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学耕地
65年我高中毕业以后,由于我从小失去了双亲,经济、就业等种种原因迫使我只能下乡去谋生。
我家世代没人当过农民,我是第一个。
农民的孩子从小在泥巴里滚,农技知识有人教,村里都是同宗同姓的亲戚,不象我举目无亲,“白脚梗”出身来当农民,生产队长尽挑些最苦最累,且没有技术性的工作来叫我做,一年下来,生产队只评我3级工分,比一个妇女一半的报酬还不到,这叫我如何活命?我猜想他们不教我学农活,大概是怕我学会了会抢了他们工分,減少他们的经济收入。
没办法,为了生存,我只得暗下决心,一定要学会全部的农活,第一目标先学耕田。
记得头一次学耕田的那天,我大清早走到牛舍拉牛,牛绳被看牛娃绑在屋柱上,绳结化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解不开,正焦急中,来了个农友不费吹灰之力一下就解开了。我好奇地问,“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解不开?”这个农友他耐心地又做示范给我解释,说这是“牛桩结,不能打活结,否则牛有时发脾气,结头散了,牛就逃走了。”原来如此!头次想学耕田连解个牛绳结都解不开,遑论耕地?我心里暗暗发笑。没办法,只有乖乖接受贫中农再教育啦!
为了学农活,脑海中时刻想着如何侍候机会学耕田。有一天中午息工以后,农民们大家都匆匆忙忙回家吃饭,我看到有头牛在河塘边大口大口吃青草,我想机会来了,要学会耕田,只有委曲“牛老爷”牺牲午休时间,我也忘记了回家吃饭,饿着肚子,拉来不听话的耕牛,又去田间背来一张梨。为了怕影响生产队农忙,我把牛拉到自已的一分八厘自留地上,先放好梨,回头去拉牛时,牛瞪起双眼,发出“呼呼”声来,它似乎藐视我,又象是威吓我,我拿来牛压,往牛颈上套,牛撑起两只牛角,一忽左一忽右,扭来扭去的和我作对,这时我只好硬着头皮,一手紧紧拉住牛鼻上端的牛绳,一手使劲拿起牛压往牛颈上套,经过三四回合,终于套上压。
我对着牛“蹓”,“划”一阵乱吼,牛听到我陌生的口音,似乎有意捉弄我,歪歪斜斜地朝前进了,先慢吞吞地走一程,又冷不丁地快走几步,牛会施刁,把牛绳踏在它脚底下,让你拉也不是放也不是,停在那里就是不走,此时我浑身冒汗,不知如何是好,记起有人告诉过这种情况喊“抽蹄”,于是我“抽蹄”“抽蹄”连吼几声,它总算抬起脚,甩了几下,我趁机把牛绳一拉, 鞭子一甩,牛总算听话地前进了。
前进了一段时间,不知怎的,牛一抬头,牛压忽然离开牛颈,牛绕着我套起圈子来了,真是气人啊!没办法,我怒吼着“溜”“划”“抖”,狂抽鞭子,终于让我制服。我重新给它套上压,牵紧牛绳,鞭子一甩,牛好象听话地前进了。正当我庆幸自己有些了解牛性格的时候,一不小心,犁舌钻进田梗去了,拔也拔不出,急得我滿头大汗,"叭"的一声,不听话的耕牛又一用力,牛绳断了,扭头摆尾离我而去。
我只得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化大力气把犁拔出來。估计这么几下折腾差不多化了二个小时,午休吃饭时间紧,大伙快要出工了。我只好小心奕奕地把犁放回原处,又把牛找来,牵到原来的河塘边去吃它未完成的午餐。可我还饿着肚子,祀祷着但愿没人看到我,无事息人。
有了头一次,就有第二次,三次,四次,胆子也大了许多,由偷学变为公开。农民和生产队长看我能克苦,开始逐步来教我。一次,生产队抽出大批男劳力去几十里外的生产队拔秧,缺少了耕水田的人,队长终于将我顶了上去。
说起耕水田可是比较辛苦,农民们也是避而远之的。我拉来牛,根据我学的按部全班地上压、拉绳,鞭子一甩,叫一声,“抖”,牛起步走了。水田不象燥田,水田汪洋洋的一片,人和牛好象在水面上游戈,头次耕水田,不知道目标在那里,牛套上犁,径直地往前走,我在后面跟,一手紧握犁梢尾巴,一手捏牢牛绳和牛鞭,我是“老牛识途”,任它而去。到了田横头,牛停下来,我提起犁喊声“溜”,跟着老牛屁股转,真是“人不教我,老牛却来教我”了。此时我发觉在犁过以后,身后翻起一畦一畦的田丘。可这田丘不象人家老农耕的有条有纹,整齐平行直线一畦一畦过来,我是歪歪斜斜,有时弧形,有时弯曲,断线,象蛇游过的曲线还不如。这时脑海中想起数学上“三点成一直线”,于时,我不想让老牛来教我了,我拿起鞭子指挥自如,“溜”“划”“抖”我要命令老牛依照我的口令前进,经过再三调整,总算有点象样了。人和牛在水田中深一脚淺一脚的行进着,溅起的泥浆溅得我满身全是,紧张和用力使得浑身热呼呼的,搞不清全身是汗还是水,一个小时下来,全身象虚脱一般,几乎提不起鞭子。忽然觉得脚梗有点发痛发痒,低头一看,二只脚梗上粘着几条小指粗的蚂蟥,长的足有5厘米,短的也有2、3厘米,不知什么时候叮上去的,使劲拉下来后,鲜血流个不停。
烈日晒得水田发烫,蒸腾的空气使人头脑眩晕,四周空旷旷的,只有我和一头老牛,一种莫名之苦楚涌上心间,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坚持,坚持到最后。这时,牛又施刁了,一骨碌,躺在田中央打起滚来,老农称这叫“泥塘”,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有个老农过来,告诉我这是天太热,牛不听话施刁,他帮我一起拉起牛,牵上压,又训服牛,抽鞭让牛拉犁继续耕田。
就这样,经过岁月的磨砺,总算基本学会了全部的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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