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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牛棚”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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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棚”里的故事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9/7 10:25:00 [显示全部帖子]

 

“牛棚”里的故事

 

文化大革命后期,在农场的两派斗争中,是“红联总”获胜了。因为我是“炮轰派”的头头,所以我被挂上了“坏头头”的牌子,被批斗了,当时大家都把被揪斗的人说成是“老黑”。并且把这些“老黑”进行了集中的监督管理,并且监督他们劳动改造。这集中管理的地方,就叫“黑班房”了。

我们分场的“黑班房”,是在旧场部的大“会议室”里。所谓旧场部,就是开始建分场时,盖的M型的大草房子。

这大草房坐北面南,东西长能有三十多米。两扇一米宽的大门,对开在大草房中间突出的门楼中。这门楼是进入大草房的廊道,这廊道的北面是一米五宽的、通往东西两则的走廊。进入廊道往东面走,靠南面有两过门,第一个门内是传达室,第二个门内,是个两间房屋的办公室,再往东是南北向的廊道,廊道的东面是一排四个门的小房间。最北头是一个三米宽的小房间,为分场的电信室,不但有通向各个生产队的电话总机,还是有线广播室。其他三间,都是六米宽的办公室,是场长、副场长和党委书记的办公室。

进入廊道往西面走,靠南面也有两过门。第一个门内,是民兵值班室。第二个门内,却是两间量的“索伦乡乡政府”的办公室了。再往西,是个面东的门。进门便是一大间通室了,这便是开大会的“会议室”了。

现在,在这里,用木杆子和木板子,打了一个能睡下三十多人的大通铺而已。因为把“走资派”、“地、富、反、坏、右”、“瞎参谋”、“烂干事”和我们这些“坏头头”。统称为“牛、鬼、蛇、神”,所以又把这“黑班房”称之为“牛棚”了。

我当时的“封号”是:“大野心家、坏头头、总团政委”。

由于这些“老黑”们,有分场的场长、副场长和几乎所有的机关干部,还有一些家庭出身不好的人,再就是“炮轰派”的几个头头了。

而他们的“封号”有:

“日本狗特务,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陈XX”是五分场的场长。

“地主狗崽子——包管江”

“……”

……

因为那些场长、副场长和几乎所有的机关干部,还有一些家庭出身不好的人,都是当年参加过解放战争与抗美援朝战争中的成员。与他们接触时,经常可以听到他们讲述一些非常动人的故事。所以,我经常回忆着,并想把这些故事整理出来,献给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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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9/7 10:26:00 [显示全部帖子]

 

“牛棚”里的故事——1

地主狗崽子——包管江(上)

说起包管江这人,不但在我们分场是比较出名的人物,在总场的一些领导的心目中,也是个比较有名的人呢。其实,他就是一位分场饭馆的厨师,然而,他的经历和手艺却非同一般。之所以在领导层内,他是比较出名的人,就在于各个单位领导人到分场来办事时,都少不了要在分场饭馆吃饭了。这顿饭吃下去,据说就没有不赞口的……

我是643月才从总场青年学习队分配到五分场的,并且安排在与场部有二十里远的生产队了。所以,对这位包厨师并不了解。即使于655月调到了分场学校,也没有去饭馆吃饭的机会,因此,对包管江其人,依然是不甚了解。

一直到文化大革命后期,因为自己也被批斗了,并且进入了“黑班房”,才与这“大名鼎鼎”的包管江认识。只是那时,他的“头衔”却多了几个字,为“地主狗崽子——包管江”了。

那时,还不只是在一起去被“游斗”,一起参加同样的劳动改造。后来,被“减刑”了,又分配到一起,住在了一间草房里。

既然单独地住在了一起,就有了互相说话的机会。经过他自己说,才知道,他老家在山东。他也听老人说,他父母都是给地主扛活的。他们家就他这么一个孩子,他的小名叫“狗子”。在他五岁时,他父母相继得病死了,他自己就成了孤儿。

而后,被他父母扛活的这家地主给收养了。因为这个地主家,只生育了两个女儿。而后,再也没有生育了。据说这家地主与他父亲还是同宗,是包姓的本家。他原来的名字叫“包狗剩”,主人说他这名字不好,给起的名字叫“包管江”了,而且,在名义上,他就成了这家的“大公子”。

没想到,在他都十岁了,他家老爷的小妾,又给他生了小弟弟,他这“大公子”的地位,就慢慢地变了……

据他说,这个地主家,在镇子里还有一间饭馆。以前的生意还比较红火,就是因为有一位好厨师。后来,因为那位厨师年纪也大了,而且身体也不好了,所以,生意就渐渐地差劲儿了。当时包管江已经有十二岁了。他的养父就打发他去那间饭馆,名义上当个总管,其实,权利和账目还是由原来的账房先生掌握。

这个地主就想让他,一方面在账房先生的帮助下,代为起到监督作用,另一方面则是叫那位厨师收他为学徒,也好把手艺传授给他。

包管江在“当”“大公子”时,也上过三年的私塾。虽然教书的先生认为他比较笨,他也还是会写上一些字、算上个加、减、乘、除了。可是饭馆的那位厨师却夸他脑子灵活,手脚麻利呢。就这样,那位厨师才肯教给他几手煎、炒、烹、炸的手艺。

包管江在他家乡解放前,因为堂兄是共产党员,在他的证明下,说明了包管江的真实出身为雇农。并在他的这个堂兄带领下,也报名参加了解放军。他虽然没有参加过多少战斗,却是连队里最好的炊事兵。

因为他有很好的厨艺,经过不断的调动,在抗美援朝战争时,已经调到了师级单位的食堂工作了……

听到这儿,我就非常奇怪的问了;“现在为什么就变成了地主狗崽子了呢?”

他说;因为他的那个堂哥,早在解放战争的渡长江的战役中就牺牲了。在“反右斗争”时,经过外调,才重新给他定了个“地主家庭”出身。当时他自己并没有在意,接着就被复员了。因为老家已经没有任何的亲戚,所以,就跟随转业官到了北大荒……

不管他是吹牛,还是糊弄我,他讲了一件事,使我一直没有忘记。不仅如此,我还用这件事儿,教育着我的孩子们呢。

他说在空军司令部做饭时,有一位抗美援朝战争中,曾经击落美国特级飞行员的战斗英雄,带着未婚妻到司令部就餐了。厨房给他们上了四个菜,后来发现,他们只吃光了两个菜。那位飞行员还告诉服务员说;另两个菜,他们都没有动筷子,意思是还可以拿回去给别人吃。

那位服务员了解到;这位战争英雄,在吃饭前,就对他的朋友说:“你最喜欢吃那个菜,就随便吃。不想吃的菜,就不要动筷子了。反正我们也吃不了那么多的菜,如果都动筷子了,剩下菜就浪费了。我们没有动过筷子的菜,让他们拿回去,还可以给别人吃呢。厉行节约,是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做到的职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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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9/8 15:13:00 [显示全部帖子]

 

“牛棚”里的故事——1

地主狗崽子——包管江(下)

在不同场合的被批斗大会上,就经常听到批判包管江的人揭发他,说他“封、资、修思想”严重,批判他是个非常自私人。说他不论是做什么饭菜,都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他特有的绝招。尤其是,大家都知道,五分场饭馆炸的油条是最好吃的。但是,如果包管江出门办事了。我们用他教的办法,炸出的油条。就比不上他炸的油条,那么好看,那么好吃了。

什么原因呢?我们向包管江请教了。问他的时候,他还是告诉我们,填加的原料的配方是一矾、二碱、三盐。但是,当我们与他一起和面时候,他总是把那些原料称好,放在那里。却不会马上和面,不是干点这事儿,就是弄点那事儿的。就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他却已经把那些料投入到面里去了。后来才发现,他在我们都不注意时又动了手脚。我们也曾经偷看过,只见他,不是向面里又添加了什么,就是在那些添加的原料里又增加了什么东西。但是,他始终都不告诉大家到底改变了什么。你们说他是不是太自私了!接着就高呼起了口号:“坚决斗资批修!”,“打倒地主狗崽子——包管江!”……

还有人揭发他,说他晚上在饭馆值班时,半夜十一点多了,大家都以为他睡觉了呢。可是他却不点灯,自己包起了饺子。而后是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着饺子了。批判他多吃多占,批判他有严重的资产阶级享乐思想……

……

现在,只有我们俩住在了一起。我觉得那些批斗的内容很有趣,就问起他来了。他知道我只是个北京支青,又是个教书的,不会懂什么烹调技术的,所以向我说了实话。

他说;他们那些人呀,就是不爱动脑子。虽然说,加入矾、硷、盐有一定的比例,但是,每次买来的矾、硷、盐,其本身的品质也是不那么相同的。除了纯度以外,其中还都是有些杂质的,因此,炸出的油条就不一定完全标准。还因为我们自己农场生产的白面,每个批次也是不同的,这些面在蒸馒头或是烙饼时,一般的人是不会注意到它的差别。可是,作为厨师,就不能不注意这些非常微小的差别了。所以,要通过反复的实验观察,才能比较确切地运用这些填加物,使它们充分发挥出作用来。

我得到的经验,的确不想告诉他们这帮人。老人们不是有句话吗?叫什么“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吗。你没看到评判会上,他们多狠呢?要是真的教会他们,还有我活头吗?!

说到黑灯包饺子,他说;那的确不假。你们都知道,可能也听说过,咱们饭馆最拿手的主食,除了早餐的果子(油条),午餐的千层油饼,就是晚餐的饺子了。

咱们的饺子,不但是薄皮儿大馅儿,而且还鲜香可口。那是去年夏天的一个晚上,生产队都在紧张的麦收,所以,到分场办事的人也不多。而且外来人员也比较少。这就是说,在饭馆吃饭的人也比较少了。由于那天的天气还特别炎热,所以人们都选择了吃打水面条了。因此,剩下了不少饺子馅。大热天的,怎么储藏?你可能会说;炸丸子吧?我也想过,但是,饺子馅油太大,那天还没有了馒头和豆腐什么的敷料。我就和了点面,包起了饺子。那时,咱们分场部是自己发电的,到晚上十点钟就停了。这点活儿,还用点上油灯吗?所以,也只能是黑着灯包饺子了……

他说得容易,黑着灯和面还好说,又是赶皮儿,又是包的,没有熟练的技术,怎么可能呢?

说起这包管江的厨艺,我也只是听别人说。凡是在分场饭馆就过餐的人,都说他煎、炒、烹、炸的菜肴是上品。不论是鱼、肉,或是素菜,真是色、香、味,具佳呢……

在一起居住了,我自己也亲身体会过他的精湛手艺呢。

那是69年春节时,大年初二是我的生日。为了给自己祝贺……我也到分场的商店,不但买了一些糖果和罐头,还买了几斤大苹果。

这个老包(平时我对他的称呼),知道我要过生日了,他也来了劲头。说是为了祝贺,他给我显露了一手绝活——拔丝苹果。

本来是让我打下手,叫我把苹果的皮削掉,而后再砌成月牙瓣儿……我还没削完一个苹果呢,他就抢过去了我的刀,还说我真没用……

只见苹果在他手中滚动着,一会工夫就光光的了……接着,就见他把扒了皮儿、去了核儿的苹果,切成月牙状。再把它们放到用鸡蛋清和白面和成的稀面糊中。当油八成热的时候,就开始炸包裹了面糊的苹果了,动作比较迅速,一面刚刚发浅黄色时,就用筷子点翻转为另一面了,两面都变成浅黄色的时候,就赶紧捞出控油了。当全部捞出后,让锅里的油烧开了,再把刚刚炸好的苹果都到入锅中了,并且快速地点击那些苹果片,使它们双面都炸成金黄色时,就很快地捞了出来。而后把锅里的油到出,只剩下锅底少量的油,加入白糖,炒至能拉成丝时,把炸好的苹果到入锅中,用锅铲推着一边,颠勺后便出锅了。

一盘子,外面裹着油亮能拉成细丝的糖浆的拔丝苹果上桌儿了……老包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好厨师!这看着都让人流口水的拔丝苹果,果真是外面的糖又甜又脆,里面的苹果,却依然保持清脆香甜……

我们在一起居住到629日,才被新的分场党委宣布,解放了。并且把这些“老黑”们,都分配到各个生产队去了。

既然“解放了”,我们在老场长的建议下,七月一日这天,一起到宝清县城。在浴室里,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又在大饭馆子美餐了一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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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棚”里的故事——2

 

“日本狗特务,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陈XX

 

在文化大革命中,因为每个人对同一事物,或是对同一个人的看法不尽相同。所以,有相同看法的人,就组成了一个派。尤其对自己上面的领导,都有不同的看法。因此,有提出要批判、打倒某某领导的人们,就自称是“造反派”了(那时,所谓的造反派,就代表着是革命的)。而反对要批判、打倒某某领导的人们,虽然自己也称为是保卫共产党的领导,和保卫共产党的方针、政策和路线的革命行为。但是,却被对方(不同意见的一方)称之为“保皇派”了。这样,所谓群众运动的特点,就必然形成了两派群众的“派性”斗争了。

XX是五分场的场长。由于文化大革命的目的,就是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而一个分场之最大的领导——五分场的场长,就是五分场的最大的当权派了。至于是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不同的人们当然有不同的理解了。

另外,那个领导在其执政时没有犯过这样,或是那样的错误呢?又有那个领导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呢?陈场长是个办事认真的人,对其下属的干部,也是要求比较严的人。因此,被他批评过的人,与对上面政策不太理解的人,就会利用此机会……因此,陈场长必然也是在“必须打倒”之列的人。

在我们“牛棚”中,他不仅是最大人物,还是个非常有“策略”的人物。因此,也就成为了我们这些派性“坏头头”的保护伞了。

怎么说呢?当时,不管是那一派的群众都清楚,在召开批判大会时,都必须是首先批判“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而后是“反革命分子”、“黑五类”,再就是那些“瞎参谋”、“烂干事”了,而最后才轮到批判我们这些“坏头头”。你想想啊,这个“程序”本身,就形成了,“火力”都集中在前面那些重要人物身上了。轮到我们这几个派性的“坏头头”了,气势也就成了“强弩之末”了……

更由于在批判陈场长时,他那不紧不慢的样子,批一驳一,批二驳二的回答。也真让那轰轰烈烈的批判大会,变得拖泥带水了。你是打也好,骂也罢,他是什么都不在乎了。愤怒的“批判”者,又不依不饶的,能不拖延时间吗?

所以……

以前对这位场长很不了解,一,我刚刚到分场不久(643月——687月)。二,我又是最基层的群众。不但没有直接的接触,就是见面的机会也很少。这回,关到了一起,并且还在一起“劳动改造”,对他才有了点了解。

这个陈场长,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能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肩膀虽然比较宽,身体却比较消瘦。圆型的小脸,在颚头上,两条有些发黄的短扫帚眉下,是一双精明的小眼。由于消瘦,不但突显出了两个比较小的高颧骨,更有一副尖下颏和老太太似的瘪瘪嘴……

使我感到有意思的是,在批判他是的时候,他总要进行解释和反驳的劲头。不怕拳头和皮带,除非是两个大汉,掐住胳膊,堵住嘴……

批判他是个 “日本狗特务”。他说是在日本那里当特务……

批判他只管种地,不问政治时。他说那是党委的分工……

……

据那些“瞎参谋”、“烂干事”介绍;陈场长年轻时,在山东老家就秘密地参加了共产党。并且为了抗日的需要,党派他担任了,日本人在村子里所设立的“维持会”会长一职。不知道底细的人,都认为他就是“日本狗特务”了。其实,名义上给日本人办事,实际上却起到保护老百姓和游击队的作用呢……

这本来在档案里,都有明确的记载。可是为了达到打倒的目的,就不能不混淆是非了……

与陈场长在一起“劳改”中,我可深深地体会到“老奸巨滑”的含义了。

我们“劳改队”一起,参加了在林区的“归棱”(就是把人家筏倒的木材,集中到一起)工作。要将大头有三十多公分直径,五米多长的原木,集中起来,就需要两个人扛了。我们“老黑”共有三十多人,都是自由搭伴的。我正在准备与一起被打成“坏头头”的伙伴联系呢,陈场长找到了我,说要与我搭伴。我看他那瘦弱的身体,怎么能干这样的重体力呢?不如去给大家烧水好了。但是他说自己行,烧水的活还是照顾高主任(也是我们中的有员)吧,他不但瘦小,肝还有毛病呢……

既然这样,我能不答应吗?

没想到,他却要扛大头。开始我还与他争呢,怎么能让他扛那么重的一端呢?人家看见不都得说闲话吗?!

他笑着对我说;“我扛大头,是有你帮助发上肩吧。我要是扛小头,就得由我自己往肩上发了,我没有那个力气的。”

哈哈,他说得实在有理。不仅如此,在我帮助他把木头发上肩的时候,才注意到,他手中还有一根核桃粗的与他肩膀一样高的木棍子,而且木棍的上方正好有个叉。当我帮助他木头发上肩时,他便用那带有木叉的一端,顶在了原木上……

我去扛小端,不但是我自己发上肩,我更不能扛在最后的位置上。我不那么狠心,就只得向中间的部分去扛了……

看来,他是看透了我的禀性,与我一起抬木头,肯定得让着他的。

一起干活的人,真没有不说他“老奸巨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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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棚”里的故事——3

 

“牢”头——宁云红(上)

 

既然“牛棚”里关押的都是“老黑”,不但要在“监督”下进行劳动改造,还有随时被押送出去被审讯或是大会批判的可能。因此,这“牛棚”里必须经常有值班人员看守。这值班人员就是“群众专政指挥部”的“民兵”组成的了。而负责看守的头头,是“红色造反联合总司令部”简称“红联总”,下属的“副业连工人赤卫队”组织的队长——宁云红。也是负责我们“劳动改造”的监督员,因此,就是我们“老黑”心中的“牢”头了。

这个“牢”头——宁云红,58年集体转业到农场的铁道兵,原来是抗美援朝的志愿兵。现在是分场副业连,酿酒车间的车间主任,不但他技术精湛,还有着丰富的酿酒经验。也就成了酒厂的“大锅头”(是专门往大蒸锅中下料的一把手)。

他一米八五的身高,宽宽的肩膀,但是身体却比较消瘦。细长脖子上是个不大的脑袋,可能是为了协调全身的比例,头上总是戴着一顶褪了色的解放帽,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是长发呢?还是秃顶。消瘦圆形脸上,两道不很浓密的眉毛下,是两只比较大的眼睛,却使他显得特别精神了。

别看他全身肌肉都不够丰满。但是,由于他的工作就是舞动木锨或是使用十来斤的大铲锹。不是向蒸锅里填加发过酵的酒糟,就是用大铲锹,把三米直径、一米五深的大锅中,可能有三千多斤的蒸过酒的酒糟,一锹一锹地铲出锅来。所以,他的两臂就非常有力。

听人们说;他经常和工人们在一起玩儿拧扁担的游戏。都是些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却没人能胜过他。

他老家在湖南,给我最深的印象是,他吃饭时总是离不开又红又尖的小辣椒。不但他自己家的菜园子种了很多的小辣椒,秋后,他还到处买了不少的小辣椒。所以,他家房前的墙上,院子的篱笆上,都挂满了晒干了的红红的小辣椒。

从宁云红的外表和没怎么有笑容的脸上看,上个非常严肃的样子,但是他为人谦让,与同志们相处都非常和谐。只是他对那些不良现象,却刚正不阿,而且非常严厉。记得有一次批斗大会时,他押解我们这些“老黑”去会场途中。有人在用皮带抽打着每一位被押送的“老黑”时,他愤怒地抢下了那人的皮带,并高呼口号:“要文斗,不要武斗!”一下子就把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所以,他管理我们“黑班房”,就没有什么打骂与恫吓的现象了。不仅如此,任何没有“群众专政指挥部”的批条,哪个组织都不能随便提押任何一名“黑班房”里的人,去批判、去游斗的。

宁云红他们的“副业连工人赤卫队”,在分场部一带,是三支比较有威望的群众组织之一。而他们的“副业连工人赤卫队”派性意识最小。在宁云红的带领下,他们是比较反对“过激”行为的。

我与宁云红相识,还是在6510月,分场的半农半读中学刚刚成立后,我除了任课外,就是与学生们一起参加各项劳动了。其中就有到分场副业连,酿酒车间参观与帮助打扫卫生的活动。不但是我出面联系,还是我亲自带队……

可能是认识我,所以在“黑班房”里,对我也非常亲近。不但与我聊天,还和我也拧过扁担呢。由于的体重是75公斤,而且我又喜欢锻炼身体,练过举重,所以,他没有胜过我。从那以后,在他吃夜班饭的时候,总是为我多打上一份呢,还非得让我与他们一起吃呢。其他的“老黑”都觉得很奇怪,但也都不过问的……

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感谢他们对我的救命之恩呢。尤其是宁云红,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是在一次到分场的值班连游斗时,我们这些“老黑”都是排列在解放牌大卡车的车厢板边上。每个人都低着头,脖子上都挂着自己被署名的大牌子。而我们的身后,都站着押解人员。

突然我被身后的人猛的一拨,我虽然没有摔倒,却听到“嘭”、“坷拉”、“哀呦”的声响。紧接着车上车下都乱套了,“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注意保护好看押人员”、“……”

当我站稳了,回头看时,才知道到是宁云红在我身后。他虽然紧捂着前胸,皱着眉头,却问我说:“怎么样?没吓着吧?”与此同时,其他几个看护人员也围过了。其中一个人,从车板上拣起一块三分之一那么大的砖头。拿给我看,而且说:“要不是宁头及时地推你那一把,你的脑袋不开花才怪呢。你看看,你没怎么地,我们宁头却被打得喘不过气来了……”他还要说什么,却被老宁用眼神给阻止了。

我哪有不万分感谢之理?只是,我们“老黑”,什么时候都得规规矩矩的。我只得含着眼泪,默默无语的深深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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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棚”里的故事——3

 

“牢”头——宁云红(下)

 

批斗会,只能到此结束了。坐在车上,人们问我认识不认识刚才打我的人?他们告诉我说:“那个人叫马长满。”

我只得对他们实话实说了。我告诉他们;那还是在“大索伦河农业中学”时。一天,我们正在自己盖房子呢。忽然,有两辆解放牌的大卡车,停在了公路上,那司机冲我们喊着说:“还不看看你们的小羊羔儿,快被狼吃了!”

我们都向河边那里看了。唉呦,我的妈呀!可不是,一条灰褐色的大狼正爬卧在那里,而我们的小羊羔,却满身是血颤惊惊地站在那里……女学生们都怕得躲了起来。而几个大同学却拿起铁锹、镐头和斧头什么的家伙什儿,与我一起向那里走去……

这时,公路上又有几辆车停了下来,那些司机也拿起了撬杠,来到我们当中了……当我们围拢过来时,那头狼并没有动静,既不去吃羊,也没有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反扑过来,或是逃跑。走到前面的同学(同学们为了保护我,都抢在了我前面),高兴得说到:“狼被栓羊的铁链子缠住了,打狼啊!”

“打呀!狠狠地打啊!”

“……”

又是铁锹、镐头,又是撬杠的,都打在了狼身上……那个狼连叫都不叫一声,一直到它脑袋被打破了,才躺倒在地上了。大家还不解气,还在打的时候。突然有人发着哭腔高喊着:“别打了,那不是狼,是我的狗哇……”大家这才注意到,有一个人,从大索伦河桥上跑过来……而他后面是一挂载满了木材的马车。

那个人就是马长满。只见他抱起那个“狼”一边哭着,一边解开了绕在狗身上的铁链子,说:“哪有大白天来狼的,这是我的狗。”

“竟瞎说,你的狗?它怎么不叫唤?”

“你的狗?为什么来吃我们的羊?!”

“是人喂养的狗,有吃人家羊的吗?”

“你就别想讹这些学生打的狼了!”

“……”

大家与他争论着,那些车上下来帮忙打狼的人,都向着我们说话。

……

马车也停在了我们学校东面的公路上了,下来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人,是我认识的老职工。他到我身边说:“冷老师啊,那的确是这个马长满花大价钱,新买的狗。跟着我们上山拉木材去了,可能都半天时间没有吃东西了,才跑来逮羊的。”

这个老同志说了,我哪能不信呢?

既然这样,我就阻止了同学的争论。可是马长满却不依不饶的要我们陪他的狗了。

那些帮忙的司机可不答应了。左一句,右一句地与他争论着……

到了,他没有办法了,他们生产队的人也都埋怨他不讲理呢,他差点连那条死狗都没拿走。因为那些司机和学生都不让他拿,并且要他赔一头小羊羔呢……

大家这才明白,那个自称是“林彪”的兵的人(他们66年复员的兵,在运动中,与老职工辩论时,都自称是林彪的兵,是捍卫毛泽东思想的革命的兵。而把老同志说成是彭德怀的兵,是反对毛泽东思想的保守主义的兵),怎么是……

……

宁云红与我的关系,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竟非常与众不同呢。不仅是我,在“黑班房”里其他人,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就是在各项“劳改”中,也都是比较轻松的。

刚开始到山上去,给伐倒的木材“归棱”时,有一个“群众专政指挥部”复转二连(66年刚刚复员的官兵,新组成的生产队)的民兵,跟着去了。在大家干活的时候,没想到,他却手拿一根粗柳条子,一边用粗柳条子不断地抽打着干活的人,一边喊着“快点干。”……那情景,真的使我联想到电影中,恶霸、地主逼债的场面了……

这样的行为,不但我们这些“老黑”反感,更激怒了我们的“牢头”宁云红。只见他怒气冲冲地,夺过了那人手中的粗柳条子,一边把那粗柳条子撅断了好几节,一边冲那人喊着说:“给我滚!这里没有你的事!”

那人还不服气地喊道:“我是群众专政指挥部的,怎么没有权利来监督他们这些反革命呢?”

“群众专政指挥部已经把看押、监督的权利,都交给了我们执行。我们是有协议在先的,你不知道吗?瞎来搅和什么?”

“你们就是太右了。对他们这些反革命,必须施行专政!”

“什么专政?打人就是专政了?……”宁云红带来的几个看押人员,都围了过去,与那人争论了起来。

 “……”

“你们怎么都没有一点阶级感情?怎么都向着“劳改犯”说话呢?”

“你是干什么的?谁让你来的?你没看到他们都在努力地干活吗?你还有点人性吗?”

……

那人见势不好,也只能一边自我嘟囔着,一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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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棚”里的故事——4

 

瞎参谋,狗头军师——吕建华(上)

 

吕建华本是五分场的农业技术员。因为参加了我们炮轰派,并且是“629红色造反兵团”(因为五分场的文化大革命,是由我,在66629日组织分场共青团支部开会后,写了第一张大字报,而被党委打成了反革命,并且将团支部的其他四个委员一起打成了“反党小黑帮”而开展的。)的成员。当成立造反团时,在吕建华的建议下,为了纪念我们因为第一张大字报而被打成反革命,就把我们分场的各个红卫兵联合儿成的组织,命名为“629红色造反兵团”了,吕建华也被聘请为造反兵团总部的参谋了。

因为我们分场小学,在党委的批示下,成立了第一所半农半读中学,我担任了中学教员。为了使学生学习到农业生产知识,我们聘请了分场农业技术员吕建华,担任我们的农业技术课的教员。所以,我与吕建华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吕建华是浙江人,68年他已经37岁了。我只听说他复员后,经过八一农大培养后,来到农场的。并且分配到五分场担任了农业技术员的工作。

八一农大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的简称。于1958年,原国家副主席、当时担任农垦部部长的王震将军,在率领十万复转官兵开发北大荒时。为培养农垦事业急需的农业科技人才和管理人才,王震将军,在黑龙江省密山县裴德镇,主持创建了铁道兵农垦局农业大学,并亲任校长。1959年,经国家教育部批准,正式命名为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

农场,是大面积的种、管、收的农作型式。尤其是小麦与大豆,都是机械播种的。播种机调好播种量后,几万亩地的播种将一气呵成。那么播种机的每个排种口,多排或是少排一粒种子,几万亩地使用种子的数量就相当可观了。为了节约种子和获得丰收,在播种前,就一定要掌握各种粮食作物种子的发芽率。这样,才能正确地制定出播种机的每个排种口的排种量。但是那时,农场没有什么农业实验室,怎么进行各种实验呢?

因为吕建华也是有家室的人,所以来农场时,也分配到了一套居住的房舍。他不但没有把家搬来,反而把那套居住的房舍,建成了虽然简陋,但却是各种功能都齐全比较的农业实验室了。

他只住在了小屋里,大房间的土炕拆掉了,并且用木板从中间间隔成了两个房间。靠北面的房间因为没有窗子,所以成了一间“暗室”。里面靠墙的地方,都搭起了架子。大小不一样的架子,各有各的功能。在春播前,那里是种子的发芽实验室……而外屋,靠东墙那面,摆放了两个农场办公室都有的大书柜。一个书柜上面的玻璃门里,的确摆放着很多书籍,另一个书柜上面的玻璃门里,则分层次地摆放着瓶瓶罐罐和一些什么仪器。那瓶瓶罐罐上,都标明着是什么、什么化学药品和试剂。里面还有做化学实验用的烧杯、试管儿、量杯、酒精灯、天平等……下面的柜门里,放着他自己制作的,不同品种的,小麦从其根到麦穗儿的标本。还有大豆的标本……

中间的间隔墙上,左面挂着全分场的地理位置挂图。右边,上下钉了两排钉子,每个钉子上都挂着一本本的4A纸那么大的册子。是各个生产队的情况汇总……

吕建华不但具有比较的强分析能力,更具有比较沉稳而缜密思维方法……更是个工作非常认真的人,所以,是深得领导信任与重用的人。

虽然如此,但是他自己的生活却比较邋遢了。由于忙于工作,吃饭、穿着就不那么在意了。所以,他的身体是比较消瘦的。由于比较瘦,两腮凹瘪,所以脸显得比较长了。

领导与友好都非常关心他。当人们劝他把老婆和孩子都接过来时,他总是先感谢一番,而后说出种种原因,都婉言谢绝了。老同志开玩笑说,他老婆丢了。他却非常有把握的回答:“那绝对不可能。”

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可能时?他却非常幽默地说:“就是黑李逵也不敢占我老婆便宜,谁还敢啊?我老婆长得太难看呢。那才是一个人不敢看,两个人都得拿着手榴弹呢。”

“哈哈……你老婆又不是鬼,再难看,也是个女人呢……”

“你见过鬼什么样吗?她可比鬼更可怕呢。不但比我高出一头半,满脸麻子还歪歪嘴……”

“得得,别说了,我服了。那你怎么看上人家了?”

“她不但是我的娃娃亲,知道什么是娃娃亲吗?听我父亲说;我刚刚出生的第二天,与我们家最要好的邻居家,也生了娃娃。我们两家的父母,在她们怀孕时,就定下来了。如果都生男孩儿,就结为兄弟。如果都是女孩儿,就结为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所以,从娃娃时,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刚刚满十六岁,大人们就给我们办了婚礼……更重要的是她不但给我生了一儿一女,对我们家,还有过两次救命之恩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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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棚”里的故事——4

 

瞎参谋,狗头军师——吕建华(中)

 

在“牛棚”里,这些“老黑”们,都是很守“本分”的,谁也不愿意因为闲话,而随时都有可能遭到批斗。却只有我和吕建华不在乎。

我们是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大家都知道,“牢头”对我总是呵护着,不但可以与他玩拧扁担的游戏,他还经常多打不少的“夜班饭”,叫我与他一起吃……而且,还因为我与吕建华俩,是紧挨着睡的,所以还能唠唠家常什么的。

一次我们“老黑”在山上筏木休息时,大家又围坐在水桶边,一边喝水,一边闲聊起来。

吕建华对我说:“小冷,你都看到了,在每次批判大会,咱们进入会场时,我们都要过皮带关(有那么俩人,总是用皮带挨个地抽打我们每一个‘老黑’)。可是他们却没有打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样的事情,我也觉得奇怪呢?因此,我摇摇头,表示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虽然我考虑过,可能是因为“牢头”宁云红在护着我吧。

吕建华笑了笑说:“你肯定以为是牢头宁云红在护着你吧?”接着他说出了我们大家都不知道的因由来……

他首先问我们大家,还记不记得在揪斗我之前,和在开批斗冷雪峰大会的当天,所发生的两件让人们都感到非常奇怪的事情。

他接着说;那是67年秋天(928日),总场学校因为抢收大白菜,而发生了两派“红卫兵”的武斗,并且有人受伤。从那以后,咱们分场“红联总”的某些人,也想挑起一场武斗呢。不但其下属的各个单位都成立了“棒子队”,更是都配备了每个人的可手武器——大棒子、短刀什么的。他们主要目标就定在了你们“大索伦河农业中学”,其真正的目的,就是把你——冷雪峰,不是乱棒子打死,也会打成残废呢。

他们的少数头头,在极为秘密地进行策划和组织,惟恐时间长了,会走漏风声。他们迫不及待地,定于“十一”前完成呢。

那天,为了阻止“629兵团”对你们农业中学的支援,还在通往你们学校的公路上,埋伏了“红联总”下属的基建连“赤卫队”。

都深夜十一点多钟了,“红联总”总部的行动还没有开始。基建连的“赤卫队”,就在公路上,截住了一个“629兵团”骑自行车的人,并且还被他们打伤了。那个人却是分场兽医所的兽医张兴根。审问他到那里去?去干什么?他说大索伦河农业中学的牛,已经邻产了。学生们已经找过他好几次了,他都忙于下生产队工作,而没有去。今天,大索伦河农业中学又告急了。他只得急忙从生产队回来,就是要到大索伦河农业中学去看看呢……

……

他们知道兽医张兴根肯定是给大索伦河农业中学送信的,说是大索伦河农业中学的牛,已经邻产,要去做检查,只是借口而已。反正给拦截了,在大索伦河农业中学的冷雪峰,只能在被窝里等着挨揍了。

“红联总”的“棒子队”,坐汽车赶到大索伦河农业中学时,马上进行了包围。因为他们知道,冷雪峰有一杆猎枪,所以他们也都非常紧张,并且各个都戒备森严。当他们闯进宿舍时,都傻眼了……

挨个的被窝还是热乎的,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了?没有人走漏消息啊?也没有人与车辆通过这条公路呀???人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这件事儿,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迷呢……

……

经他这么一说,也使我回想起了那天的具体情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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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那是一次非常危险的事情。67年秋天(929日)深夜,我和同学们睡得正十分香甜着呢,忽然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我们都惊醒了。因为听说了,全国很多地方都发生了两派之间的武斗行为,更知道总场学校也发生过武斗。所以,我们也都有了自卫的准备。不但我的猎枪和猎刀就在我身边,男同学们,也都准备了长棍和短刀。我们正想拿起家伙呢,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地说:“冷老师,快起来。快起来!有情况了。”

我不但就睡在门口,而且,基本上是和衣而眠的。所以,很快打开了门。原来是修配所的邢国春师傅,他不但是“629兵团”的团长,还是“修配所工人赤卫队”的队长,更是修配所武装民兵排的排长。

他进屋就对大家说了实情,告诉我们“红联总”的“棒子队”要来袭击了。让大家赶快穿好衣服,到公路对面玉米地的小路上去,那里有汽车在等着呢……

我们上了分场汽车排的一辆小嘎斯(前苏联进口的),司机是李春生师傅,我们都很熟悉……

……

吕建华一笑,接着说:“这可是好心必有好报的结果。冷老师,你是不是救过一个落水学生?”

他问到这里,就不说了,其他的“老黑”们也等待着我把事情说清呢。我只能把那次学校组织学生,到大索伦河水库去野游的情况说了。

那是6571号,各科考试都结束了,在放暑假之前,学校组织了到大索伦河水库去野游的活动。由于天气比较炎热,除了钓鱼、采野菜准备野炊什么的,就是组织到河里去学习游泳了。

在此之前,学校已经安排林庆凡老师带领着我与李桂兰,以及初建农业中学的几个男同学,到大索伦河水库去踏查过,并且选定了活动的范围,还下水试探了水域的深浅……

活动当天,是在校长吕志培和教导主任祝叙法直接领导下进行的,一切都很顺利,同学们不但采了很多野菜,还钓了一些小鱼,教导主任祝叙法的水性最好,他还在河里,摸上来几条大鲇鱼和鲫鱼……

吃过中午的野餐后,就开始准备学习游泳了。首先我和林庆凡老师在浅水区的边缘,都按插上了树枝,作为活动范围的标志。李桂兰和几个女老师,选择了女同学更衣的树林儿,并且围起了被单儿……

我和李桂兰、林庆凡老师在水中负责教学生,如何适应水性,如何在水中游泳……

有个别的学生,学习得比较快,不但可以在水中憋气了,还能在水中飘浮与站立了……有的同学已经练习划水了。

因为学生太多,有些照顾不过来了。我不得不提高警惕地,经常向深水区观望。

就在这时,我发现在深水区内,有个物件在动……突然看到伸出水面的两只小手在搏动……糟糕!有学生遇险了……我不顾一切地向那里游去,很快就赶到了那个学生身边……当我把他举出水面时,教导主任祝叙法也赶到了。

……

吕建华一笑,接着说:“这次救你性命的,就是这个学生的父亲。他虽然是‘红联总’里面的一个小头头,却看不惯几个极端人的做法,于是……才有我们巧妙的安排。咱们的‘声东击西’计划虽然成功了,却苦了阿根呐(兽医张兴根,是上海人,也是上海最早的知青了。上海人对他的称呼就是阿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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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9/22 10:36:00 [显示全部帖子]

以下是引用轻舟在2011-9-14 12:15:00的发言:
那个特殊的年代,是一个大舞台,各种各样的人在那个大舞台上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演,他们的内心不论是美的还是丑的,都暴露无遗。
 

非常赞同这样的观点,不论是文化大革命还是上山下乡运动,我们的一生,都是不同时期历史舞台上的一个演员而已。每个人在扮演什么角色,都是由自己的品德与性格所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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