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回家看看
作者:流沙
七月九日,礼拜六,我们一家三口回到了乡下老家。
一进院子,满眼的绿扑面而来。梨树、苹果树上果实累累,一个挨着一个,急不可耐地从叶子中间露出头来,似乎争抢着向我显摆他们的风采。我摘下一颗梨,咬在嘴里,梨的清香中带着一点涩,影响口感,我咀嚼几下,咽下水汁,把渣子吐在了地上。
母亲从窑洞里迎出来,呵呵笑着,帮我放下行李,说:梨正长个呢,还不能吃,歇歇脚,摘的吃杏去。
早在两个礼拜前母亲就打电话告诉我,杏子黄了,抽空回家来吃。我因为工作忙,没有及时回去。本来说好让大哥大姐小妹他们分的吃,吃不了拿去卖,可是母亲听说我这礼拜回来,还是坚持在树上给我留下一些。
“再不回来,就留不住了,每天都落一层,快落完了。”母亲说着,拿来梯子,我爬上去,一颗颗摘下来。这些杏子都熟过火了,皮子已经发蔫,我掰开一个,里面的果肉已经松软如泥,吃在嘴里又黏又绵。我和爱人吃了几颗,就放在旁边不吃了。母亲笑着说:不好吃就别吃啦,放在那里吧,回头把杏核捏出来,杏仁和黄豆一煮,可好吃呢。
后院的桃子长得很大,已经挂了红尖,虽然说离成熟期还有一段时间,但口感已经很好。母亲带我们去摘,并说,走的时候给我们带一些回去吃。我说,别,还没有熟呢。母亲抱怨说:等熟了你们又回不来,吃不上,杏子倒是熟得透,不好吃了。今年的雨水多,桃子、梨被雨水一淋,受不住重,每天都要落很多。更可气的是前天刮一场大风,把一支桃枝给刮断了。母亲指着地上的那支桃枝叹着气。好在那支桃枝并没有彻底断开,它像个受伤的孩子,一半骨折,一半和母体连缀着,枝上一排排的桃子似乎也能汲取点营养,并没有坏死、脱落,依然占据在枝头。看我只去那支断枝上摘桃子,母亲拿来一个高凳,说:不要摘那不好的,来,从这边树枝上挑拣红的摘。我说:这枝断了,摘的先吃吧。母亲说:你能吃多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吃好的。
苹果今年也很繁盛,果子很多,不过只有拇指那么大,还不能吃。我吃着桃子,打量着母亲的后院,才发现只顾吃果子了,母亲的菜园子别有一番景象呢。豆角架排成两行,结出的豆角一嘟噜一嘟噜吊在空中,又粗又长,旁边的黄瓜也不示弱,也是水灵灵地一条条隐藏在叶子中间,像和人捉迷藏一样。母亲说,旁边还种着晚豆角,等这两行豆角下架,那晚豆角就接上了。我看到西红柿蔓子也爬上了架子,一个个西红柿像乒乓球那么大,颜色青绿,隐在叶子中间,正在努力地吸收营养,积极地长大。一行茄子长到小腿那么高,紫色的叶子铺张开来,还没有结果,而辣子虽然也没有完全长大,但上面已经星星点点的长出小辣椒,样子非常可亲可爱。
“我上次回来,菜园子才刚露青,现在都长大了。”我摘下一根黄瓜,掂在手里,对母亲说。
“有苗不愁长,可快哩,等不到一个月,茄子、辣子都能吃了。”母亲边说边拿起镰刀,割了一把韭菜,“下午咱们吃韭菜饺子!”
我和爱人帮母亲择着韭菜,身心融进这田园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
我拿起相机要给母亲拍照,母亲阻挡着不让。母亲说她的头发这次被剪得太短,照出来不好看。我呵呵地笑着说母亲还是那么爱美。母亲也笑了。但我还是发现和前几次回家相比,母亲明显地苍老了,耳朵更背,给她说话要很大声,走路也明显地缓慢了。想到大哥给我说,和母亲同龄的一茬人一个接一个都不行了,去世的很多,健在的已经没有几人了。我心里一酸,作为儿女还没有孝敬她,她还没有享受清福,却一天一天地老去了。我不得不一再提醒自己,别再用工作忙,没有时间来作为不回家的借口,还是应该多抽出时间常回家看看,母亲要的不多,只要儿女的一份心意,只要这样天伦之乐的氛围,她就很满足,很幸福了。
我掩饰着自己的伤感,站起身在院子里走动着。母亲依然是那么乐观,那么热爱生活。她不仅种菜,而且还种了玉米,就那么一点地方,她用心经营着,菜园子里没有一棵杂草,各种各样的菜除了供应哥哥姐姐妹妹和她自己吃以外,竟然还有结余的可以卖。她种的玉米已经高过人头,这些玉米是为她的宝贝鸡准备的口粮,我钻进玉米地里,想象她偌大年纪,一棵一棵除草、松土、育肥的样子,眼泪悄悄地流了下来。
在菜园子的一角,放着几个破盆,母亲装满土,在里面栽着四季果、仙人掌等花草,母亲还用玉米杆单独围起一个小园子,里面栽种着月季花,红的花,黄的花缤纷地开着,一朵凋谢了,另一朵又盛开了,母亲说,这花一直能开到冬天呢。我看着这些花渐渐明白了,生命就是这样不断地凋谢不断地盛开的过程,只要努力地绽放,不仅缤纷了别人的眼睛,也可以绚放出自己的风采。
都说妈在哪里,那里就是家。无论兄弟姊妹有多少,逢年过节都会向妈所在的“家”团聚。当有一天妈不在了,兄弟姊妹之间就成了走亲戚,而各自也纷纷从妈这个大“家”解体,成立各自的小“家”。所以,要珍惜妈在的日子,找点时间,找点空闲,带上爱人孩子常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