小丽不光是与他,居然是谁给钱她就陪谁“打夜班”。经历了初期的争风吃醋以后,小于也想开了,他发现玉清在店里是最漂亮的,凭啥不试一试?

可是玉清对他们不屑一顾,经观察小于发现原来玉清与送货的柱生正眉来眼去,不由得妒火中烧,他暗中纠集了几个人,准备好好地教训教训柱生。小丽正好和这几位男孩都有“业务”,自然消息灵通,今天干脆给她通个信息,好买人情。

玉清听了不禁怒气冲天。他知道小于被小丽缠得囊中羞涩,现在学会偷店里的东西了,有机会收拾他!

没过几天,有一次小于晚上偷拿了两箱饮料,正要往墙外搬,经理站在了背后,于是他被开除了。谁都不知道这是玉清的杰作。

连锁店丘副经理是从区副食品公司下来的,他有一辆二手的旧斯柯达车。本来这店里也没什么副经理的位置,上边纯粹就是为给他姓丘的安排个地儿,因为他曾是公司里的办公室主任,第三梯队也曾榜上有名。

丘原来是海淀区副食品公司下属大钟寺冷库的库管员。中学毕业时在北京郊区平谷县插队,因为他父亲退休他才顶替他父亲来到冷库。

在冷库里,没活的时候大家都玩牌,他却在一边复习功课。小张看见了,跑过来对他说:“嘿,我们又凑了三个人,加上你正好一副牌!”

丘笑笑说:“真不好意思,我不会玩。”

小张怎么也请不动他,只好悻悻地走了,对那两个人说:“范进要中举了,咱们等着瞧吧。”

他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在冷库里混,于是发愤读书,考了个北京广播电视大学文科经济管理专业夜校班。班里集中在一所中学的教室里开课。

在开学典礼上,有一个人走过来问丘:“你是大钟寺冷库的?”

丘说:“是呀,你是?”

那人说:“我是公司党办的,我叫王文。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

丘心里一阵狂喜,赶紧紧说:“噢,太荣幸啦!”急急地上前一步就和王文握手。又说:“你看你看,咱们既是同事又是同学。”心里却想:他娘的,有这么一位同学将来就不用回冷库啦!

这位王文其实并不是上赶着主动屈尊来与丘聊天的。他报名考试的分数太低,本来不录取,后来通过区里组织部门与电大工作站的人联系,才勉强录取。他可知道,这次虽然勉强录取了,今后功课也可能跟不上,得找个帮忙的。他曾被借调到市副食品总公司办公室工作过一段,干些个抄抄写写谁也不愿干的工作。深知作为上级机关,完全可以从下属单位借调一个人来无偿地帮他干活。如今有这么一位同学,他当然就照方抓药,只要这家伙有眼力懂规矩,不愁以后毕不了业。至于人情他将来可以还他。

果然正式开课以后,那王文因为工作太忙经常缺课,并且底子也差有些跟不上。于是丘就以同一公司同事的名义帮他补笔记。甚至考试的时候帮他打小抄递纸条。最后写毕业论文的时候也是丘跑图书馆帮他收集资料并替他列提纲。这王文等于找了一位秘书帮他拿文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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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第二章--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1/7 23:40:00 [只看该作者]

 

到了毕业那年,公司经理退休,公司组织部门建议公司破格提拔一位年轻干部,于是王文成了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经理。王文不忘旧情,上任不久就把丘从冷库调到公司办公室作文秘,再过一段时间,丘就成了办公室主任。

办公室聘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打字员。丘副经理对他挺注意。他认为自己通过个人奋斗从一名冷库工人成了个中层干部,那一段的学习太费脑子,如今该歇歇了,再说这王文比自已年轻,再奋斗也轮不到他当经理,没什么意思了。于是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女孩子身上,不知不觉地开始下功夫。他先是帮她找五笔字型的练习资料,后来又虚心地向她学习电脑打字。后来又为了表示感谢而请她吃饭,再往下他有两次出差都带着她。至于下班以后的时间,丘也没放过,和那女孩花前月下的频频约会,先从“无意”中碰触她的手开始,逐渐地发展到热烈地拥吻,再到后来不用问,他俩对家里以“打夜班”为名在外边开房间,见了真荤腥了。

有一天丘的妻子跑到公司哭闹,喊道:“你俩出差就出差呗,和那骚货买什么避孕的东西?”

打字的女孩听后脸上挂不住了,赶紧走过来,刚喊一声:“大姐呀……”那主任夫人一挥手“啪!”地一声打在她脸上,全不知怜香惜玉。于是大小两只母老虎扭作一团。

一出婚外爱情戏,叫公司的组织部门大跌眼镜。他们排入第三梯队并向公司大力举荐的人原来有这个嗜好,于是经一次有关会议研究之后,只好请他“加强基层”了。

王文把丘提拔上来,本来是把他当个人物,想与他共同干一番事业以争个脸面的,如今倒好,他在那种事上扯不清反而抹了他王文一脸黑,最终只好在会上表示爱莫能助。

丘副经理来店已经一个多月了,他特别注意玉清,因为玉清的小脸儿实在是俊,不能不引人注目。

那天两个小伙子吃柱生的醋,当着玉清的面胡扯什么盯脸不盯脸的,惹得玉清发了火,丘听说了,觉得这是一个接近玉清的机会。

临下班时丘走近玉清,环视一下四周后对她说:“怎么着还生气哪?”玉清不好意思地说:“没,哪有功夫生他们的气!”丘一脸的正气,说:“下班后咱找个地儿坐坐,我得说说你。”玉清心里挺不好受,心想是不是因为在工作时间跟同事发脾气影响团结了?

下班后丘把车倒出来,对玉清说:“上车。”于是玉清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车子开出去。

一般说来,外地的打工妹若不凭着一张姣好的面容,是没有机会坐上经理的汽车的,许多外地打工者都明白。这一点偏偏玉清还没有意识到,虽然她已经凭自己的努力升任副组长了。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她发脾气,经理要批评她。

车子开到“艾德熊”快餐店门口时,天已经黑下来了。

丘说:“吃点外国快餐怎么样,换换口味?”玉清说:“咋都行,你别客气!”

于是两人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丘抢着去排队买食物、饮料,玉清只好起身去帮他端盘子。

两人坐定以后,刚拿起杯子,果然丘开口问她:“你今儿这脾气发得好怪,人家没惹你呀?”

玉清眼圈红了,低着头说:“也不知咋的,当时就没控制住情绪——其实也不为啥。”

这回丘可以公开地欣赏她的俏模样了,半天才说:“你心里好像有什么事儿?”

这一下子触到玉清的痛处,她的脸一下子沉下来,强忍着才没掉泪。她说:“柱生这个人是个不错的人,但是他咋就整不明白呢!”

丘附合着说:“这人也是,没皮没脸的!”然后他说:“这么说吧,玉清,你一个外地打工妹在北京也是不容易,以后有什么事你找我,我一定帮你!”说完了又直直地盯着她看。

玉清被他盯得很不自然,但也只好说:“谢谢丘经理,俺们一个外地人全指望北京人帮助了。”

丘得意地说:“好说,咱们既是同事,也应该是朋友。”然后举杯,两人各灌一大口饮料。

不一会玉清觉得桌子下边有两只男人的脚夹住她的脚,丘两眼色迷迷地看着她。店里人不多,气氛恬静,她只好忍住。但她说:“咱们走吧,我吃饱了。”她不知道她发了一个错误的信息。

丘兴奋起来,连声说:“对对,咱们走!”

到了门口,两人上车,丘说:“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挺清静的,咱们去呆会儿?”

玉清大声说:“哪儿也不去,回宿舍!”

丘一愣,说:“你怎么了?”说着右手放在玉清腿上,渐渐地往大腿根上移动。

玉清不耐烦了说:“我下车,自己回去!”说着就要开车门。

丘说:“别价!”猛地扑过来,臭哄哄的大嘴贴在玉清的脸上。玉清气愤地死命挣扎。

突然车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说:“干啥呢?”——是柱生。

     丘起身说:“你他妈管得着嘛!”

柱生一把揪住他脖领,再一次大声喊:“你干啥呢!?”街上的人都回过头来看,有些人围上来。

    丘有些发怵,这事闹大了,他这副经理的位置就又玄了,还得再往下一层“充实班组力量”去。于是他说:“你放手,好好说行不行?”

     玉清泪流满面打开车门向前跑去。柱生放开丘,喊道:“玉清,玉清!”然后追过去。

丘没想到玉清的态度这么激烈。今天是怎么啦?真不识抬举!

不知咋搞的,店里的那些小伙子们竟也在边上看着他!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丘看见有人手里拿着木棍、铁管什么的,但是谁也没上前,毕竟他还是店里的副经理。

丘可不怕他们,他斜视他们一眼,满不在乎地开车走了。

柱生追上玉清,说:“下班那晌你一上他的车我就觉着不好,他是什么东西你知道不?”

玉清正情绪激动,恨恨地说:“你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你跟踪我,想捉奸呀?”说着她竟哭出声来。

柱生闷住了,一时无语。等了一会儿,他掏出一块纸巾递过去。玉清却说:“我问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柱生挺纳闷:“知道啥?”

玉清火又上来了:“你就装吧你!我妈早先是你的后妈,你那老畜牲爹没跟你唠过?”

柱生两眼瞪得大大的,他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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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1/8 9:56:00 [只看该作者]

大千世界故事多,

种类人物登台作,

柱生玉清两相悦,

谁知关系复杂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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