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上章说到张馨竹在洞内吞服了阴魄灵芝,七珠在体内运行,四肢百骸经过灵珠精魄熬炼,二个时辰后,脱胎换骨,己身轻如燕,腾挪随意,能视黑夜之物,听十里外的声音。
张馨竹心想,这一切全赖巨蟒之恩,是它在灵芝七珠旁守护了千年之久,使灵芝吸聚天地精华,最终成熟。它当时的攻击,只是一种防护措施,是怕夺走它眼看就要到手的灵珠,我却把它宰杀在阴湖边,而且食了它的肉冠,继承了它的功力。虽说在当时的危险时刻,实属无奈之举,也还是难逃夺人之物的嫌疑。一阵愧疚后,又倒回到阴湖边,用长剑在湖边掘了一个大坑,把两截蟒屍埋在坑中,磊了一个土堆,拜了三拜,才心情稍为轻松一点。
走出洞外,一股清风扑面,一改洞中的郁闷,望天色已是下午时分。四外一看,洞口四周全是绝壁,顶上有一株倒挂的青松,无数藤条从上垂下,几乎遮掩了整个洞口。绝壁往下二百米是涛涛江水,汹涌的急浪拍打着两边岸岩,发出轰轰的声响。
往对岸望去,宽不过两百多米,同样绝壁陡峭如刀劈一般,向上是聚散不定的飘移的云带,云带环绕在山的半腰。再往上则是探出头的缥渺的山峰了,一座一座如剑锷刺破苍穹。
张馨竹想:《太平经》言阴魄灵芝出在巫山之北,我刚从洞中出来,如果还在连绵巫山,则此滔滔江流应是长江?这条峡谷应是举世闻名的巫峡了?
是往上攀或是往下降呢?下是百丈悬岩,俯临着碧波万顷,上亦是百丈悬岩,翻腾着雾海云絮。正犹豫,忽见数只猿猴在对岸藤蔓间跳跃,又停下来长声呼呜,对着他指指点点,似有嘲笑他的意思。他想,世界万物,要说灵敏聪慧,除人之外,就数这猿猴了,岂可被其蔑视?既然已在山的半腰,机会难得,何不往上直达山的顶处,一览众山,也不枉虚有此行!
记得鲁迅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这句话是对的。但也有例外,有些地方永远也不会有路。自三峡地貌形成2000万年来,尤其这巫峡,除了乱石穿空,惊涛嶙峋,峭壁屏列,就是旷古的岁月,没有人敢来走,怎会多起来?除非你是神仙!
但张馨竹向来胆大,说干就干。这些耍杂技的技巧,除了胆量,还要凭真实功夫,大话可以乱吹,行动可要谨慎。他手握藤蔓和峭壁的突兀攀缘向上,背着黄布包和蟒皮裹卷,一寸寸向上移行。有时还必须吊在半空,象荡秋千一样荡向二丈以外岩石的另一处突起,抓住另处的树技或腾条。感谢对岸的猢猴,它们适才的示范,教会了他纵跳攀越的技巧。
虽然已是地仙之体,再不象凡人样力揭筋疲,还是费了不少时间才到达绝顶。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爬上山巅,第一次是在清龙沟,这一次在这三峡边上,那是晚上,这是白天,因心情不同,仿佛这次走到了离天更近的地方。
人们形容独山为峰,延绵相连的山为脉,他就正站在这峰脊相连的脉上。
有位四川老乡诗人曾写过庐山:“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底各不同”,是有道理的。但那是平望,或则仰观。要知山若拔起成了峰,其高已令人敬仰,若峰再连成脉,气势就更蔚壮观。可惜他没有从上往下看过,尤其没在这巫峡的上空向下看,那是另一番景象呵!是:大地如走马,似千军袭卷,变化出云起雾腾;峰壑似来浪,象万古声色,定格在潮起波涌。
其实这些古老的浪尖都是不宽的,甚至可以窄到只有一米或者半米,那是被漫长时光剝蚀而成。幸好张馨竹此时爬上的脊背是较厚的地方,有四米宽。所站之处下临峡谷绝壁,风吹得呜呜的响,虽使人心惊胆颤,但很饱眼福。
但他此时还不知身处这巫峡长幅的何段。站在鱼背形的山脊向脚下望去,长江从西边的群峰间奔流而来,一时被山峰遮隐,一会从两山间流出,忽隐忽现奔腾向前,滔滔白波撞击着两边峡壁,声势汹涌从身下流过,又渐远去,渐至小到如飘巾绕去远方谷口,消失视线之外。收眼回来,以江为界,只见对面有六座山峰突起,象飘忽云海中的岛屿,身后也有六座山峰在云海飘忽,每座山峰又被小山簇拥着,似众星捧月。对岸六座,这面六座,心想:难道这就是高中地理书上说的巫山十二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