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芬和老王带着一个排的武装人员来到武乡县,他们迅速与当地县委取得了联系,并由县委派人到相邻的榆社、心县、辽县和黎城等去与各县县委取得了联系,没几天,各县县委都派人来与他们取得联系。老王以省委负责人的身份传达了中共北方局关于迅速发动群众组织群众建立抗日政权和组建抗日武装,开创抗敌斗争大好局面的会议精神。会上他们得知,其实各县县委也没闲着,这一带光是武乡县就有武装队伍三股近四百人,其它各县大大小小的武装组织也有近千人。
老王兴奋地一拍大腿说:“好哇,我们先把各县的县大队组织起来,然后收编附近的保安团!”
与各县县委取得联系并传达了上级精神之后,老王就回到北方局去了。
玉芬把各县武装队伍的骨干召集到一起,由孙排长讲军事课,几天之后他们把这些队伍秘密集中起来,先将附近的一个已经公开投敌的保安大队包围起来缴了械,附近其他的保安团闻讯,除了逃走的以外,其余的都派人来联络,表示愿意参加抗日工作。
孙排长又组织队伍袭击了两股土匪队伍,缴枪两百余支。
玉芬对孙排长笑笑说:“还不行,我总是嫌枪少人少!”
孙排长不解地问道:“可以啦,你还要咋?”
玉芬笑着说:“你们于司令员总不能当光杆司令吧?所以我们这地方工作要为部队输送兵源和武器,只要他们壮大了,我们的工作不是也好开展嘛!”
孙排长恍然大悟道:“你真不愧与于司令员共同开辟过工作局面,原来心里也有军事思维!”
有了地方党组织的支持,他们四处出击,缴获了大量的军用物资,迅速地把队伍扩张到三千来人,拥有枪支两千多支。于是他们与于旺的敌后挺进团取得了联系,在一个夜晚,玉芬命令孙排长率领一千五百人且人手一枪还每人一身新军装的队伍急行军与八路军敌后挺进团会合。
于旺望着孙排长带来的整齐划一的队伍惊得目瞪口呆,愣了好半天才说:“这个玉芬,也学会我那一套啦?”
于是于旺的队伍未经大的战斗竟翻了一番多,军分区一下子就拥有了两个加强团。
于旺仿佛看见玉芬两只秀丽的大眼睛正凝望着他,并对他说:“只要对你有利的事我拼命也要做!”他当然知道那是为什么,但是他想:“现在是战争时期,就别想那种吊膀子的事啦!”
而且他也不好向玉芬表示什么,因为一想起他家的灭门惨案与梁玉芬她哥哥有关,他也不想对玉芬表示什么了。虽然玉芬的靓影经常在他眼前浮现,他也承认她确实对他有强烈的吸引力。
辽县保安团团长李财原是当地大户人家的少爷,他爹李百万当年出钱为他捐了这个保安团长的位置就是因为世事艰险,他有了这个掌握枪杆的儿子,对他的往来生意太有好处了。
李财带队伍来到卧虎镇上。镇上一家货栈的女老板嗲里嗲气地对他叫道:“李团长,不如把团部设在俺们这里,你看。”李财顺她所指看去,那货栈隔壁有一处独立小院,十分清静,做团部真的挺合适。
于是他点头拱手道:“那就叨扰贵宝号啦!”
女老板叫桂香,长相妩媚。她对李财媚笑道:“李团长说哪里话,像您这种贵人俺们平常请都请不来呢!”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李财一眼。
从小在花丛中滚大的李财有啥不明白的?当夜他就没闲着,悄悄地来到隔壁桂香的房前,那屋子竟没插门!桂香老板迎上来,满身呛人的日本香水味,没几句话她就扑到李财怀里以身相许。
从此李财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每夜都到桂香的屋里去鬼混。后来日军攻入山西,有一天桂香“偶然地”介绍李财与沁源县城关旺记杂货铺齐老板认识。齐老板对李财也很热情。
有一天齐大牙带来四个女人,一个赛一个地漂亮。他笑着附在李财的耳边小声说:“今晚你见识一下,日本女人!”
李财生在大户人家,玩过的女人多了,但是日本女人他可是头一次见。这一晚赤身裸体的李财和四位同样赤身裸体的日本女人在炕上滚得不亦乐乎。
但是云雨过后,大家穿上衣服,李财叫过卫士打算离去。可那四位日本女人忽然一甩手,只见毒针飞出,李财的两位卫士便惨叫一声倒地而亡。然后那四名日本女人一齐用手枪指向李财。
李财惊得浑身冰凉。
齐大牙用日语向那四个日本女军官大喝一声,那四名日本女人齐应一声:“哈依!”然后整齐地立正,向齐大牙躬身。
李财见状吓得浑身乱抖,他问齐大牙道:“你,你是日本人?”
齐大牙居高临下地直直瞪了他好半天,才缓缓有力地说:“我是日本皇军特高课少佐龟田三郎。这四位是我的部下,军衔都是中尉,还有百合子中尉。”他指了一下桂香。
李财低下头,浑身抖个不止。
齐大牙得意地笑着对他说:“前线的战况你也听说了,忻口和娘子关两个方向的主阵地都已被皇军突破,太原指日可下。山西不久便可成为日本占领区,你现在与皇军合作,好处大大的!”
李财问道:“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齐大牙说:“皇军占领山西之后,除了维持地方治安的部队,主力还要继续攻击前进,所以要仰仗你们这些掌握武装的地方势力,你们将被编成皇协军协助皇军维护治安。但是现在共产党八路军的势力扩张很快,一旦他们在这一带成了气候,你们根本不是对手!最近有一男一女两名共党分子在武装护卫下来到武乡县,他们向附近各县派出人员进行联络,并且建立抗日武装,企图控制这一地区,如果他们得逞,李团长恐怕没有容身之地啦!”
李财一听,不由得叫道:“反了他们了,这还了得?”
齐大牙拍了拍李财说:“哟西,这还了得?他们在武乡县把与皇军合作的保安大队缴了械,同时心县、辽县保安团也开始向他们靠拢。不知李团长做何打算?”
李财只好说:“那要看齐掌柜打算要我怎样做?我听你的!”
齐大牙恶狠狠地说:“我们不如‘擒贼先擒王’,既然附近的保安团都企图与那股共党联络,那你们也去联络,就说愿意与他们‘共同抗日’,但要请他们的高级领导人来你这里面谈。到时候我们就在你们团部的隔壁,随时可以出动擒获他们!”
李财知道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只好说:“行,就这么办啦!”
当晚百合子就从隔壁搬过团部来与李财同住,名为照顾他的起居,实则开始对他的严密监视。李财也不敢多说什么,反正每晚有百合子陪他寻欢作乐就行。
玉芬组织的地委机构很精练,她只把各县县委派来联络的那位同志留下,就算是地委机构了。
警卫排的同志进来,报告说:“辽县保安团又派人送帖子来了,说是务请咱们派负责干部去面商合作抗日之大计。”说着递上一封公函。
有人嘀咕了一句:“这辽县保安团是咋搞的?别人都是派人来谈,他偏让咱上他那儿去谈,好大的架子!”
也有人说:“咱可不能去,谁知道他憋的是啥主意?”
玉芬想了想说:“他再三派人来请,说明他有诚意,再说他这一个团就有一千多条枪,争取过来就对我们大大地有利。还是我去一趟吧!”她不顾地委其他同志的一再劝阻,终于带了两名警卫员出发了。
她刚出门,地委的一位同志对另一个人说:“你不是在那个保安团有内线吗?快去联络,可不敢出什么差错!”
那人说:“我自己去一趟吧!”然后匆匆而去。
玉芬带人来到卧虎镇上,只见镇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戒备森严。
警卫员说:“不对头哇,咱回吧?”
玉芬说:“你那叫啥话,既然来了连人家面也不敢见吗?”说着就往镇里走。
李财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啪!”地一个立正,向玉芬行礼道:“辽县保安团团长李财率所部躬迎梁书记光临,梁书记请!”
可是当玉芬和两名警卫员刚一进入保安团团部的院子,却见齐大牙迎面走来,齐大牙身穿日本军服,腰配军刀,他身后是四名同样穿着日本军服的女军官!
齐大牙阴森地笑着说:“欢迎梁书记光临!”说完就伸出手来。
玉芬身后的警卫员见状不好急忙伸手掏枪,可却被人紧紧地抱住,枪也被缴了。
玉芬猛然打了李财一个耳光,狠狠地说:“你以为当了汉奸就完事了?八路军不会放过你的!”
齐大牙击掌笑道:“哟西,身陷绝境仍然困兽犹斗,可敬可佩!”然后他转身对周围的人一递眼色,那些人一涌而上,把玉芬五花大绑地捆好再拉进屋里。
齐大牙当着玉芬的面对那两名警卫员施以酷刑,他们用烙铁烫,用大杠打,还灌辣椒水,那两人只是不停地怒骂。
齐大牙却在旁边冷冷地观察玉芬的反应,他不信一个女人会不怕这些酷刑。烙铁在人的皮肉上烙出一股一股的黑烟,发出难闻的血腥和焦糊气味,那两名警卫员的肺里被灌进辣椒水后呛出鲜红的血水,那气味与黑烟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加上骨头断裂时发出的啪啪的响声,保安团部里分明成为一个人间地狱。
玉芬明白,既然落到日本特务的手里,是没有活着出去的可能了,想到这里她冷笑一声,挺起了胸膛。
齐大牙看玉芬居然没有害怕的表情,不禁绝望地大叫一声,命手下把那两名警卫员剁掉四肢,挖去双眼,残忍地杀害了。
然后齐大牙冷笑着对玉芬说:“你不怕死?好哇,我们换一种方式对付你好不好?”说完他一挥手,几名彪形大汉走进来,淫笑地看着她。齐大牙又说:“这些人当兵作战,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女人啦,如今面对你这位虽然身为书记,但却年轻美貌的女人,尤其是作为敌方的女人,他们可不想客气!”
玉芬心里确实掠过一丝惊恐,但是她既然落到这个地步,就身不由已了。想到这里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冷笑着说:“我听说你们自称大和民族是优于其他亚洲种族的人种,你的母亲和姐妹听到你在中国如何对付女人的手段以后,一定会很赞赏你吧?大和民族既然是轮奸妇女的民族,就不可能战胜中国!”
她没想到她的这句话击中了齐大牙的要害。作为一名极端的民族主义者,齐大牙受不了有人这般轻视日本人。他上前抽了玉芬十几个耳光,才气极败坏地大叫道:“即使不用这种手段,我们也仍然可以制服你!”然后他命人把玉芬绑在老虎凳上,用杠子撬她的双腿。
剧烈的疼痛在玉芬全身漫延开来,她昏了过去。在以后的几个小时里,又轮番被施以灌辣椒水、抽皮鞭、头向下吊在火炉上烤、大杠轮番猛打等酷刑。她死去活来。
齐大牙见各种刑罚都对付不了玉芬,现在她已经人事不醒,他突然清醒过来:对这种高级身份的对手不能过于滥施刑罚,万一弄死她,找谁要口供去?他颓丧地一挥手,命人把玉芬扔进储藏室里。又叫过那四名女特务道:“给她裹伤,敷药,喂水喂饭,她要是有什么不测,你们统统地死啦死啦的!”
当晚保安团一连连长赵满屯悄悄地送地委来的人回去报讯,又打发两个人连夜向县大队和八路军挺进团送信。
于旺接到情报说玉芬被诱捕,不禁大吃一惊,他连忙召集会议说:“我们堂堂的军分区若是连地委书记都护不住,我们是干什么吃的?立即派一个团向辽县进发,同时与辽县县大队取得联系!老李你受点累,新编的那个团交给你,掉头想办法对付汉奸李鸿宾旅,战斗力差一点,行吗?”
李团长说:“你就放心去救梁书记,不是她我还当不了八路呐!这个汉奸旅我包啦!”
齐大牙正在屋里来回踱步,一名伙计跑进来报告说:“不好了,卧虎镇四周都被八路包围起来啦!”
齐大牙闻报,咬着牙关说:“八格,他们的地委书记既然被诱捕,他们当然倾尽整个军分区的队伍来算帐!去,把李团长找来!”
李财从齐大牙货栈回来,嘴里喃喃地骂道:“他娘的小日本没一个好东西,他想‘金蝉脱壳’自己逃命,倒叫我就地抵抗,八路军是那么好惹的吗?”
一连长赵满屯在一旁听了,急忙说:“他们几个逃命倒好说,可他还得押着那个女共党啊!你就说派我们连协助押送,你却换上士兵衣服混在队伍里,不是也跑出去了吗?”
李财一听马上裂开嘴笑起来,他拍拍赵满屯的肩膀说:“好小子,等逃出去我升你做营附!”然后他对团附吩咐道:“这个团就交给你指挥,一定要给我顶住!我随日本人把那个共党地委书记押走,听明白了吗?”
团附只好说:“是,明白!”
赵满屯叫人抬了一副担架抬着玉芬站在队伍前列。齐大牙见了,立刻瞪起眼睛指着担架叫道:“怎么回事?”
赵满屯上前立正道:“报告太君,她一个满身是伤的女人,押着她肯定跑不快,不如抬着她还能快点突出包围!”
齐大牙笑着拍了拍赵满屯的肩膀:“哟西,你的大大的好!跟上我们,出发!”
八路军开始向保安团攻击了,枪炮声激烈地响起来。
齐大牙趁着夜暗带着人向相反的方向猛跑,可是跑不多远,就有保安团的人来报告说:“前方有八路!”
齐大牙下令转个方向再跑,可是又有人来报告说:“这边也有八路!”于是齐大牙只能按照赵满屯与县大队暗中约定的方向跑。
到了天色亮起来时,前方突然打过一排枪,并且高叫道:“站住,都把手举起来!”
齐大牙急忙止住脚步,再一回身,却发现大路边上都是端着刺刀的八路军战士!
齐大牙怪叫一声欲掏枪抵抗,却被一根硬木棍狠狠地抽了一下,手枪掉在地下。他回头一看,只见赵满屯左手捏着木棍,右手正用驳壳枪指着他。
李财在队伍里见势不好正想转身悄悄地溜走,却觉得后腰上有什么硬东西顶着他,他回头一看,只见两名保安团士兵正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杵在他后腰上。
跟在齐大牙身后的那四名女特务一甩手,随着毒刺飞出,赵满屯连哼一声都来不及就倒地而亡。围上来的八路军战士见状,一起端着步枪开火,那四名女特务被打得满身窟窿倒地而亡。
百合子举起短刀向躺在担架上的玉芬扑去,突然有两名保安团的士兵上前用枪托捣在她的脸上,她仰面倒下昏了过去。
玉芬在昏迷中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玉芬,玉芬呀,你怎么啦?”
“这是于旺来救我啦!”玉芬心里想着,努力地睁开眼睛。果然是于旺满面惊恐地在叫她,她知道,她受刑以后那血肉模糊的惨状把他吓坏了。
她猛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叫道:“你总算来啦,又救了我一次!”
于旺见她醒了本想抱住她向她倾诉什么,可是他看见四周围上来的战士们的目光,就又掰开她的手,吩咐道:“快,送梁书记回分区抢救!”
玉芬完全读懂了于旺的表情和心理,她又一次心痛地失声痛哭起来。
于旺派了一个连护送玉芬先到县城的一家诊所去救治。然后他权衡了一下手里的部队:一共有他带来的这个独立团以及两个各450人的县大队,还有一个200来人的游击队以及保安团赵满屯那个连,总共有2300来人。
于旺命令道:“从三个方向合围卧虎镇,只要保安团的人一露头就打他狗日的!”
他把部队缴获的几支日式掷弹筒再集中起来,每隔一会就向保安团的团部发射几发,随着“轰、轰!”的爆炸声,卧虎镇里一片混乱。
保安团的团附爬在房顶上用望远镜向远处看了半天,然后对参谋长说:“咱们观察一下哪里是薄弱处,好冲出去?”
参谋长说:“你快醒醒吧!八路对皇军都是打歼灭战,到了你这块能放你出去?何况咱们抓了他们地委书记,人家是来找你玩命的,啥叫薄弱环节?”
团附叹了一口气,对卫兵说:“去,叫各营营长来开会!”
卫兵说:“报告长官,各营都派人去和八路谈判了,谁也不会到这里来开会的!”
参谋长叫起来道:“反啦反啦,没有咱们授权,谁敢擅自和八路谈判?要谈也得是咱们派的人呀!”
卫兵说:“长官你看村口那边,人来人往的多热闹!谁还等着你去谈?”
团附与参谋长互相对视一眼,团附道:“哼,我叫你们擅自谈判,看我的!”
他用竹竿挑起一大块白床单子在房顶上来回地摇晃,并且叫道:“司号员,吹集合号!”
随着集合号声,镇外的八路军看见房上的白旗,立即欢呼着冲进镇里,凡是保安团的人都放下武器高举起双手!
辽县县大队长老王笑着对于旺说:“司令员你看,一个人没伤,就全歼一个保安团?”
于旺说:“哼,啥叫全歼呀,纯粹是白捡!”然后他对参谋长叫道:“全体人员向心县出发,支援李团长他们!”
参谋长应一声:“是!”然后转身去布置。
八路军收缴了大批枪支弹药以后又转身向皇协军李鸿宾旅扑去,腹背受敌的李鸿宾旅溃不成军逃出心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