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晓时,副官来报告说:“前边好像有日本人!”
旅长搂着刘嫂,回头骂道:“混蛋!你他娘的遇上鬼了吧?平型关那边一枪还没放呢,日本人咋就跑到这里来啦?快滚到你娘那头去吧!”
副官刚要说什么,突然前方阵地上响起地动天摇一般的炮声,那种连续的巨响以及在群山中的回响震得旅长和刘嫂在炕上颠起来。
刘嫂尖叫道:“娘呀,这不是打炮,是打雷!”
副官赶紧钻到桌子底下。
没过一会,街上传来零乱的脚步声,一个声音高叫着:“日本的大炮凶得很,把城墙炸塌啦!快逃命啊!”
旅长赶快跳起身来穿衣服,副官跑出去了。
又有一发炮弹落在街心:“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刘嫂捂住耳朵尖叫起来。
街上传来溃军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喊道:“快点跑哇,日本人进城啦!”
旅长一只手系扣子一只手提枪,刚想往炕下跳,刘嫂一把抓住他道:“你上哪里?带上我呀,可不敢丢下我一个人!”
旅长一甩胳膊,丢下刘嫂跑到院子里。
刘嫂在屋里喊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旅长不管刘嫂,他刚推开院门要看个究竟,只见眼前黄乎乎的一片,大群日本兵迎面冲了过来。
旅长赶快推上门,但是门马上被人撞开了,一群日本兵涌了进来。
一名日本兵端起刺刀朝他的肚子就挑,他一侧身,然后抬手一枪把那日本兵打倒了。但是还没容他回手打第二枪,有更多的日本兵围上来,七手八脚地用刺刀把他捅成个篩子眼一般。他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就咽了气。
但是他向日本兵开的这一枪就是整个大营守军对日军进行的唯一抵抗。
日本兵紧接着进屋搜索,随着屋内一个女人突然“啊!”地尖叫了一声,当然他们发现了用被子蒙着头还赤裸着上身的刘嫂。
他们狂笑着喊道:“哟西,花姑娘大大的!”然后他们一涌而上,轮奸了刘嫂,最后用刺刀把她捅死。
坂垣在日军士兵的簇拥下走过来,他跨过晋军旅长的尸体,走进里屋。屋内凌乱不堪,并且有一股血腥气,刘嫂血肉模糊的尸体在炕上还在流血。
坂垣邹起眉头,转身走出院子,向大营祠堂走去。
他又回头吩咐道:“把尸体拖走,不要碍事!”
他来到大营祠堂,在条案上铺开地图仔细地看了看,对副官喊道:“马上与骑兵团联络,看他们到达砂河了没有?”
按照事先的计划,因为大营驻军只有两个团,所以坂垣攻打大营只动用了步兵,同时把骑兵派出去继续向砂河挺进。
没过一会,副官急匆匆地来报说:“砂河驻军根本没有抵抗,我们骑兵团到达砂河时,城内的支那部队即开始后撤,目前砂河已经被我军占领!”
坂垣听罢兴奋地一拳砸在条案上:“哟西,赶鸭子也没有这么快!”
砂河驻军也是晋绥军两个步兵团加上几个保安大队。其中一名团长是兵痞出身,已经混到上校军阶,所以砂河驻军这边就没有委派旅长,而让那位上校团长节制中校团长。
当晚,两位团长在指挥部摆酒小酌。
上校团长将几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又咂了一口汾酒,才对那位中校团长说:“国难当头,正是我辈军人报效之际,我们不能推辞!可是具体到砂河防御,我们还是要头脑清醒:这次我们晋绥军的配置是大头在前边——平型关那里是重兵把守,我们这里只有这两个团的正规军外加几个保安大队。所以平型关那里若守得住,也就无须我们流血,若平型关那里守不住,我们流血也不抵事,你可一定要明白!”
正说间,参谋长走进来说:“刚才有进城的商人说,有大队日本骑兵正沿着盘山公路而来,他们是抄小路才跑过来的!”
上校团长闻听一愣,说:“不可能吧?别说平型关那里,就是大营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中校团长放下筷子说:“我给大营那边打个电话。”说完他走到电话机前摇起摇把。
大营驻军副官在电话里说:“我们这里没有情况,旅长正在睡觉,不方便打扰。”
中校团长放下电话回过头来先对屋内人笑着说:“他那边‘不方便打扰’!我跟你们说,准是那位刘嫂干的好事。那个小寡妇嫩得出水,不知睡过多少男人啦!”
屋里人闻言都哧哧地笑。
然后他才对上校团长说:“大营那里没有情况。”
上校团长想了想才说:“既然有人报告,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好,不如派出排哨前出十公里,发现情况立即来报。”
于是参谋长把骑兵营长叫来,让他派出一个排的巡哨,前出十公里打探。
骑兵排长不得不带着部下前出哨探。他骑在马上,边走边骂道:“他*的,半夜三更的也不让人安生!平型关那里还没动静呢,这后方能有什么情况?”
士兵们都沉默不语,迷迷糊糊在在马上打盹。
但是当他们走出十几里的时候,突然有一名部下惊醒了,他叫道:“排长你听,咋有马嘶的声音?”
排长竖起耳朵一听,果然传来马匹打响鼻的声音,并且伴有踢踢踏踏的大队马匹行进的声音。在深夜寂静的山谷里,这声音能传出十几里远。又过了一会,他们甚至隐隐约约听见叽哩哇啦的外国人说话的声音。
排长惊道:“可了不得,真是日本骑兵来啦!快回去报告。”
于是他们调转头,急急地扬鞭打马向回疾驰。
那两位团长喝光了瓶中酒,回到卧室刚刚躺下,忽听参谋长敲窗户道:“团座快起来,真的有情况!”
中校团长一边穿衣服一边急匆匆地来到指挥部,他问了问情况,满不在乎地对上校团长说:“大队骑兵怕他个鸟!我们这里是两山夹一关,难道日本的马会爬城墙不成?”
上校团长说:“老弟,你真是的,骑兵后边难道不是他的主力吗?——看来小日本并没有攻平型关,而是绕到我们这里来打薄弱环节。我可告诉你,明天天一亮,他们的飞机先来轰炸,再用重炮开火,到那时候你就知道日本人的火力有多凶啦!而且他的马虽然不会爬城墙,可他的步兵会爬呀!太原给我们通报的情况你也知道,日军至少有四万人,我们有多少人?如果这几个保安大队顶事,我们还可以凭险守一时,如果他们不抵事,我们这两个团可就白送啦!”
中校团长说:“那依你咋弄?”
上校团长道:“我不是说了吗,如果平型关那里守得住,也就不用咱们流血,如果那边守不住,咱们流血也没用!现在果然前方没守住。”
参谋长说:“我已经通知保安大队的人来开会,可他们咋还没来?”
上校团长说:“哼,来不了啦,一定是打开城后门跑了!”
中校团长和参谋长对视了一眼,然后问他道:“我们两个都听你的,你说咋弄?”
上校团长说:“大队先从后城门走,派一个连骑兵上城墙,等日本兵来了就突然开火,先打他狗日的,反正他的马不会爬城墙。待日军稍退之后就下城墙,上马,从后门跑他娘的!”
参谋长问道:“这干啥,要走大家一起走呗?”
上校团长说:“一枪不放就丢了砂河,咱们回去不得挨枪毙?让他们放几枪,这样我们回去就可以说我们抵抗了,但是寡不敌众,这不是就能交待了吗?”
于是晋绥军两个步兵团争先恐后地一起从城后门跑了。
当他们走出四五里以后,留守的那个骑兵连的连长骂道:“我日他先人的!这么大一座城只让我们一个连防守,这种狗屁官谁不会当?”
几位排长说:“你还有功夫骂哩?快说说咱们咋办吧!”
骑兵连长抬高嗓门儿说道:“咋办?咱们也走!除非谁愿意替他们挡枪子儿!我说,他们之所以留我们骑兵守城,还不是因为我们有四条腿?明摆着是让咱跑嘛!”
那几位排长立刻说:“这就对了,就等你这句话哩!——可是团长让咱们先放一阵枪再走,咋办?”
连长大叫道:“你他娘的快醒醒吧,只要枪一响,咱们谁也别想走啦!没听说日本人武士道吗?你要是敢开枪,他就和你没完没了,非弄死你不可!”
于是连长一声令下,骑兵连也就全体上马,当然他们并没有向日军开枪,而是也从城后门跑了。
坂垣听说日军已经占领了砂河,他又在地图上仔细地测量了半天,再一次发令道:“部队不要停留,全部赶到砂河再休息,那个下茹越可是个险关,我们要把拳头握起来再打出去!”
副官再一次挺起肚子立正道:“哈依!”然后向后转,走出了祠堂。
可是下茹越并不像坂垣所想的那样需要握紧拳头才能攻克。当坂垣师团从砂河出发来到下茹越关前摆开阵势,却没有发现关上有什么动静。
头天晚上,下茹越守军指挥官、晋军一位旅长接到电话,说是日军精锐部队绕过平型关,用炮火轰塌了大营的城墙,大营守军旅长为国殉职,并且日军在攻击大营的同时还分兵向砂河挺进,砂河守军不战而退。
旅长放下电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再转头问参谋长道:“小鬼子有多少人?”
参谋长答:“太原那边通报,说是有四万多人。现在砂河失守,最迟明天拂晓,这些日本人就和咱打照面啦!”
旅长低头沉默了一会,小声问道:“那咱,还打不打?”
参谋长不顾体面地带着哭腔大声说:“还打个屁呀,咱一共只有三个团的正规部队,另外就是那两个保安团了。满打满算不过八千人,所有的支援火力不过是二十门迫击炮。日本那边可是天上有有飞机地下有大炮哇!旅座,天镇那边李服膺是一个军呐,也是那些小鬼子,打得他们连鞋都提不上!明天不要说坚守多少小时,只要一听炮响,那些保安团要是能让你看见一个人影,我就是婊子养的!”
正说间,门外有人闯进来说:“报告,关下边发现有日本人的小股骑兵,大概是他们的侦察人员!”
参谋长闻报,大声地冲着旅长叫道:“来啦,来啦!生死只在一念之间,日本人的武士道凶得很,他们的飞机大炮更凶,你又不是没听说过。旅长,你千万要果断呀!”
旅长冲着参谋长瞪起眼睛:“你瞎吼叫啥?有你叫驴的功夫,咱都跑出几里地去了!”
然后他穿好大衣,喊一声:“咱回!”
于是数千人马纷纷从下茹越后城门夺路而走。
天将晓时,大批日军分步骑工炮各部陆续来到城下并按照指令各自进入进攻出发地。
一名日本军官跑来向坂垣立正报告说:“报告,关口上一个人也没有,毫无动静!”
坂垣冷笑道:“哟西,他们在和大日本皇军捉迷藏吗?也许是他们隐蔽的挺好,我们不能大意。”
然后他狂喊一声道:“炮火准备!”
他身边的副官立即向炮兵阵地方向挥动信号旗。
炮火惊天动地般地响起来。
炮火延伸之后,坂垣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挥动了一下。
他的副官见了,随即拔出军刀,向不远处叽哩哇啦地狂叫了一通。
于是按严格的队形蹲在进攻出发地的大群日本兵随着口令齐声狂喊着向关口猛冲上去。
当他们攀上城垛,却发现城上空无一人。
坂垣泄气地说:“八嘎,我抡圆了胳膊,却打在空气上。战胜这样的对手真没意思!”
到十月二十九日,坂垣师团攻占繁峙,紧接着又接应关东军察哈尔兵团的左路偏师,前后夹攻并突破雁门关,即将实现与察哈尔兵团的会师,控制内长城线各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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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坂垣又率部进占代县,下一步的目标,是与即将会师的关东军察哈尔兵团合取宁武、崞县、原平、忻口、太原。
坂垣得意地看着作战室内墙上挂着的山西省全境图,志满意得地狂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