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说:“咱不如先往前沿摆上一个团试试,如果好打咱就把其他部队都压上去,不好打咱就赶快撤,让那个团殿后!”
李服膺看看三位师长,他们也哑口无言,只是纷纷说道:“听参谋长的!”
李服膺问参谋长:“你看让哪个团去合适?”
参谋长扫了各位师长一眼,然后说:“我看叫李集财那个团去最好!”说完又扫了各位师长一眼。
那三位师长听了,都叫好说:“参谋长说得对,让李集财去!”他们的眼神中充满对参谋长的赞赏,因为那个李集财不是山西人,平日里就不受这几位师长的待见。
团长李集财来到军部向李服膺行礼道:“军座,你找我?”
李服膺对他说:“李团长,小日本的军队咱都没打过交道,明日之战得先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我们商量过了,唯有你们团可当此重任,所以明天先由你们团上主阵地防守,过几天再轮换,你去准备一下。”
李集财听罢一愣,然后才立正说:“是!”
当他转身走出指挥部以后,才长叹一声道:“唉,他娘的,又让我们打头阵!”
与此同时,日军的天镇前线指挥部也正在召开军事会议。
前线总指挥官酒井镐次少将对大家说:“诸君,明天的战斗不可小看,支那军虽然整体素质较差,但我们的面前毕竟有一个军的部队,人员数量大大地超过我们,而且天镇之战只是序曲,我们突破天镇之后,下一个目标将是大同,那里的指挥官是晋军的守城名将傅作义,当年他守涿洲的战例足以作我们帝国军事院校的教材,我们绝不可轻敌!所以我们总要想个办法,既要能攻破敌军的防线,又要减少我们的损失。”
大泉基少佐听了不服气,他咧了咧嘴,不屑地插话说:“作为帝国军人,战死沙场是我们的荣耀,怎么能怕损失呢?”
他从来就不信劣等的支那民族能有什么能征惯战之将。
酒井少将的话被打断,他愤愤地骂道:“八格!你凭什么认为,我们大和武士的生命可以随意的牺牲呢?那些支那人是劣等种族,我们每一个帝国军人如果都能斩杀上百个支那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胜利!告诉你,如果你再敢顶撞上司,我将取消你的军官资格!”
大泉基少佐急忙起立俯首道:“哈依!”
酒井少将又转向萱山岛高大佐问道:“萱山君,你有什么高见?请不吝赐教!”
萱山听到少将点他的名字,急忙低头道:“哈依。”然后他说:“我完全赞成酒井指挥官的意见,明天的战斗不可轻敌。我想,中国经过连年的内战和内部的争权夺利,军事指挥官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各自企图保存实力。所以,明天我们可以摆出一副全力进攻的架势,将全部炮火都倾泻到对方的主阵地上去,这样那些愚蠢的支那军队必定会把防守的重点放在主阵地上,而当炮火延伸以后,我们却集中全部力量压向对方主阵地左翼的结合部上,力求突破一点!而支那军会按照中国内战的特点,向各自所属部队靠拢!而我们打开缺口之后,再用我们的两个骑兵团打头,大部队跟进,直袭李服膺的司令部。”
酒井少将听了,想了一会才说:“哟西,很好!中国古代的军事家孙武曾经说过:‘示形于东而击于西’,可恨呀,这样精辟的论述居然出自劣等的支那民族!我要补充的是,进攻前的火力准备不仅是我们的全部炮火,我还要申请北平的飞机前往轰炸,一定要把支那军的主力全部吸引到他们的主阵地上,这样我们才可以放心地尽全力攻击他们的结合部!”
萱山又说:“太君,我还有一个请求:能否把全部掷弹筒手都集中到进攻结合部的旅团,加强一线的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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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井听了,走过去拍拍萱山的肩膀说:“那当然,我们的全部火力都集中在主阵地上了,结合部就只好多打一些掷弹筒了,你不用操心,我都想到了!”
会议结束时,酒井少将打开香槟酒,与部下们举杯共祝道:“诸位,为了明天的胜利,干杯!”
第二天上午,酒足饭饱的日军和同样酒足饭饱晋军都摆开了阵势。
首先天空出现了三十几架飞机,那些铁鸟对晋军的主阵地进行了轮番轰炸和扫射。
一时间晋军主阵地上硝烟弥漫烈火冲天,猛烈的轰炸又把前沿指挥部里储备的弹药引爆了,那些准备迎击日方进攻的晋军士兵们被炸得死伤累累肢体破碎。
李服膺在军指挥所里看得目瞪口呆,他呐呐地说:“我的娘啊,这飞机好凶!”
参谋长在一边说:“他们的大炮还没开火呢,他一个师就有各种口径的火炮一百多门!”
李服膺咋舌道:“幸亏没把部队全摆上去,不然和小鬼子还没打照面呢,就先他娘的损失一多半,这仗咋打?”
一线的团长李集财拼命地摇通了营连的电话,问道:“你们那里咋样?”
营长说:“团长,这日本人的飞机好凶啊,还咋都没咋呐,三分之一的人就报销啦!哎,就咱们团命苦,每有战事打头阵的都是我们团,团长,你看这阵地咋个守嘛!”
李集财厉声喊道:“咋守也得你守!你营里的人哪怕都报销了,剩下你一个人也得顶住,否则军法无情,不许退!”
营长只好说:“是,团长,我们坚决顶住!”
但他放下电话筒后却又说:“剩下我一个人还顶个屁呀!弟兄们摊上你这外省人当团长,真他娘的晦气!“”
就这样,整个晋军阵地上硝烟弥漫,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三轮轰炸过后,晋军官兵们学乖了,当飞机飞离阵地上空时,士兵们纷纷站起来想跃出防炮洞,可是连长喊道:“先别出去,还没炮击呐!”于是士兵们又纷纷地坐在防炮洞里。
果然过了一会,日本人的炮响了。一百多门火炮同时开火,阵地上一片火海,每个人的耳朵里只有“嗡嗡!”的响声,根本分不出落点。
好容易熬过如此大规模的轰炸和炮击,晋军的师长赶快给一线打电话:“快把全团的兵力都压上一线,可不敢小瞧了日本鬼子,瞧他们炮火准备这劲头,凶得很呢!”
但是一线主阵地上却打电话来说:“我们阵地前面没有日本人进攻!”
师长们接到报告得意地说:“别看他炮打得凶,还不是怕咱有准备?赶快报告军长,也让他高兴高兴!”
李服膺接到报告后不解地自语道:“又不是过年,难道日本人放炮仗听吗?”
但是很快前线又来了电话:“不好啦军长,日本人主力放着我军主阵地不攻,却集中全力猛攻我们各师阵地之间的结合部,那边哪有人啊!”
李服膺闻听,惊恐地骂道:“我日你先人!赶快从预备队里调部队过去,主阵地后边摆那么些人难道看风景吗?”
可是来不及了。
日军指挥官在望远镜中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得意地大喊:“哟西,他们的结合部上居然没有人防守!全体骑兵注意:目标:晋军阵地后方李服膺指挥部,冲呀!”
随着日军发令官的狂喊,两个团的日本骑兵高举着马刀,黑压压地一片,狂呼乱喊着一哄而上,转瞬间就冲到晋军阵地结合部,并从那里穿越过去。
于是大批日军直向李服膺的指挥部直插过去!
主阵地上的营连长们给李集财打电话道:“团长,小日本抄到咱们军部去啦,咱咋办?”
李集财冷笑一声说:“这咱就管不着啦,本来咱们是打头阵挡枪子的,可是日本人却从结合部进攻,那边可不是咱的责任!我说,咱们赶紧撤,趁日本人顾不上,咱快跑哇!”
于是李集财团从主阵地上撤下来。绕道跑了。
李服膺正向前线打电话询问情况,参谋长急匆匆地跑进来喊道:“快走快走,日本人抄了咱的后腚啦!”
李服膺一愣神的功夫,司令部门外警卫营的阵地上枪声大作,日军前锋的掷弹筒已经打到司令部门外了。警卫营营长的一只胳膊被炸掉了,满身是血地跑进司令部说:“快走,不然来不及啦!”说完就昏倒在地上。
李服膺指着参谋长的脸叫道:“都是你他娘出的好主意,现在咋弄?阎长官怪罪下来我放不过你!”然后又叫道:“快,让各师调部队堵上去,就那么看着小日本冲我的指挥部哇?”
一位作战参谋说:“你看看咱这屋里,还有一位师长没有?”
李服膺回头四顾,刚才还在身边的三位师长都不在了!
他长叹一声道:“天呀,这三个不中用的家伙,也怨我瞎眼了,我怎么能指望这种人呐!人家才两个旅团,而咱是三个师呐,阎长官轻饶不了我!”说完自顾一人提着手枪急匆匆地向外跑去。其他人见了,也立即一哄而散。
李服膺的副官边走边问他:“还没人通知情报部梁队长他们撤退呢?”
李服膺冲他一瞪眼说:“要不你去通知?”
副官一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阎锡山正在地图前研究大同会战的布防,突然门外有人喊一声:“报告!”
他不耐烦地抬起头来:“叫什么叫,怕我听不见么?”
副官怯怯地走进来递上战报:“报告阎长官,天镇失守!”
阎锡山顿时瞪大了眼睛,当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之后,不由得大叫一声,把办公桌上的茶杯和文件都拂到地上,然后他怒冲冲地走到副官跟前,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好像是副官丢了天镇一般。之后他又不由自主地自语道:“好哇,你这个李服膺,你他娘的活到头啦!”
部队还没有集中起来,大同会战就泡了汤,这下子日本人算是打进山西省了。在此大敌当前之际,越是跟他多年的人就越有杀鸡给猴看的价值,尤其是在重要关头误了他的大计之人,现在演一出挥泪斩马谡太有必要了。
之后安插在部队里的眼线送来报告,说是天镇主阵地上只摆了一个团,而日军偏偏没向主阵地进攻,而是向主阵地与另一个师阵地之间的结合部进攻,结果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阎锡山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往头上撞,他把战报撕得粉碎,然后右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他那把手枪,两眼愤愤地向四外张望,不知想朝谁开火。“这么多年我待你可不薄,可是紧要关头你就这么糊弄我,整整一个军的部队,你他娘的只摆上一个团!结果大军未到指定位置你就垮了。既然你把日本人放进山西,我还留着你干啥?”他恶狠狠地想。
几天后,面对严重敌情,阎锡山在上西周村召开紧急军事会议,晋军的各路将领齐聚作战室。
阎锡山在作战会议上来回地踱步,嘴里唠叨着:“哎呀,我们三个师挡不住日本的两个旅团,你们说委员长要是怪罪下来,我咋交代嘛!”
会议桌两旁那些穿着呢军服的将领们一个个正襟危坐,没一个人敢大声出气。事情明摆着,大同会战泡汤了,今天得有个人承担后果。李服膺分明看到阎锡山的眼光中有一股怨怒之气,情知不妙,不由得直冒冷汗。
阎锡山踱到傅作义身后问他:“宜生,你把当时你那里的情况说一下,你可是守城名将,咋就一枪不发丢了大同?”
众将都屏住呼吸。虽说傅作义是深得阎长官喜爱的一员悍将,可是大同失守,日本人长驱直入,山西门户洞开,阎长官一怒之下还有他不敢杀的人吗?
傅作义却襟怀坦白,他起立答道:“惭愧,阎长官!当时我的手里只有一个师,其余两师正在集结之中。天镇方向李军长的部队溃退下来,涌入我部防区,我部既不敢开枪又不敢开炮,而日军尾随而至,我的部队只好裹在溃军之中退出阵地。”
众将闻言,眼睛一齐看着阎锡山。
阎锡山叹一口气道:“哎,也是,在我们晋军的部队中,最能征惯战的就属你那三十五军啦,可不敢损失呀!”
阎锡山继续踱步,这次踱到李服膺的身后又停下来。李服膺顿时浑身哆嗦起来。
阎锡山拍拍李服膺的肩膀说:“李老弟呀,是我不好。在你没有达到最佳状态的时候,不该给你压那么重的担子。你先好好地休息几天吧!”
这是撤职的另一种说法。
李服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过是撤职而已。于是他起立,对阎锡山鞠躬道:“感谢阎长官,我有罪!”
阎锡山说:“我给你备下车了,回家好好休息,有时间咱们再聊吧!”
李服膺涕泪俱下地向阎锡山倨了一个躬,然后向外走去。
众将也都松了一口气,今天不会死人了。
当李服膺走到门口,一位年轻军官向他敬礼道:“李军长这边请,车子在那边!”他指了一下汽车。
李服膺点点头也不说话,径向小汽车走过去。
可是那军官在他身后冷笑一下,然后掏出手枪朝他的后脑开了一枪:“啪!”
李服膺没有防备,一下子仆倒在地就不动了。
地下流了一大摊血。
会议室内众人听见枪响,都不免浑身一激灵。
阎锡山掩面而泣道:“你们都听到了?我实在是没办法呀!他跟我多年,情同手足!可是山西咋办呐,咱们的家还要不要啦?而且委员长那里咋交代呢?”
然后他又大声说道:“现在是全面抗战时期,我们第二战区总要做出个样子给国人来看,像他这种一触即溃的家伙,再打几次,咱们的老窝都得叫小日本占了去,所以军法不容!”
今天阎长官还是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