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上文交待,张馨竹跳入江心与鳄魚博杀,一是为民除害,救放排人性命,二是为了在小青年面前挣表现,免得人前被叫小兄弟。
因有在阴洞用匕首杀死千年巨蟒的经历,不禁心雄胆壮,想这鳄鱼也不过二丈多长,与巨蟒体形相当,也并不比巨蟒利害到那去。见小青年手持利斧,跃跃欲试,所以急忙抢先下水。但却忘了一件事情:当时是在陆上,这次是在水中;当时是在人家腹中,任自已作为,这次是面对面,真刀真枪。木排在水中被大浪激得左右簸动,木排又倾斜入水三尺,有力使不出来,左右腾挪跳跃又被水阻,只能在水中与鳄鱼拔河相持。幸亏黑犬下水相助,一招就把鳄鱼甩到岸上,解了他的困围,留他在木排上呆痴了半天。
他用笨拙的三跨步招式回到岸上,一见鳄鱼已被变成掌中小鱼,更加惊奇万分。
张馨竹问道:“额头长眼晴的叔叔,你会变戏法?——不过,变太小了一点,拿回去油炸或清蒸,还够不上一口。不如不变,剝了皮够做好多双皮靴呢!还可做女式背包,价格可贵啦,要好几千。”
中年人笑答道:“我不吃,也不剥皮,变小了放身上方便。我住的灌口在岷江边,往上一里有一深潭,名叫恶龙潭,我放了两条石牛在潭里镇恶龙。我准备带它回去养起呢,好与石牛为伴,免得石牛长年累月在水中寂寞。你想,这鳄鱼也有一千多年了,放它一条生路岂不是功德一件。”
“也是,也是,长眼晴的叔叔大慈大悲,功德无量,我好生佩服。呸——呸,就当我刚才是打胡乱说,我以后加强学习就是。”
中年人把小鳄鱼放进怀中,走在前面,小青年走中间,张馨竹和黑犬走在后面。刚才黑犬下江急时相援,解了张馨竹的困危,对黑犬早存感激之心,心想这时正好拍它的马屁。
他拍了拍黑犬的屁股,讨好的说:“黑犬兄,真感谢你刚才的见义勇为,那一招可真绝了,头一偏一甩,就是一道弧线,姿式又优美,真是酷毙了。”
他原只想拍拍它的屁股,算是对救他的感激,讨好言词算白说,知道后面的话它也听不懂,只当作是自言自语罢了。谁知它却停下步,和张馨竹对答起来。
“那里那里,见义勇为不敢当!这一招就叫绝了?只不过咬了下鳄鱼的小尾巴。想当年齐天大圣闹天宫,从天庭打到地界,齐天大圣的腿肚子都被我咬脱一块!”
张馨竹没想到犬也能说话,当时就定住了。一听还字正腔圆,标准川西口音,句句都能听懂,更惊得张大了嘴。既然有了说话对象,话题一开,正好问个究竟。
“黑犬兄,你说的齐天大圣可是东海傲来国花果山的石猴孙悟空?石猴的腿肚子可没肉,石头做的,你咬他那里作甚?”
“是呀,是没肉,而且硬得很!当时,我牙齿都崩缺一颗。那都是千多年前的事了。但人家孙悟空可没记仇,这次就邀请我和我家主人去出席花果山万果会,五百年开一次咧,可说是群仙毕集,天下水果随便尝。这不,我们刚回来,顺便到三峡一游,也是顺便看望我家主人的么表妹。”
“啊,我知道了。你家主人就是天下闻名的二郎神!对不?你就是那天下闻名的可以吞月亮的哮天犬!对不?那——那个叫香儿的又是谁?”
“我家主人的妹妹华山圣母的儿子呀,姓刘,你不知道?就是用斧把华山劈为两半的那位。至于呑月嘛,那是误传。你想嘛,月亮上有山有水,有梭椤树,还有嫦娥和广寒宫,我呑得下?有那么大的嘴?那是我和那吒是朋友,有时含着那吒的乾坤巾在天上戏玩,不经意间遮住月光,天下的狗见我在上面玩得高兴,都羡慕得望着天上吠叫,人世间就误传是我把月亮呑了,误传,误传也。”边说边把头摆了两摆。黑犬虽然谦虚的申辨着,眉目间还是看得出神情有些得意。
张馨竹和黑犬一边走一边乱侃,基本把前面二人的底细摸清了,这才叫半桶水使劲唱,满桶水声不响,真神不露馅,好比电影《地雷战》的“不见鬼子不挂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