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玉罕,高挑的身姿后一双油黑的小辨时常在欢跳中飞扬;微黑的肤色透着健康的青春气息,发出诱人的芬芳;带着童稚的大眼睛尤如在弯月下闪烁的星星,放射出花季少女迷人的光芒;黑红脸儿就像版纳原始雨林里酸中带甜的多依果,让人垂涎欲滴、春心荡漾;鲜红筒裙裹着纤细腰肢,尤如含苞欲放的木棉花,给人以美的遐想;阳光下的微笑在群山回荡,仿若莺的歌喉一展千古绝唱……。那年她芳龄十六。
一群野马似的少年燃烧着青春的热情来到边疆这块红土地,落脚在景洪曼飞龙水库下的橡胶农埸,每当难得的星期天到来,少年们相约着来到平坝中的小镇。在小镇唯一的供销社门前,白色小冰柜旁的玉罕姑娘一边接着四分的硬币,一边将一支支透凉的冰棍递到少年的手上,同时送上傣家少女淡淡的媚笑。
斗转星移,冬去春来,又是三个日月轮回,少年长成大小伙,少女长成大姑娘。
重庆少年江海波手持短笛,总在收工后徒步三公里来到玉罕姑娘身后那棵大青树下,用笛声陪伴着姑娘迎来晚霞,一曲曲悠扬笛声飞进姑娘的心房。每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姑娘总是一个甜甜的酒窝窝作为回报。
两颗萌动的心碰撞出炽热的火花,从此后,芭蕉树下两个年轻的身影相依相拥,夜色中留下笛声串串,月光下的吻铸就一尊爱神铜像。
1979年,知青大返城如钱塘江潮汹涌而至,江海波定淡着看同学们打整行装,搭上汽车消失在滚滚尘埃中。尽管知青返城如潮,但江海波不为所动,他要信守曾经的山盟海誓,他不能丢下心中的女神,他要与姑娘同台起舞同台谢幕,他要为姑娘担负一个男子汉的责任和道义。
一封又一封加急电报如雪般地飞进江海波的草屋:“因你的不归,爸妈血火攻心,病危。”一边是心爱的姑娘,一边是年迈的爹娘,江海波陷入两难境地、无从取向……
“回去吧,回去吧,百善孝为先,不要因我伤了老人的心,你只要心中有我玉罕,今生知足了……”玉罕泪眼婆娑。
江海波留下他的所有,挎上那个年代年轻人引为自豪的军用挎包,带着山盟海誓的承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他打定主意劝说好了爸爸妈妈后,他还要回到玉罕的身旁,姑娘枕边的竹笛还要他吹响。
三十年后江海波躺在肿瘤医院危重病房病床上,玉罕来到病床前,眼角闪着豆大的泪花泣不成声。江海波伸出枯枝般的手拉着玉罕:“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呢?真想你啊!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给你写了好多信,我在等着你再给我吹奏一曲《草原晨曲》。我知道你喜欢小溪边那棵木棉花,但是花期已过,我来前就用棉丝给你编织了这朵小花”。玉罕哽咽着从贴身内衣里拿出浸着体温的小花连同她一笔一划书写的《婚誓》轻轻放的江海波枕边。
小花向江海波述说着几十年的牵挂和揪心的思念,小花将江海波的思绪带回到当年的小河溪沟、芭蕉树下、凤尾竹丛、木棉花旁、茅草屋中,他感觉清凉的冰棍散发出姑娘火样的温馨……
江海波真的走了,他带走了玉罕用爱编织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