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文化 专栏散文小说 → [原创]长篇小说《龍溪河水向北流》(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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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长篇小说《龍溪河水向北流》(連載)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兔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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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拙作中林木森与五个女人的‘姻缘’,沈梅英是孽缘。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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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兔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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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給你“出路” 

 

      龙溪茧站突然间紧张起来。王建华被人叫出去时,林木森并不在意。外面不时有人匆匆走动,烘茧房传来嘈杂与训斥声,引起了他的好奇。

      林木森装作小便,进了卫生间。“105”在小楼一楼东南端;房门对走廊,卫生间里的窗是向庭院的。窗上刷了油漆,时间长了开了裂缝,贴着缝,看见“治安大队”队员们都背上了抢,在庭院里进进出出地。猛然一阵寒噤袭来——进来第六天了。按常例,在“十.一国庆节”前,公社都要召开一场声势浩大的“批斗大会”;对不老实的“阶级敌人”批斗示众,还会让各个大队押送一批“牛鬼蛇神”同台“陪斗”。“批斗大会”在公社大操场举行,高音喇叭的革命歌曲先把龙溪镇激起阶级斗争的热浪。各个大队在指定位置站好后,一声令下,在群情鼎沸的口号声中;两人“治保人员”扭送一个,反剪着“批斗对象”的双臂,迫使他深深地弯下腰去;又不时按会议进程,抓住他的头发,抬起他的脸来“示众”。“陪斗”的人待台上“批斗对象”就位后,一个个挂着牌子,鱼贯而行,在台下排成一列……此时,会场秩序大乱,嘈杂声中人们已顾不上激昂慷慨的批判,个个蜂拥向前,象看猴戏一样激奋,观看这些“批斗对象”……

      我是“示众”还是“陪斗”?林木森惊惶之余,不由笑了;饿肚皮的乞丐还操劳怎样讨饭吃?

      在茧站,饭倒一日三餐,顿顿吃饱。关键是没烟抽。林木森身上还有五块七角钱,可王建华执行任务去了,大牛又不在。此时林木森急需用烟草来“麻醉”。四下一寻,看到了烟屁股。一、二、三……十二个?林木森惊喜了,还有三个烟屁股有小半支。截下一条材料纸,对折成一个三角,小心把烟屁股撕开,剔出烧焦的,捏成喇叭状;伸进被子,扯出一小团棉花,放在烟丝少的一端,用手指压住烟丝,顺势一卷纸,成一个喇叭状,将多出的纸在舌头上一舔,就着唾沫一贴,一支带过滤嘴的“喇叭筒”完工。点燃,吐出烟雾,真美!

      这一招是队长王阿土教他的。春上开“三级干部会”男人最关心的是烟。买香烟凭票;公社给开会的人都发了票。大队一级是红色的票,可买一包“新安江”,一包“雄狮”;生产队一级是白色的票,二色“雄狮”。大都人买了不抽。他们心疼“会议补贴”,每人每天三角钱,扣伙食费一角五分,剩下买包“雄狮”还得贴二分钱。于是,二包烟,藏一包,带回家“待客”。留一包偶尔抽一支。也有的与人换二包“丰收”烟,可以赚回二分钱。年过三十的社员大都喜欢抽“潮烟”,一角五一包,一包烟丝可抵五六包香烟。烟杆是竹制的,简单的取细刚竹一支,连根挖出,截取根兜部分一尺来长,打通竹节。在根兜处烫个小穴作烟窝,成了。褐黄色的烟丝,切得细细的,取一小撮,捏揉成一团,放于烟管的烟窝里。有个谜语很形象地描绘了吸“潮烟”的过程,“乌龟吃鳝,鳝吃螺蛳;乌龟放屁,螺蛳弹去。”他们口口声声说香烟不过瘾,可对烟屁股从不放过。有了便攒起,集拢五六个就卷只“喇叭筒”。有的烟屁股来自他人(一支烟二寸长,丢半寸烟屁股简直是“糟蹋粮食”),队长王阿土便“发明”了“棉花过滤装置”。还吹嘘任何不良物质均可滤除剔尽。林木森报之一笑。且不说什么无稽之谈;凡事能乐得个自我安慰,最舒畅。

      大牛开门进来,见状一愣;背转身,摸索半天,掏出一包“丰收”烟,数了一阵,抽出一支,说:“省着抽。抽了烟,要认真检查?”

      “谢谢!”林木森很珍惜地抚摸香烟,小心地夹在耳朵上,假装糊涂地问,“今天好热闹,有什么事吗?”

     “公社今天召开‘批斗大会’。”大牛向门外瞥了一眼,突然跳起身,前去开门边冲林木森小声说:“把烟藏起来,快!沈书记来了。”

      一群人走了进来。大牛正要说什么,领头的沈心田挥挥手,让他出去。

       沈心田是“南下干部”;四十多岁,高个,单瘦,有些驼背。他原是龙溪公社党委副书记兼副社长;因“专种资本主义的苗”被“打倒”,又因是“农业骨干领导”,在“三结合”时进了公社革委会。“军代表”撤回后,接任公社革委会主任;恢复公社党委会,担任公社党委书记。

     “林木森,钱北大队的。”沈心田说话很慢,仿佛每个字都要在嘴里嚼烂才吐出来,“考虑的怎样?等等,说过的,我不想听。有新的没有?”

      林木森知道,这是“带出去接受‘批斗’的开场白”。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心一横,说:“没有。真的没有。”

      “态度不对哟。林木森,老蔡对你的评价很好,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吗?别说老蔡,我和宏铭都为你感到惋惜。你的‘大批判专栏’搞得很有特色;去年底,公社还在钱北开了现场会哩!”

      “对。”王宏铭说,“沈书记,钱北的‘大批专栏’采用漫画形式,贫下中农喜闻东见,这件事还上了地区的报纸。”

     “是呀!林木森,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年轻人,为什么不能脚踏实地呢?私欲恶性膨胀,就会滑入歧途,就会犯错误,甚至滑入犯罪边缘。”

      林木森蒙了,怎么会这样严重?

      “沈书记,我,我真的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

      陆宝林进门来,说:“沈书记,王主任,各大队送来的‘批斗对象’都集中在烘茧房了。”

      林木森感到要上“刑场”了;他告诫自己要冷静,却听见自己的牙齿碰撞声。他乞求道:“我能、能抽支烟吗?”

      走到门口沈心田站住了;他望了一眼桌上的烟屁股,皱拢眉结,说:

     “宏铭,我不抽烟,你有吗?宝林,昨天那条烟呢?给他。”

      陆宝林应了声,仅乎有些糊涂。

      林木森接过王宏铭递过的烟,点燃,吸了一大口,浓烟从鼻孔喷出,心底的胆怯随之散出一大半。他站起身,做好被“押送”准备。

      沈心田见他如此举动,和王宏铭交换了一下眼色;摇摇头说:

      “犯了错误,要改!不管错误有多么严重,首先要端正态度。给你交个底,你是‘知青’,公社可以区别对待;给你‘出路’。但你要认真反省,要触及灵魂,要从思想根源上严格检查。宏铭,不要把人老关在屋子里,让他在院子里走动走动,怎样?”

      “我同意。”王宏铭对门外的人说,“沈书记的指示你们都听见了吗?”

      屋里的人全走了。烘茧房传来陆宝林高声训斥,一阵嘈杂,安静了。林木森如释重负,真的没被“批斗”。

       政策越“宽大”,林木森越不知所措。依沈心田的口气,自己罪行不亚于任毅。这位“南京知青”创作的《南京知青之歌》扰得“知青”不安分;“说出了帝修反想说的话,唱出了帝修反想唱的声音”。1970年2月,张春桥批示:迅速查清,予以逮捕。若不是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反对,任毅差点以“现行反革命罪”处于极刑。怎样才能从思想灵魂里爆发革命,恨批自己严重错误,在罪恶边缘“悬崖勒马”呢?

      送晚饭时,大牛捎来八包“雄狮”烟。说是“钱北知青”送的,有两包在“检查”时破损了。林木森如获珍宝,立刻打开一包抽了起来。他想到了金德江和徐武;感激之际,他想到了朱丽雯、杨慧丽,还有田树勋;他永远忘不了,在“押”出大队部时,田树勋那双幸灾乐祸,掺合了卑视的眼光……

       突然,林木森察觉到一股怨愤的眼光——大牛!林木森悟到了,是因自己太激动而忽视了他,挫伤了大牛的自尊。

      “来,大牛,抽包烟。”林木森丢了一包过去,略停,又丢过一包。

     “够了,够了。你的烟瘾比我大。”大牛乐呵呵地说,“再说,还有建华……”

      林木森心底泛起一股无奈,真是“阎罗好见,小鬼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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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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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廚娘桂香 

 

      早饭后,大牛掏出《毛主席语录》,很严肃地说;

     “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第、第七,优待俘虏。林木森,在屋里嫌闷的话,可以到庭院里转转。喂!警告你,不许逃跑。逃跑也没用,逃到台湾也会被抓回来的。”

      真是一副狐假虎威的嘴脸!林木森即反感又无奈,想想自己在“大队治保会”时对“嫌疑人员”不也是“招之而来,挥之而去”吗?林木森不想动,又按耐不住心底的蠢动。通过昨天的虚惊,他感到了一种无奈,“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語无二三。”从沈心田的话语中,林木森隐隐觉察到抓他是因涉及到一件特大案件;然而这“特大案件”,现在莫说林木森弄不清,可能连办案人也说不清了 “一打三反”开始的时候全国上下革命激情澎湃,可运动在不知不觉的时候,革命的激情泡制出了许多闹剧、笑剧和悲剧。清查“太湖别动队”时,单钱北就有三十六人被“立案审查”,重则送公社,最轻的也在大队先后“审查”了三五天,最终只闻其名却不见其影。尝到“立案审查”滋味的林木森开始体验被他“审查”的人的心情,这般地压制、无奈、无助……当初我为什么这么急功近利?对了,是因为王宏铭所说,“要立新功”!想“立新功”好调进公社,想调进龙溪茧站……结果,还真进了龙溪茧站!

      林木森不由哑声笑了,笑得整个胸脯都隐隐作痛。

      走出房间,久违的阳光灿烂。自由真好!

      管理人员小楼的庭院不大,种有一棵梧桐树,三颗刺槐,几丛蔷薇。小楼没有码头,沿龙溪河砌有高墙;围墙两端,前后各有一扇院墙门。前门是食堂,向后是……后院墙开着。后院有货运码头;比小楼庭院大二倍多。一排员工宿舍对面,是煤库,杂屋间与厕所。

      想到厕所,林木森笑了。开“三级干部会”时,伙食各大队自己开,统一每人每天交伙食费一角五。烧饭柴草由公社良种场供应,米是各人带的。说是每人每天一斤二两米,可每人都按一斤半带;全是粒粒滚圆的晚梗。舅妈给他舀好米,还加了二把,说,“多带点;不要被人笑话,说你‘打混’吃‘白食’。”大家的米都带得多,吃不完,最后一餐的米下锅了,多余的便由谁买去或送到公社粮站,卖了的钱打“牙祭”。美美地吃餐肉,真痛快!

       可生产队长们都心惜日益见涨的屎坑。王阿土每次便后,总责怪自己是“吃家饭屙野屎”,恨不能屎尿都憋回钱北去。

       后院宽敞的水泥道上有一堆煤,一个胖胖的女人正吃力地在和着;秋日下,汗水已湿透了她的衣衫。

      “我来和。”林木森走了过去,抓住胖女人手中的铁铲。

       胖女人笑了;倏然,胖脸上的一双狭长月芽眼闪过一些恐惧,她问:

      “你,你是……那个反革命?”

       她退了两步,警惕地望着林木森,本能地用圆滚滚的双手护在胸前;单薄的短袖衫,被汗水湿透,清晰地呈现出一对半腴的乳房,乳头象花生米。

      林木森忙侧开脸,木然地点点头,只是下意识地用力和着煤。他没有做过煤,显得很笨拙。在湖南,家里烧的是藕煤;在湖兴城里烧的是煤球,乡里烧的是柴。各家“作煤”,只是把碎了的成品煤放在破脸盆里,掺上些水,用清煤灰的小铲子翻动一下,作封火用。此时的他像憋足了一股劲,使劲地翻动煤。出汗真好,劳动真痛快!能自由地挥洒汗水,才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候。铁铲撞击、擦动水泥地板,发出铿锵声响,劳动使他忘却了心中一切不快。突然他把鞋一脱,赤脚踏进煤堆,用力踏踩,“吧唧吧唧”的响声使他回到儿时;下雨了,他和穿着“元宝套鞋”的同学,有意地踏养地上的水洼,积水四溅,孩童时的他,追逐着,开心地大笑……

      “好了,可以了。”

      胖女人叫住林木森。她叫徐桂香,是茧站的厨娘。徐桂香一直倚在庭院一颗苦楝树下望着他。待他赤脚去和煤时,徐桂香匆匆回了趟食堂,拎来茶壶和几个包子。徐桂香说:“来,喝口水。让煤醒一下。累了吧,吃个包子。”

       林木森停下,手脚站满了湿煤。他走向货运码头,在院门口站住了,小声地问:“我想去洗洗,可以吗?”

       一句话,激起徐桂香满腹怜悯。多好的人,能主动帮助人,在茧站吃饭有二十多个年轻小伙,有几个帮她做了点什么呢?就是财旺、桑旺两兄弟来看我,也是手插口袋里,扫帚倒了,一步迈过,扶也不扶。

      “去,洗洗去。去!”

      徐桂香大声说,用力地挥挥手;像是一只母鸡在庇护恐惧的小鸡。此时林木森真像一只羽毛未丰,惨败后又跌入水中的小公鸡。

      “吃吧,有些凉了。”望着大口吃包子的林木森,徐桂香很高兴,说:“不要急,还有包子。对了,大牛每次打的饭都是给你了吗?”

      林木森忙点头,他喜欢吃面制品。湖兴也种小麦,因为麦秸硬,作蚕簇立得稳。社员却很少吃面制品,做馒头包子要“老面”,要碱“中和”,麻烦不说,发得不好,酸;发好了,泡泡的,攥在手中只有一团,那象米粉团子结结实实地。社员除了留点在家人生日压些面条、摊两张饼,大多作公粮上交。公社食堂则不同,米粉团子要去磨粉,面粉可用麦子去面粉厂换,方便多了。包子是酸菜馅,掺了咸水笋,用肥肉油拌馅,还有油渣沫,真香。林木森也奇怪,此时怎么会吃得这么香。

      “你叫林木森……钱北的……犯了什么事?”徐桂香见林木森的眼光黯淡下来,忙说,“喝茶。包子有些凉,喝口热茶。”

      “谢谢!我,我吃饱了。“

       林木森突然地恭敬,徐桂香的心“咯噔”一下,像被人撒了一把胡椒盐,又咸又辣又麻。忙递上一只包子,劝道:

      “再吃一个,正在长身体,要多吃饭才行!”

      “喂?林木森。”大牛气喘喘跑过来。林木森可以在庭院里“放风”,他也趁机到前面与人扯谈去了。回来一看,院里屋内都没人;他楼上楼下寻了三圈,见后院门开着,进来一看,林木森正舒适地在吃包子,顿时恼怒了。大声斥责,“你怎么偷跑到后院来了?谁批准的!”

       林木森忙放下碗,连刚咬一口的包子都放下了;忐忑不安地望着大牛。

      “大牛兄弟,是我叫他来的。”徐桂香也慌了,支吾道,“我让他帮我……不,让他劳动。用劳动来改造思想!对不对?”

      原来你们还是怕我!大牛满意了;抓起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大半只。嘟嘟囔囔地说:“算了;招呼没一个,让我寻了半天。”

      林木森舒了一口气,便起身去作煤。

      作散煤有二个办法,一是捏煤球,好看费工;一是作煤饼,在地上洒上煤灰,放一个木质长框;铲上煤,用手按紧,又快又省力。只是煤饼敲开时大小不一,只适宜大灶用。

      “喂,大牛,吃够了吗?”徐桂香放下了心,感到刚才“坍面子”,开始敲打大牛了,“吃了包子要做事情;作煤去。”

      “胖姐姐,我只吃……”见桂香瞪起眼睛,大牛一笑,说,“好,我做。”

       三个人,铲的铲,按的按,很快就做好了。

       “大牛,打个招呼,下午我让他帮我翻煤。”徐桂香把沾有煤屑的铁铲递给大牛,说,“你帮忙去洗洗。”

      大牛应得很爽快。

      午饭后,林木森就急不可待地去翻煤。

      要使煤饼干得快,在煤饼表面收干水时,要移动一下位置,使煤饼散放水气,再把煤饼翻个个;然后两块相互一搭,形成个“人”字,既透风又干的快。林木森想一个人做,让桂香歇口气。秋后太阳再大,但威力弱,煤饼还是湿的。双手杈开十指扳着煤饼,用力向后一板,煤饼就移动了,可用力不均,反破城二三快。林木森傻眼了。

     “我知道你会耐不住。”徐桂香笑呵呵地来了。她拿来两条木板;蹲下,将木条放在煤饼前,把住木条向后一用力,又快又省力,还不会破。

       林木森笑了。忙跟着翻动。

       “你是‘湖南知青’,湖南远吗?”

       “-千多公里。”

       “呀!”徐桂香感到眼前这小兄弟太可怜了,家在千里之外,独身一人;有难也没人帮,问,“哎——到底为啥事?说你还是大队的干部?”

       “我也不清楚,真的。”林木森仿佛在激流中看到一块木板,急盼地说, “能帮我打听他一下吗?”

      “这事挺难。我问了几个人都说不清楚。木森兄弟,把事情先放一边;该吃吃,该喝喝,身体要紧!”沉默一会,徐桂香坚定地说:“有什么事,桂香姐帮你!”

       完工之后,徐桂香叫住准备去码头洗手的林木森,说:“到房间去洗,我已经把热水闸打开了。秋天水冷,你房里的厕所有热水。”

       林木森回房试着打开卫生间沐浴热水把柄;果然,水渐渐变热。他痛痛快快地洗一个热水澡。林木森用力地擦洗身体,搓出条条垢泥,望着它们被水带出卫生间,满腹的压抑也随之在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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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集:

青春烈火人相恋,

郎才女貌绣图缘,

蚕花娘子先生意,

木森迷醉欲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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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1集:

公社念其是知青,

尚未批斗只攻心,

后院遇到桂香姐,

莫非又是一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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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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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花娘子恋木森,

男画女绣恩爱深,

天有不测之云雨,

孽缘纠缠情难分。

桂香乃是‘女中杰,’,

怜惜木森似兄弟,

恩怨交错情份在,

姐弟情谊至到今。

谢谢龙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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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呀,离线,留言给我吧!
闯北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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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会儿了,还弄不清到底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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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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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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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陳堅縱火 

 

       转眼间到了十月二日;推算一下,农历九月初三了。林木森脑海掠过白居易词句“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秋夜寂凉。龙溪河水静静地流淌,偶尔几声虫叫都有气无力,凄凉地……

       林木森能到庭院里散步后,王建华也另有任务,打了被包离开了“105”。林木森生性好静,做煤后整天眉结不展,心事沉重。此时只要大牛不寻碴,更没开口的闲趣。大牛是个老实人,是一个“闷葫芦”,没人起头,他满肚子的话象一团乱丝找不到头。大牛又不参加“治保会”的日常行动,在“治安大队”里也没有朋友。俩人在屋里时,就同庙堂两个“泥菩萨”,相互望着不开口。

       大牛想了一阵,还是挺认真地将林木森的沉默寡言现象向陆宝林作了汇报;陆宝林不屑地一笑,说:

      “这就是臭知识分子的德性!他们平常思想‘偏激’,什么屌言屁话都敢放;遇上事就他姆妈的蔫了。对他们的‘改造’,既要开展轰轰烈烈的‘政治运动’,还要作冷处理。你不去理他,看他还会有些怎样的表现。先孤立他,让他去猜疑,去想,拖垮他的傲慢臭德性,迫使他自觉地去触及灵魂了,我们在意识形态的斗争才能取得彻底胜利!”

大牛一个劲地朝陆宝林眨巴眼睛搔挠头,半天也没弄懂。回来熬不住,将话与林木森学说了。

       林木森听了,半天没做声;他知道,短时间是出不去了。

       林木森开始安排“作息”,每天早饭后,大牛都会外出至少二三个小时,林木森便上“体育课”。学校“复课闹革命”时,学校“军宣队”的战士想使不安稳的“革命小将”收心;他们上不了“政治课”,便教授了一套“格斗拳”。教了大半,有“革命小将”发现了严重的问题,提出“黑五类”的“狗崽子”不能学,“他们比谁都练得认真,有想搞阶段报复的嫌疑!”大字报一贴出,别说“黑五类”,连“灰类”的家庭子女都不敢上“军训课”了。“革命小将”们又忙于革命事业,学校操场上只有几十个人,“军宣队”左右不是,好在“工宣队”捧着“芒果”进驻了学校。林木森挺喜欢“格斗拳”,可在学校不准练,在家不能练,只好练练基本功——扎马歩。初到钱北,林木森还想练“格斗拳”,一套拳刚刚拉开架式,被舅舅拦隹了,对他说,“钱北不许习武。”再一打听,还真是。

       钱北过去是太湖口岸商埠,自然成了“江湖码头”。“洪门”、“清帮”还有“短刀会”都在街上设有“茶馆”。加上太湖上土匪猖獗,各村以“大墙门户”为首建有“团练”,请“拳师”组织青年习武,安境护民。解放后,湖匪剿了,帮会取缔了,社会安定了,“大墙门户”全被打倒了,“团练”也解散了。有了农会,有了民兵,为了彻底清除湖乡剽悍残余习气,“重匪区”严禁习武,收缴了枪,民间的刀枪剑杈也收缴了。尚武爱好者也只是农闲时聚在当年的“习武场”,南街戏台看场、现在三队的晒谷坪上,拿当年留下的残缺石锁、石磨练练臂力。

      “知青”们也去“捧场子”。晒谷坪的一角没铺水泥,从重到轻,一字排开七八个石锁、石磨。农村小伙袒露结实的胸,轮流上前,从轻到重,一个个地试。在赞叹、哄笑声中,敢上场的越来越少。徐武举到第四个,林木森试过第三个,金德江跃跃欲试,自叹臂力不够没敢上。晒谷坪上一片激励声,“知青”们却懒散了。

       晒谷坪上大家津津乐道的是七队、田家圩的三叔公,他是钱北为数不多的“拳师”。有话说,“穷打棍,富习武。”习武人终年在刀枪剑杈里练,还要四乡去切磋、访友,家里没粮没钱供不起。三叔公中等个,身材并不魁梧。当年三叔公出门是“头顶天,脚踏边”( 杭州俗语,头上要戴“天章”帽子,脚上要穿“边福茂”鞋子,这是杭州的两家名牌产品),一领竹白长衫。来到习武场,双手一背,自然众人请他 “指教”。他口称“不敢”,却走下场来,站在最大的石锁前。双手交换着把衣袖 挽上半截,舒口气,左手将长衫一撩,右腿抬起,脚背弓直,画个圈,重重地踩下,一个马步,右手握住石锁柄,一声“起!”石锁离地,晃动两下,舒口气,又一声“起!”举过头顶。三叔公再略舒气,“登、登、登”三五步来到场中间,放下石锁。他面不改色,却一拱手,说:“不行了。实在丢丑!请哪位仁兄帮忙归位?”四周一片寂静。三叔公在众人赞颂中,把脚一抬,甩袖撢撢鞋面,扬长而去。

       在这里练“格斗拳”更不行。林木森便扎马,双脚肩宽,脚尖平行,两膝外撑,胯前内收,含胸拔背,凝神静气。久未劳动,筋骨酸疼,坚持下来,呼吸渐渐自然,蹲姿也能作到深、平、稳。扎马是种桩功,能使腹部肌肉缩进,腿步肌肉紧张,能有效的提升在剧烈运动时人体的反应能力,以达到全身性的综合训练。一段时间的坚持,倒使林木森收益菲浅。而后他在庭院转上几圈,在后院无人时,林木森会练疾步,一是拉松扎马时的腿肌肉,二是提高应急反应能力。

       中饭后,林木森就趴在桌上“写材料”——按王建华的说法,“桌上有纸有笔,领导让你争取主动,你不妨多写几份检讨,就算没有内容,至少说明你态度端正。”只不过,林木森“写”的大多是丝绸绣品图案。他发现回忆一幅绣品图案,并把它绘画下来,这种摆脱临摹的临摹就是一种创意的创作。还有,这种创意能打发时间。林木森开始还防着大牛,后来发现大牛很敬慕“读书人”,只要林木森伏案“学习”,他走路都踮着脚,有时干脆“躲”出去。

      于是,白天各行其是,晚上睡觉。

       大牛早早睡下了,鼾声如雷。

       夜里九点多钟,林木森听见庭院动静很大;一些人进了隔壁房间,斥责中还掺夹着女人的哭声……

       林木森忙推醒大牛。

       “什么事?”大牛揉着眼睛,嘴角还流着哈喇。

       林木森指指门外。大牛跳下床,在门边听了一下,转身笑了,说:

       “我正作梦在吃席,还真的有宵夜吃了!”

       大牛惦记着宵夜,困意顿消;挺大方地把包“丰收”烟掏出来,放在桌子上,七扯八搭地和林木森说了一阵。林木森没料到大牛是个斗大字不识一担的文盲,也不是“复转军人”;大牛挺神气地说:

      “傻了吧?我到‘治安大队’是‘特招’的。告诉你,我有‘后台’!”

       大牛到食堂端来两碗面条,高兴地说:“来,吃宵夜。桂香姐让我给你带来一碗。”

      “谢谢!我不饿。大牛,帮忙买包烟好吗?”

     “真不吃?我可吃了。我没参加‘行动’,‘烟票’没有份。我这里还有二支,你先抽吧!”

       大牛的胃口真好,三下五除二,林木森烟没抽完,二碗面全吃完了。一抹嘴巴,嘿嘿一笑,掏出烟盒,愣了一下,说:

      “糟糕,‘干草’不足了!我找建华试试;给我钱。”

       很快,王建华进来了。丢了一包“丰收”给林木森,整理起大牛的床铺;说:“这家伙真懒!恐怕每天连脸都不洗。”

      “今晚你值班?”

      “又关了一下。”王建华意识到说,“关”对林木森有刺激;略忖,坐下来,说,“隔壁‘104’的是大丰信用社陈坚的娘子王莲花。怎么,你没听说过‘莲蓬娘子’吗?”

       林木森想起了,在“治保会”扯谈时,常听王大明他们津津乐道说龙溪公社的 “五朵金花”;说是个个人长得俊俏,生产劳动也出众。最有出息的是“蚕花娘子”许巧珠,现在是公社党委常委、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公社妇代主任……凡是需要有妇女代表的组织、团体、临时机构都有她,而且一个副职领导少不了。混得最“烂”的是兆丰大队的“红菱娘子”王美菱,成了“破鞋”。“五朵金花” 各有特征,田头野话说:“蚕花娘子”的皮肤“荷花娘子”的毛;“莲蓬娘子”的*房“红菱娘子”的*…… 有人还用 “莲蓬娘子”比过沈梅英。说“莲蓬娘子”王莲花的*房像莲蓬,又大又挺,白白嫩嫩,*头艳红,比沈梅英的“木瓜奶”好;生了孩子,“木瓜”会塌,聋拉下来,像只瘪麻袋。

“是渔业大队的?”

      “王莲花娘家是渔业大队的。三天前,公社信用社到了晚稻余粮款,几个‘片’的信贷员领去后,夜里大丰信用社被人盗了,作案人还在现场纵火,企图销毁证据。据信贷员陈坚说,信用社的账册还有一千八百七十六元的晚稻余粮款全被盗了,或被大火烧了。派出所李所长出差了,案件直接报到县里,县公安局派了‘专案组’。‘专案组’牵了条大狼狗,刚到大丰转了一圈,第二天,陈坚、王莲花都不见了。案子不查便破了,原来是陈坚故意纵火,私吞公款;见事情暴露,畏罪潜逃了。赵小龙领着我们追了几天,今天傍晚得到消息,我们在渔业大队的一条船上,抓到了王莲花。一时没安排人看守,小龙让我在隔壁值班;我正感到别扭,还好大牛来找我,我和他换了一下。钱,你留着;几包大‘丰收’,我还买得起。睡觉吧!”

       原来王建华是有意回避。

       刚关灯睡觉,隔壁闹腾起来。

       陆宝林在破获“陈坚贪污、盗窃。纵火案”上取得了初步胜利,心里高兴,几个人为此喝酒庆贺;酒酣耳热时,有人提议乘胜追击,陆宝林便领人连夜审问王莲花。

       王莲花可是见过场面的人,嗓门调子扯得也高。王建华想了一下,职责在身,下床去了“104”。

       龙溪“五朵金花的‘莲蓬娘子’”到底是怎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林木森见房门敞开;心想,又没有规定只准白天“散步”。 林木森跟着出房去,悄悄地凑近“104”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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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兔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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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蓮蓬娘子  

 

      “陆主任,我真的不知他逃哪里去了。”

      王莲花坐在床沿边,声声叫冤。果然是朵“白莲花”, 桃型脸,柳眉大眼,白净俏丽,成熟的阅历使她的容颜更添几分姿色。看来她生活环境不错,浅蓝色春秋衫,粉红嵌缕丝花边大圆领的确凉衬衣,咔叽瘦腿裤,戴了块“上海”女式手表,脚上是双“丁字”牛皮鞋。

      陆宝林满脸通红,酒性正旺,大声问:

     “钱呢?人跑了,陈坚没给你留钱吗?”

     “没有!什么也没留。这个王八蛋,黑了心,烂了肝,什么也没给我留。”

     “不可能!”治安队员“虎子”说,“陆主任,我们调查过,陈坚贪污十之七八是为了讨好王莲花。瞧她这身穿戴,值多少钱?还戴表哩!”

     “手表是我娘家的嫁妆。”

     “你娘家在渔业大队,二间瓦房都陈坚帮助建的。哪来的钱买手表?”

      王莲花自知失言,不吭声了。

      “陆主任,她身上肯定藏了钱。”

      陆宝林嗬嗬地笑,上下打量了一下;直盯着王莲花的眼睛,说:

      “王莲花,把钱交出来。”

      “没有,没有。”王莲花惊呼;双手却紧紧抓住春秋衫的衣襟角。

      “是吗?”陆宝林笑了,说,“口说无凭。你把外衣脱下来,怎么?不敢吗?大牛,抓住她!”

       大牛听令上前;王莲花忙翻身倒在床上,死死地压住上衣。大牛双手擒住王莲花的双膀,用力一扳,把她从床上拎了起来。“虎子”上前,三下二下解脱春秋衫衣扣;他与大牛相互一换手,任凭王莲花怎样挣扎,春秋衫被剥了下来。陆宝林提着衣领一抖,顺衣襟向下一捋;嘴角一撇,用指甲划断线缝少许,插进手指,用力一扯,从夹缝里抽出四、五张十元“大钞”。

      “这是什么?王莲花,叫,你再叫!”

      王莲花哑口无言,低垂下头。

       大牛狠狠反剪王莲花双膀,丰满的胸脯更挺出,半透明的粉红的确凉衬衣显露出*房轮廊。陆宝林上前,用钱刮着她的脸,一边问:

      “说;还有吗?王莲花,藏在哪里?不说,我也知道。让我看看;我看你裤腰有些不对呀!”

      陆宝林伸向王莲花的腰间,王莲花扭动身体,挣扎之间,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陆宝林的食指勾住王莲花的衬衣禁,一拉一带,的确凉衬衣的扣子绷开了两粒,一对白腴的*房跃了出来。屋里屋外的人倾间愣住,谁也没吭声,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钉在王莲花的胸脯上,高耸的莲蓬*丰润细腻,铜钱大浅红的*晕间,小籽花生般奶头还是这般艳红;随着急促喘息,波动不已。陆宝林失态了,“酒以成禮,過則敗德”,他情不自禁地将手伸向*房,摸捏起来;王莲花忙挣扎摆动,陆宝林长满黑毛巨掌一把抓住*房,威逼道:

      “你还不老实!陈坚贪污的钱在哪里?对了,你好像说身上不干净,老子就不信这邪,触触红;让我来搜搜!”

      “不,不要,不要……”王莲花惊惶失措,不敢反抗了;只好任由陆宝林摸捏乳房,一串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

      “住手!”林木森怒由心起,在窗外喊道,“你们怎能这样做!”

陆宝林闻声一惊;四下一望,见是林木森,一撇嘴,说:

      “是你;你他*的充什么好汉?想看,闭上你那屌嘴,不想看,滚回屋去!”

      “陆主任,审讯妇女怎么这样?”

      “应该怎样?”陆宝林恼羞成怒干脆伸出双手揉捏起王莲花的双*;嘴里还挑衅道:“是不是该这样?要不,你来做个示范动作。”

      “他是眼馋了!陆主任,要不今晚让他来值班?”治安队员讨好陆宝林,跟着说,“让这只雏开开荤!”

       “好呀!”色迷人,酒乱性;陆宝林嗬嗬地笑着说,“林木森,这对‘莲蓬’不比钱北的‘木瓜’差哟!”

       “你——简直是流氓!”

       “你这混账王八蛋!”陆宝林松开手,冲出门,指着林木森大骂,“你这个现行反革命,想造反吗? 你他*的还敢管我,看老子怎样收拾你。”

      林木森一时气怒,捅了马蜂窝;见陆宝林气势汹汹地冲出来,倒镇定下来了。他避开对方锋芒,鞋底贴地往后滑退二步,倚廊柱侧立。陆宝林见他后缩,更是气傲,一下冲了过来;林木森扶廊柱腾起一转身,人身转到廊柱另一边,收腿时,右脚顺势朝陆宝林的小腿上一个扫步;陆宝林扑了个空,重心向前,小腿又被林木森一绊,收不住,整个人从走廊跌到庭院,摔了-个“狗吃屎”。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陆宝林又气又痛,暴跳如雷。

      “林木森,你这个现行反革命!你他*的组织反革命集团,妄图颠覆红色革命政权!复辟……”

      “现行反革命”!!林木森不由大惊;难道公社“审查”是此“罪行”?! 可就真要万劫不复了;还会给父亲带来麻烦……“复课闹革命”时,一个坐在前排的同学,上课时把脚伸出课桌晃动;偏巧把讲台前一块小黑板上写的“毛主席语录”蹭擦去二个字。被发现后,当即召开“批斗会”。正好其父有“历史问题”,“工宣队”就认定是其父对党不满,唆使儿子进行“现反活动”;父子俩均遭“批斗”……陆宝林爬起来,咒骂着一拳打过来;林木森已懵,只是下意识地一闪,拳头从他腮帮上擦过。王建华忙上前,拦在中间;一边劝阻陆主任,一边大力地把林木森推进“105”。

      “让开;建华,让老子收拾这个反革命!”

      “好了。陆主任,都打出血了。”

       听王建华一说,林木森一摸,麻木的嘴角淌着血;一股怒火腾起,他把门猛一拉,推开拦在门前的王建华,正准备冲向陆宝林——

      “住手!”

      没料到沈心田有这么大的嗓门。原来,徐桂香见状不妙,跑到茧站办公室把正在研究案情的沈心田、王宏铭叫来。

      “怎么回事?”沈心田隔窗一望,大牛还傻乎乎地剪着胸脯袒露的王莲花;更加恼火,厉声喝道:“大牛,你在干什么?松开。”

      “王主任,她,王莲花的身上藏着钱!”陆宝林忙向王宏铭报告,-边晃动手上的钱。说,“这是刚搜出来的,她身上还有……”

      “你们都出来。”王宏铭对徐桂香说,“你进去,仔细地搜一下。”

      沈心田挥挥手,让大家都进了“105”;他望望林木森,看看陆宝林,舒了口气,对王宏铭说;

      “‘治保会’的事,你处理吧!”

       陆宝林像得到了救兵,刚开口;被王宏铭制止。王宏铭打量林木森一下,掏出块手帕,递给他,说:

      “把血擦掉;说,怎么回事?”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木森身上。陆宝林望着擦拭嘴角的血迹的林木森,他的酒醒了,不由有些惊惶了。林木森佩服王宏铭此招厉害,表面上不偏不倚;让他鸣冤叫屈;实则上是让自己作好“中间人”!聪明点,不要图一时痛快,招引日后的麻烦——你可还在陆宝林的手掌之中。

      “我已经睡了,听见外面吵得厉害,就出去……”林木森借擦拭嘴角上的血,在脑海中飞快地组织报告材料,“隔窗看见陆主任从王莲花春秋衫里查出了钱,要她交出藏在身上全部的钱;说,坦白从宽。王莲花不承认有,陆主任要搜,拉扯之中,王莲花的衣服被扯开了。我以为,审讯妇女应有女同志在场,应由女同志来检查;就提出了异议。陆主任认为我擅自离开‘105’,又插手治安工作,斥责我。出来把我推回房间,我没站稳,撞到廊柱上了。”

      “是这样吗?”王宏铭问陆宝林。

      “是,是,是这样。”

       王宏铭转向王建华:“建华,你说。”

       “他一直在拦着我,”林木森抢着回答,“把我拉进了房间。”

       “当时屋里还有谁?”王宏铭转向大牛,问,“大牛,你不是在‘105’,怎么跑到‘104’去了?”

       “林木森要买烟;我去找建华,建华说他送过来。我俩就换了房间。”

       王宏铭瞟了王建华一眼;见徐桂香出来,问:“检查的怎样?”

       “一共二百六十四元八角七分。”徐桂香兴奋地说,“她很狡猾,说身上不干净;其实把钱藏在卫生带里。绑在下身藏着……”

       “你辛苦了!”王宏铭感到不雅,忙制止徐桂香,向沈心田请示道,“今天太晚了,临时安排一下,怎样?”

       沈心田点点头。他似乎挺欣赏地朝林木森笑了笑,走出门去。

       王宏铭说:“宝林写张‘没收条’,让王莲花签字。建华去找许副主任,让她先找个女同志来值班。大牛还是回‘105’。”

       出门时,王宏铭又小声骂了陆宝林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大牛挨了剋,神情紧张;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打鼾,有人敲门。

      “谁?”大牛不高兴,粗声粗气地问。

      “我。”是陆宝林。

      大牛急忙下床。陆宝林在门外与他嘀咕了几句。

       大牛进房,丢给了林木森三包“新安江”烟,说:“陆主任给你的!”

       林木森明白了陆宝林的来意;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扔给大牛一包,说:

      “睡觉。”

      “睡觉。”大牛应了一声。很快,屋里响起了沉闷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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