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文化 专栏散文小说 → [原创]长篇小说《龍溪河水向北流》(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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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长篇小说《龍溪河水向北流》(連載)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兔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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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9/23 11:46:00 [只看该作者]

 

017  戀母思情 

 

       徐桂香原想引导林木森高兴,反使他沉入疚悔;晚饭没吃几口,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徐桂香到宿舍小楼,找到大牛和田云娇打听;他两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徐桂香忿忿地说:

      “审不审,放不放,把人闷在这里,好人都会逼疯的。这是一种啥鬼招?”

      “说是‘外调’的人还没回来。”田云娇说,“看来案子不重。他与王主任是亲戚,有什么事也会网开一面的。”

      “是亲戚还抓?”大牛说,“木森人还真不错,千万别在我手上出事。”

       徐桂香恼了,骂道:“出你个大头鬼!”

       “走,我们陪他聊聊天。”田云娇说。

       听见庭院的对话,林木森很是感激,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家天北地南地扯了一阵;田云娇笑眯眯地问:

      “木森,其实我早就认识你,怎么,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看田云娇不像在扯白;林木森思索一会,说:

       “我们在一起开过会?”

       田云娇摇摇头。林木森再想,还是没印象。

       “云娇娘家是太湖大队的。”大牛笑着又补充了一句,“去年四月初,你是不是在太湖大队打过架?”

      “是你呀!”林木森想起来了,笑了,“真是太巧了吧!”

       这是一场险些酿成的群架,却使林木森的威名四扬。

       当时是因公社巡回放映电影;闲得无聊的年青人跟着“放映队机动船”“巡回看”。经不起王兴荣他们怂恿,林木森也上了船;他想体验鲁迅先生笔下的《社戏》场景。一路上七、八条船尾随相行。钱北到太湖不通航,得从龙溪河绕,到了太湖大队,林木森要小便,他脸皮薄,躲进桑林里,出来不见了人影。林木森顺着高音喇叭歌声,到了放电影的大晒坪,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他便在场外看。放映不久,一个姑娘走到他的身边站着;林木森让一歩姑娘跟一歩,他一看,原来是有一个戴黄军帽的小伙子在尾随她。乘集会相姑娘是农村的习俗;现在一无庙会,二无集市,趁看露天电影倒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黄军帽”本想走开,可见林木森与姑娘没有一点亲密的举止,便挤插在中间。姑娘忙转到林木森的前面。“黄军帽”略停也挤过来,被林木森的肩膀抵住了。两个男人都不吭声,却用肩膀使劲,一番“斗牛”;林木森快撑不住时,“黄军帽” 先退却,松开了,低声说:

      “是你的姑娘,我走!不是的,你走开!”

      “是不是我的,与你无关!别挤在这里妨碍我看电影。”

      “喂,你这外地佬,敢来太湖撒野?”

       “怎么?想动手?”林木森也提高了嗓门。

       林木森的口音在当地是独此一人。这里一吵,钱北来的人从四周响应;

      “木森,别怕,我们在这!”

      “快过来,有人欺负木森!”

       随着声音,有人围了过来。“黄军帽”听声势不对,骂了声离开了。林木森正感庆幸,姑娘回头说:

      “你快去!他去叫人了。他哥哥是大队支书,会有很多人来的。”

林木森一想,坏了,这里是太湖大队。没等钱北人过来,便匆忙离开了晒坪;慌不择路,他穿过桑园,来到河边一看,撞了鬼!少转了一道堤,钱北的船停在河港的另一边。“放映场”里一阵嘈杂,钱北的人骂骂咧咧、相拥着正退到船上,林木森忙叫:“兴荣,我在这里!”

       王兴荣等人闻声忙撑船过来。尾随在后的“太湖人”也被外乡口音引了过来。见他们举着扁担、竹竿,林木森不知所措,四下一看,前面桑树有根树杈,抬腿蹬去,“卡擦”一声,碗口粗的桑树晃动一下,树桩折断。茂密的树冠翻到地下。桑林里,船上的人都惊呆了。林木森趁势退到河边,可船离岸还有三米多远,逃命要紧,他耸身一跃,跳到船上;顿时,船里岸上,一片惊呼……

      “我也听说了,”大牛说,“都说钱北大队有个‘知青’;了不得,有功夫!”

      “就是,传得可神了。第二天,大队王支书还开会,说,要给林木森解释一下,怕你来报复。还是钱北蔡支书阻拦了;别把事情搞大,弄得人心不安。”

       徐桂香的嘴半天没合拢,说:“原来木森兄弟有神力!难怪那天陆宝林被你一抬脚,就摔个‘狗吃屎’!”

      “没有。哪来神力,只是凑巧。其实我踢到的是棵老桑树;树桩被虫蚀空了,碰巧而已。”

       大牛说:“说你还有轻功!听说船离岸有二丈多远,你一抬脚就飞了过去。”

      “没那么远,顶多二三米。我也只踏在船帮上,不是船上的人拉住,就掉进河里了。”

      “你这是谦虚。桂香姐,知道太湖大队想与林木森打架的青年是谁吗?”

       大牛说:“不知道吧!是建华。那天去抓木森,他还对小龙说你有功夫。”

       一声抓,气氛变了。田云娇狠狠瞪大牛一眼,徐桂香却冲他骂开了:

      “什么抓不抓,放你他*的猪屎尿屁!”

      “这……这,当时,王主任说,去钱北……”

       田云娇拦住大牛,说:“桂香姐骂人真有趣;又是屎又是尿,还有屁。”

       大家都笑了。林木森趁机扭转话题,说:

      “怎么今天没见到建华,又出差了吗?”

      “他娘子死了!”田云娇说,“昨晚突然肚子痛,太湖大队路又不通,只有用船,七颠八簸,死在半路上了。真可怜!说是宫外孕……”

       屋里气氛又低沉了。徐桂香抹了眼泪;她想起“流产的孩子”,伤感地走了。

       强强醒了,用脑袋抵着田云娇的胸要吃奶。田云娇解开衣,裸露肥满的*,用手轻轻地揉了揉奶头,托起,把鲜红的*头塞进儿子的嘴里;环抱着儿子,俏脸上焕发着母亲慈爱的光彩。

       抽了太多的烟,林木森感到有些晕。似睡非睡,眼前总晃现田云娇在奶儿子……少女时为金,出嫁后为银,一待生儿育女,胸前一对鼓胀胀的*房成了“狗奶子”。这就是“女性”的伟大?为哺育儿女而放弃了羞臊;男人大都有依恋乳房的情结,这是恋母情结的衍生;母亲的十月怀胎,又哺育他长大,便通常会想象从双乳中获得活力与自信。林木森从小倍受母亲疼爱,恋母情结更加重。此时他感到一种饥渴,真想得  到母亲的庇护,能躺在母亲怀里,吮吸甘甜的乳汁……

       突然王莲花来到他身旁;赤裸着身体,双手揉摸着*房,说:“摸吧。我可是‘莲蓬奶’;你摸吧,想吃也行。来,你摸呀……”

      “不不!”林木森夺门而逃,被沈梅英拦住。沈梅英说:“跑什么?你看了姆妈的‘绣样匣’,就是沈家的‘上门女婿’。你说过,永不负我;我现在把身子给你……”“梅花肚兜”落下,白皙的胸前,一对浑圆的木瓜乳。林木森渴望得到她爱的滋润,上前托起*房,正要吮吸,突听身后有人叫喊:

      “哥,哥哥,回家了——”林木森回头,是舅舅的女儿李金凤。李金凤单瘦的身躯坐在大脚盆前;满满一盆衣服,全是林木森的。她满头大汗,用力在搓板上揉搓衣裳。从她敞开的衣领口,林木森窥见,平板的胸脯上突出两个肉球,锥形,铜钱大的*晕,绿豆大小的乳头……

“你看什么?”李金凤抬头,羞臊地嗔道。

       林木森慌忙转过身去,“啪”地一声,手撞在墙壁上。原来是个梦!

       屋里响着大牛沉闷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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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北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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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9/23 15:19:00 [只看该作者]

     林木森还真有女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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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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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9/24 8:17:00 [只看该作者]

以下是引用兔四哥在2011-9-23 11:38:00的发言:
 

016  知恩圖報 

 

      林木森到厨房时,徐桂香正在往木桶里舀饭。

      湖兴农村与城里一般勤俭人家,都习惯吃 早籼,俗称“籼米”,烧制的米饭,虽粗硬,但能耐饥,价亦便宜。富裕之户,以 吃晚粳为主,米饭较香软。逢年过节,也吃糯米和面食品。   
        城市居民与公社机关一般一日三餐(二干一稀),烧煮干饭,淘米三次,加水烧煮,并习惯铺以“饭娘(剩饭) ”,这样能使米饭松软。烧煮干饭,烧至水干,然后焖熟。饭店、食堂则以竹笼蒸饭。先将米水浸上三、四小时,加水 烧至米化,然后捞到蒸笼上蒸,蒸至米粒柔而无核,便可食用,柔软喷香。饭店出售米饭,每碗堆如塔尖,俗称“门板饭”,很诱惑人。另一种蒸法,即将米淘净,放在 钵头或碗内,加水蒸熟,便于分食。烧稀饭习惯有两种做法:一是将隔夜饭,加水烧 滚,称为“泡饭”。童谣说:“冷饭头儿茶泡泡 ,腌菜酱瓜吊一吊”,意思是腌菜酱瓜过泡饭。二是用米煮粥,亦可加绿豆、豌豆、 红枣烧制成粥,可作夏令点心食用。“公社治保会”和“治安大队”驻在“人武部”;吃饭在茧站,就是没什么活动,每天也有二十多人吃饭,每餐要煮十四五斤米。

      林木森进来,镬子(大铁锅)的饭正烧至水干,要舀在木桶里,放在煤炉上去蒸。只不过,舀饭时间要适当;早了会夹生,迟了饭粒粘在一起,打不散。见到林木森,徐桂香用手臂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她知道村里有午后有“吃点心”的习惯,说:

      “饿了?等一下。一会姐给你烤个馒头。”

      “不饿,我来帮你做点事。”

      “还是木森疼姐姐!来,帮姐姐抬一把。”

      抬了木桶上蒸锅;木森问:“还做什么?”

      “厨房是女人的地方,好男不作女工;你陪姐姐说话就行。”

       徐桂香开始切菜,不时瞟眼林木森;瞧他聋着脑袋抽烟,她心痛了。

      “木森咋啦?垂头丧气地。啊,姐知道,兄弟是想娘子了。瞧,脸红了。姐可听说了,我弟媳可是钱北大美人,还是‘蚕花娘子’。”

      “没有。”林木森有些脸烧了。

      “她多大了?今年会成婚吗?还怕羞哩!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姐十六岁不到就嫁你姐夫了。”

       徐桂香仰起头,仿佛回到了一九五九年底……

       热热闹闹的大食堂一下子关了。家里穷,没吃的。兄弟姐妹六个;大哥兴旺参军去了,大弟弟财旺“入赘”去了大队刘支书家。农村重男轻女。熬锅稀饭,三把米,五棵白菜;烧好了,阿爸姆妈先抄锅底,稠的,给弟弟桑旺;再是姐姐荷香,她是大丰的“蚕花娘子”,家里的主劳力;再是才八岁的妹妹,剩下三碗是阿爸姆妈和桂香的,一碗绿色的水,十几根菜梗菜叶;翻来覆去,有八九粒煮开花的粥粒像见到了肉。桂香发誓,一定要吃饱饭!怎样才有饱饭吃?只有嫁人;“吃老公,穿老公,厨房没柴烧老公。”

        徐桂香还真的嫁了。有人上门来给姐姐“说媒”。男人姓马,个头不高,二十八岁了。从部队复员,还是个排长;说是跃龙大队的,父母已亡,也没有兄弟姐妹。姐姐不干,倒不是嫌老马大了她十一岁,也不是嫌老马家只有一栋旧草屋,说老马是个“缺心眼”;放着公社干部不作,跟着杨兴到翠碧港毛竹湾去办公社养猪场。徐荷香是横下一条心,坚决不嫁。可家里收了老马的“彩礼”;五十斤大米、二块布和三斤猪肉。肉用萝卜一炖,全家痛痛快快吃了二天饱饭。吃了吐不出,徐桂香说:“我嫁。”老马在公社养猪场作事,也是每月领工资的“公家人”。她顶着姐姐的名,嫁了。

       进了“洞房”,老马可傻了,徐桂香只长个子不长身,干瘪的胸脯上都看得见肋骨,两只奶子还没拳头大,摸上去还软绵绵地;这个“蚕花娘子”怎能“孵”得出蚕蚁?老马一问,才知道是唱了一出“姐妹易嫁”;可米已下锅,是粥是饭烧了再说。头-晚,老马是憋了十几年的欲焰加上新添了一肚子的恼火,借着酒劲发泄;徐桂香咬着牙没吭-声,瘦小的身板硬挺着冲击,汗水透湿了床单……

      半夜里,老马的酒醒了,心疼得不行,天一亮就去了毛竹湾。徐桂香知恩图报,旧草屋一锁也去了毛竹湾,把新床的被铺在老马的床上。

      杨兴说,“行!你不嫌弃老马,我们也不亏待你。”杨兴找“公社管委会”,给徐桂香“添了名”,把她安排在食堂工作,过去有时为了一口稀粥都要你争我夺,现在可以敞开肚皮吃了。很快,奶子像馒头一样蒸大了,人也像米糕一样膨胀起来。大家都说,他们夫妇像床被,被面足足比被里小一圈……

      徐桂香的话撩动了林木森的相思情绪。突兀变故像冬日的惊雷,炸得人心惊胆颤,不知天南地北;雷响后,没了,连雨都没有下湿地皮。禁锢的忧郁被隔壁“云雨”所激荡,林木森陷入情感的苦涩之中。“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来生愿”。梅英,你好吗?在想我吗?

       依习俗,林木森与沈梅英虽还没有婚约;但,己算是“私定终身”。

      完成肚兜后,林木森与沈梅英已是依恋钟情;俩人频繁来往,引来众人议论,赞叹中激怒了一个人。李阿三没料到千里引来的“雏鹰”,羽毛刚丰就要飞了。他找到浜里阿珍家,约来沈宝根理论。

      沈宝根满脸的无所谓,不咸不淡地说:“阿三哥,庄户人家讲究劳力,凭‘文化’种不了五谷,育不了蚕桑。”

       李阿三碰了个橡皮钉子;恶狠狠地说:“林木森应该‘知恩图报’!”

      这话反引得阿珍姨的不满,两家都是“招女婿”,可沈家的底子比李家的要厚十丈有余。就算李阿三有块“金字招牌",可谁也没看见王宏铭给了你李阿三一升米还是三把茧!龙溪河水往北流,人往高处走。

阿珍姨叫来林木森,问他与梅英进展怎么样了?

      “梅英对我很好。只是她心里怎么想,不好问。”

      “你这戆头!前头不试试水深浅,先把后面的桥拆了。这样,你同梅英说,要看她母亲的‘绣样匣’。不要问为什么,看她肯不肯再说。”

      林木森猜测,一定与婚姻习俗有关。果然,他向沈梅英提出时,正在替他绣丝帕的沈梅英面色绯红,扭捏起来。

      “你一定要看?你可想好啦……我可比你大三个月……我没有兄弟……”

      “我愿意!”林木森已心花怒放;调侃道,“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你愿不愿意?”

      “我……好。来吧!”

      沈梅英推开东侧厢楼的门。这里原是她姆妈的绣房。沿墙有一排双开门橱柜,雕花门扇,配饰都是黄铜制品,擦得锃亮。对面的八扉花格窗前,有张描绘绣样长几;除圆桌、高背椅外,一架红木质地绣花棚特别引目。沈梅英拉开中间橱柜的门, 柜里分别叠置各种绣样,描绘的纸与笔墨彩料,中格是两个抽屉,装着绣针,各色丝线,还有各种绣样图案……

       沈梅英取出一个檀木匣,沉吟一下,双手递给林木森,低声说:

       “你自己慢慢看。”

       林木森没有料到,阿珍姨所说“绣样匣”是民间丝绸织品的花色样本;共有五本,书的内容丰富多采,琳琅满目,大都沿用寓意吉祥如意 、福禄寿喜的花样图案。其类型以纹样摹本来分,其中《摹本一花》为 :荷莲三秋、芝仙竹寿、四季富贵、大八吉、万古长春、福禄 寿喜、万代庆寿、大三秋、寿山福海、福寿图、鱼庆三多(双鱼、牡丹、石榴、桃 )等。《摹本二花》为 :大寿字、三秋、正身一品、太少狮、新松亭、福寿三多、蕉 鹤、一品富贵、龙光、竹林鹦鹉、海棠蝶、万丹、江山万代、新耕织、芝仙寿、龙凤双喜、净双喜、五福寿等。《摹本三花》为 :新大秋、新菊蝶、净竹叶、芝仙三多(灵芝、牡丹、石榴、 桃)、芝仙富贵(灵芝、竹、桃、牡丹)、玉堂富贵、水浪金鱼等。《摹本四花》为 :梅兰竹菊、四令如意、万字(  卍 )长锦、三秋万字、八信 寿、散八吉、菊花金鱼、如意双龙、水浪洋蝶、钱边万字、荷丹蝶等。《摹本五花》为 :芝梅蝶、净百福、净三元、净冰梅、子丝蝶元、竹菊梅、 富贵连元、菊蝶、净如意等。 

      “嗳一—”沈梅英轻轻唤道,声柔音润,像从花蕊里泌出。林木森闻之心里荡起一阵激栗;回转头,立刻屏息凝眸。

       沈梅英已退去外衣;她低垂羞臊的脸,肚兜朦胧,胴体如脂。她见林木森呆愣着不动,低垂的长睫毛忽闪着,一咬牙,双手向后,一拉,肚兜束绳松开;再向上,又一拉,胸前“梅花”飘落,一对丰润娇媚乳房袒现,乳房的乳根并不大,浑圆下垂,垂下的底部像球;婴儿巴掌大的乳晕上,两粒红豆似乳头随起伏的乳房颤动……

       沈梅英轻声喃道:“我把身子交给你……你不能负我……”

       “不会;我绝不会!”

       林木森有些措手无策,紧紧搂住这光滑柔软的身体,贪婪地吸她发间肌体的香气……

       后来,阿珍姨告诉林木森;绣坊是靠当家绣娘的名气立足,绣娘的技艺是“传媳不传女”。绣坊老板的媳妇多数也是在绣坊的绣娘中选,选中了先订婚,结婚后传于“绣样匣”。没有儿子,便得挑选一个女儿做“传人”;但此女必须守住“绣样家业”,只有选定的“上门女婿”才能够入绣房。“绣样匣”一开,招郎的女儿也就“托付”终身了。

       林木森恪守礼数,不敢造次。可舅舅己与他水火不容;沈宝根拗不过女儿,只推托待“国庆节”由梅英的伯父沈荣根来看人。沈宝根却不愿林木森在大队里“混”,成天甩手晃荡,早晚会变成“白相客”。他心想,林木森做农活肯定不济;如果哥哥看得中,让他在城里给林木森“谋”个“差事”,也是美事一桩!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桂香想起当年事,

姐妹易嫁成婚日,

木森梅英自订亲,

舅舅却另有念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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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兔四哥在2011-9-23 11:46:00的发言:
 

017  戀母思情 

 

       徐桂香原想引导林木森高兴,反使他沉入疚悔;晚饭没吃几口,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徐桂香到宿舍小楼,找到大牛和田云娇打听;他两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徐桂香忿忿地说:

      “审不审,放不放,把人闷在这里,好人都会逼疯的。这是一种啥鬼招?”

      “说是‘外调’的人还没回来。”田云娇说,“看来案子不重。他与王主任是亲戚,有什么事也会网开一面的。”

      “是亲戚还抓?”大牛说,“木森人还真不错,千万别在我手上出事。”

       徐桂香恼了,骂道:“出你个大头鬼!”

       “走,我们陪他聊聊天。”田云娇说。

       听见庭院的对话,林木森很是感激,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家天北地南地扯了一阵;田云娇笑眯眯地问:

      “木森,其实我早就认识你,怎么,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看田云娇不像在扯白;林木森思索一会,说:

       “我们在一起开过会?”

       田云娇摇摇头。林木森再想,还是没印象。

       “云娇娘家是太湖大队的。”大牛笑着又补充了一句,“去年四月初,你是不是在太湖大队打过架?”

      “是你呀!”林木森想起来了,笑了,“真是太巧了吧!”

       这是一场险些酿成的群架,却使林木森的威名四扬。

       当时是因公社巡回放映电影;闲得无聊的年青人跟着“放映队机动船”“巡回看”。经不起王兴荣他们怂恿,林木森也上了船;他想体验鲁迅先生笔下的《社戏》场景。一路上七、八条船尾随相行。钱北到太湖不通航,得从龙溪河绕,到了太湖大队,林木森要小便,他脸皮薄,躲进桑林里,出来不见了人影。林木森顺着高音喇叭歌声,到了放电影的大晒坪,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他便在场外看。放映不久,一个姑娘走到他的身边站着;林木森让一歩姑娘跟一歩,他一看,原来是有一个戴黄军帽的小伙子在尾随她。乘集会相姑娘是农村的习俗;现在一无庙会,二无集市,趁看露天电影倒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黄军帽”本想走开,可见林木森与姑娘没有一点亲密的举止,便挤插在中间。姑娘忙转到林木森的前面。“黄军帽”略停也挤过来,被林木森的肩膀抵住了。两个男人都不吭声,却用肩膀使劲,一番“斗牛”;林木森快撑不住时,“黄军帽” 先退却,松开了,低声说:

      “是你的姑娘,我走!不是的,你走开!”

      “是不是我的,与你无关!别挤在这里妨碍我看电影。”

      “喂,你这外地佬,敢来太湖撒野?”

       “怎么?想动手?”林木森也提高了嗓门。

       林木森的口音在当地是独此一人。这里一吵,钱北来的人从四周响应;

      “木森,别怕,我们在这!”

      “快过来,有人欺负木森!”

       随着声音,有人围了过来。“黄军帽”听声势不对,骂了声离开了。林木森正感庆幸,姑娘回头说:

      “你快去!他去叫人了。他哥哥是大队支书,会有很多人来的。”

林木森一想,坏了,这里是太湖大队。没等钱北人过来,便匆忙离开了晒坪;慌不择路,他穿过桑园,来到河边一看,撞了鬼!少转了一道堤,钱北的船停在河港的另一边。“放映场”里一阵嘈杂,钱北的人骂骂咧咧、相拥着正退到船上,林木森忙叫:“兴荣,我在这里!”

       王兴荣等人闻声忙撑船过来。尾随在后的“太湖人”也被外乡口音引了过来。见他们举着扁担、竹竿,林木森不知所措,四下一看,前面桑树有根树杈,抬腿蹬去,“卡擦”一声,碗口粗的桑树晃动一下,树桩折断。茂密的树冠翻到地下。桑林里,船上的人都惊呆了。林木森趁势退到河边,可船离岸还有三米多远,逃命要紧,他耸身一跃,跳到船上;顿时,船里岸上,一片惊呼……

      “我也听说了,”大牛说,“都说钱北大队有个‘知青’;了不得,有功夫!”

      “就是,传得可神了。第二天,大队王支书还开会,说,要给林木森解释一下,怕你来报复。还是钱北蔡支书阻拦了;别把事情搞大,弄得人心不安。”

       徐桂香的嘴半天没合拢,说:“原来木森兄弟有神力!难怪那天陆宝林被你一抬脚,就摔个‘狗吃屎’!”

      “没有。哪来神力,只是凑巧。其实我踢到的是棵老桑树;树桩被虫蚀空了,碰巧而已。”

       大牛说:“说你还有轻功!听说船离岸有二丈多远,你一抬脚就飞了过去。”

      “没那么远,顶多二三米。我也只踏在船帮上,不是船上的人拉住,就掉进河里了。”

      “你这是谦虚。桂香姐,知道太湖大队想与林木森打架的青年是谁吗?”

       大牛说:“不知道吧!是建华。那天去抓木森,他还对小龙说你有功夫。”

       一声抓,气氛变了。田云娇狠狠瞪大牛一眼,徐桂香却冲他骂开了:

      “什么抓不抓,放你他*的猪屎尿屁!”

      “这……这,当时,王主任说,去钱北……”

       田云娇拦住大牛,说:“桂香姐骂人真有趣;又是屎又是尿,还有屁。”

       大家都笑了。林木森趁机扭转话题,说:

      “怎么今天没见到建华,又出差了吗?”

      “他娘子死了!”田云娇说,“昨晚突然肚子痛,太湖大队路又不通,只有用船,七颠八簸,死在半路上了。真可怜!说是宫外孕……”

       屋里气氛又低沉了。徐桂香抹了眼泪;她想起“流产的孩子”,伤感地走了。

       强强醒了,用脑袋抵着田云娇的胸要吃奶。田云娇解开衣,裸露肥满的*,用手轻轻地揉了揉奶头,托起,把鲜红的*头塞进儿子的嘴里;环抱着儿子,俏脸上焕发着母亲慈爱的光彩。

       抽了太多的烟,林木森感到有些晕。似睡非睡,眼前总晃现田云娇在奶儿子……少女时为金,出嫁后为银,一待生儿育女,胸前一对鼓胀胀的*房成了“狗奶子”。这就是“女性”的伟大?为哺育儿女而放弃了羞臊;男人大都有依恋乳房的情结,这是恋母情结的衍生;母亲的十月怀胎,又哺育他长大,便通常会想象从双乳中获得活力与自信。林木森从小倍受母亲疼爱,恋母情结更加重。此时他感到一种饥渴,真想得  到母亲的庇护,能躺在母亲怀里,吮吸甘甜的乳汁……

       突然王莲花来到他身旁;赤裸着身体,双手揉摸着*房,说:“摸吧。我可是‘莲蓬奶’;你摸吧,想吃也行。来,你摸呀……”

      “不不!”林木森夺门而逃,被沈梅英拦住。沈梅英说:“跑什么?你看了姆妈的‘绣样匣’,就是沈家的‘上门女婿’。你说过,永不负我;我现在把身子给你……”“梅花肚兜”落下,白皙的胸前,一对浑圆的木瓜乳。林木森渴望得到她爱的滋润,上前托起*房,正要吮吸,突听身后有人叫喊:

      “哥,哥哥,回家了——”林木森回头,是舅舅的女儿李金凤。李金凤单瘦的身躯坐在大脚盆前;满满一盆衣服,全是林木森的。她满头大汗,用力在搓板上揉搓衣裳。从她敞开的衣领口,林木森窥见,平板的胸脯上突出两个肉球,锥形,铜钱大的*晕,绿豆大小的乳头……

“你看什么?”李金凤抬头,羞臊地嗔道。

       林木森慌忙转过身去,“啪”地一声,手撞在墙壁上。原来是个梦!

       屋里响着大牛沉闷的鼾声。

众人哄着木森乐,

说起群架功了得,

云骄喂奶森触动,

梦里惊心恋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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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兄妹”情結 

 

       林木森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梦到李金凤?更奇怪的是,一连三天,他晚上都做梦,每次都会梦见李金凤。

       在梦中,王莲花没有再出现。连沈梅英也变得暗淡了,俩人相逢时的距离还越来越远……只要他向沈梅英靠拢,就会被李金凤叫住;李金凤有时倚门相望,有时立在路口,两只眼睛红肿红肿地,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

      “哥,哥哥,回家了——”

      林木森很是恼火,却又往往被叫声所牵拌……更惊异的是,每当他回顾时,总听到一声笑,笑声冷冷地,充满了惋惜、渗透出讥嘲。是谁?恍惚中,辨出是朱丽雯。怎么会梦见朱丽雯?

      林木森到钱北属“投亲靠友”。按国家有关政策,“投亲靠友”的安置等同“城镇回乡人员”;公社、大队也不安排住房,只发给四十元“安置费”,用于购置生产、生活用具。

       林木森就一直住在舅舅家。

       同室相处一年多,林木森对李金凤这个“妹妹”的接触并不多。白天各有各的事,空闲各有各的伴,晚上各睡各的床。他俩之间的话不多,也说不到-块。林木森说些什么,李金凤也听不懂。

       农村的孩子读书晚,往往要七八岁后,学校来催了一二年,才送去启蒙。男孩子基本上只读完小学,十三四岁的人了;应该开始“学做农事”,先跟着妇女开始作,十五六岁便和男人们一起做,累活、脏活都得一样地干,一二年成为“全劳力”。女孩子读书则不-定,学校催是催,话却说得很委婉。有的就没去读,有的读得比男孩子更晚一些,要等弟弟妹妹们不淘气了,或者可以接班了才去读。不论读得早晚,一旦上完了“高小”(小学三年级),十一二岁,就又得回家帮着操作家务了。烧饭、喂猪、割羊草……三颠两腾,学了的也忘了。李金凤这批又赶上了“文革”,学费不用交,到学校去整天除了跟着喊一些革命斗争口号,连课本都不用拿;读了二年,除了会唱《毛主席语录歌》,会哼“样板戏”插曲片段,差点连自己的名字都还给了老师。扁担横着放就不知还是个一字,上了二位数的加减法就得借用脚趾头。望着生产队张榜的“工分栏”都不知所措,毛头小伙大姑娘们脸红了,后悔了。

       等到林木森这帮“知青”下来后,队里有些人先知先觉地说:“好在没去花冤枉工,象木森他们读了这多书,还不是‘下放’作农事。农事作得还不如队里的‘半劳力’。”

       湖乡人多田少,姑娘不到十五岁,除了农忙时节,不许“出工‘抢工分’”。她们的主要劳动是割羊草。舅舅家养了一头猪,二只湖羊;湖羊喜干燥、厌潮湿,俗话说:“羊脚湿一天,白养三天”。李金凤每天要割二、三筐草,除了喂羊,多的垫圈。

       猪羊粪交给生产队计工分;一百斤猪羊粪计十分,这样折算,李金凤一天也不少于五六分。林木森到钱北,就发现生产队的妇女日常衣服的肩头都是补丁叠补丁。

       李金凤比林木森小五岁,是个初识人道的黄毛丫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李金凤很懂事,知道家境困难,从不争吃要穿。每天上午,李金凤挽起裤腿赤着脚,背回与她肩头差不多高的一筐草;从水缸舀上半勺水,一口气喝完,略作片刻,就到钱北港拎水回来洗衣服。舅妈洗衣服还时常洗金凤的,但林木森的衣服必须留给李金凤洗。吃饭时,舅妈会给两个孩子夹菜,但林木森的饭必定是李金凤盛。林木森有时不忍心李金凤放下饭碗去替自己添饭,李金凤有时也会流露出不满,这些举止都会被大人的目光“镇住”。李金凤添饭时,有时故意把碗里的饭压实,这种玩笑的后果就是,一旦林木森吃不完,剩饭就得由李金凤吃。李金凤不知道对“哥哥”说些什么?总是暗地里注视林木森,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地,当与林木森目光碰撞,她会羞愧地低下头。

       对这“城里哥哥”,李金凤说不上很喜欢,但很崇拜。林木森能把“九九口诀”倒背如流;生产队每月会张榜公布“生产队月度工分表”,众人围观,争执不己。有的掏出小本本点点画画,有的在地上画杠杠,有的掰指头,摆火柴棍捣弄上半天,可“哥哥”扫一眼,就能说出答案;有二次还指出了会计的错,平日里额头冲着天的会计不得不红着脸来更正。“哥哥”还能帮别人写信。找林木森写信的大多是妇女和老人;他先听他们絮叨,从杂乱无章的诉说中整理出要点,令人大为赞叹。因此隔三差五总有人送来一小包红糖。二个鸡蛋,三四个团子。舅舅在家,一定坚持退回去;说,“乡里乡亲,理应帮忙。”舅妈则略作推辞,收下给林木森作点心吃。

       无论吃什么,林木森总要分给李金凤一半。在乡下吃鸡蛋可是件大事。李金凤总把鸡蛋藏着,在割草休息时,拿出来炫耀一下,姐妹们也会将她耍笑一番,就是气、就是恼,也是开心的。

      湖乡盛行“娃娃亲”;有许多姑娘的婚姻会在父辈们的一句话中决定,有的还是姑换嫂的“调换亲”。李金凤清楚,也认定这个有学问的哥哥将会成为她的男人。青年男女相处一室,有父母的暗示,李金凤对林木森毫无防备心理;在起居间,少女的躯体自然会袒现在林木森的眼中。李金凤的汗毛较浓,还长,使淡黄的肤色,甚至带上了点黑色;单瘦清晰地显现着骨头轮廓的身躯,并引不起林木森的“异性好奇”。林木森对李金凤只有一个妹妹的情结。待林木森进了“大队治保会”,一时间多少少女青睐,他与李金凤日渐生疏了。

       每年“春茧”后,床上换季;这天,李金凤坐在大脚盆前;满满一盆被面床单。她满头大汗,用力在搓板上揉搓。从她敞开的衣领口,林木森不经意地窥见,她的肌肤变白了,平板的胸脯上突出两个锥形肉球……

       少女就象春蚕,在蜕变中变美丽。林木森不由走神了。李金凤抬头,俩人的目光相遇,她没有去遮掩,只是低下羞臊的脸。

       而后,林木森与沈梅英的“恋情”传出,引起李阿三番然大怒;因徐贞女的坚持,林木森才没被“扫地出门”。李金凤却不与林木森言笑了;她默然地与“哥哥”相处,开始学会了回避,换件外衣也会放下蚊帐来掩遮了。

       频频梦境,使林木森感到一种冥冥预兆;他仍顽固地坚信沈梅英的情感。

       当沈梅英听到李阿三要赶走林木森。立刻跑到阿珍姨家,求她去把林木森接到家里。表明态度,“不管我阿爸怎么想;最多麻烦阿珍姨半年,我就让他‘进门’!”……

       可现在,怎么没有半点音讯?

       林木森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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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蓮花“叛夫”

 

       庭院里悄然无人。大牛陪田云娇回大丰大队去了。

       早饭后,陆宝林来了。大牛支支吾吾地替云娇请假;说强强“周岁”,要回娘姆(奶奶)家去。

      陆宝林打量大牛一眼,说:“‘周岁’是喜事。祖孙团聚,天伦之乐;应该!你陪她去,田云娇是烈士家属。应该照顾她。这里……林木森有自觉自律性,可以管好自己。王莲花,锁上门;让桂香顺便看看,我有空也来打两圈。就这样,去吧!吃了晚饭赶回来。”

      大牛陪着田云娇高高兴兴地去了;没有十分钟,陆宝林把庭院的门一闩,就进了“104”。

      扎马主要是为了调节“精、气、神”,锻炼对意念和意识的控制。林木森却心燥意乱,经不起隔壁房里床板声响的诱惑,悄悄地开了门,捱进隔壁房。立刻傻了——色胆包天!陆宝林竟连窗上那块塑料布都不放下;室内情景令林木森瞠目结舌。陆宝林站在床前,把王莲花的双腿架在肩上,两个赤身裸体的躯体缠在一起,两个人哼呀一气……

      林木森慌忙退回“105”,冲进卫生间,打开淋浴龙头,“哗,哗……”水声掩住了隔壁的声响动静,凉水逐渐使他冷静下来。

      中饭是徐桂香送来的。见到林木森,她顿时惊呼:

     “木森,怎么变得这副模样?你生病了;告诉桂香姐,哪里不舒服?去,我们看医生去。”

     “我没病。真的。只是浑身没劲。懒懒地。”

      林木森坚持不去看医生。

      徐桂香厨房里有一摊事,无奈地说:

      “真的没事?不要总睡觉,四下里走走;闷在屋里,好人也会闷出病来的。一会姐给你熬碗姜汤喝。”

      是得避开。林木森在庭院里蹓跶;待陆宝林打开庭院门,就走出门去。

      “等等。”陆宝林似乎感到不妥,叫住林木森;转念一想,递给他一支烟,径直进了“104”。

      林木森走到食堂的小码头上,坐在石阶上;看看手中的“西湖”烟,自我解嘲地一笑,将烟抛向龙溪河。

      阳光洒进龙溪河,河水淌动着金光。对岸是龙溪镇的主街,条石驳岸,“墙门”( 中、大型的院宅)相连;公社大院,供销社,邮局,信用社……排列着,来来往往的人都忙碌着生活。突然听见有人叫他;谁会注意一个被“关押”的“罪犯”?朱丽雯;是她,想不到第一个见到的“钱北人”会是她!

       朱丽雯是杭州来的“知青”,也是“投亲靠友”。她爷爷是朱丽洁的叔爷爷。都是“钱北大墙门户”,但朱丽雯父亲在上海读书时便参加了革命工作;一直在省商业部门作领导。据说关系挺硬;商业局成立“革委会”,由“支左”解放军代表,革命造反派代表和革命干部“三结合”组成;她父亲作为革命干部代表,头批被“解放”,进了“革委会”,还作了副主任。朱丽雯来钱北“投亲靠友”,一路都有人“打招呼”。

      说来也巧,朱丽雯与林木森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只小他一个小时。徐武开玩笑说:“你俩原是‘广寒宫’的哪对玉兔;犯了天条,打入凡尘。公兔是神鞭打的,落地快;母兔是用手扔的,所以晚了一个小时。”

       俗话说,“前世有缘今世冤家”。朱丽雯口齿伶俐,得理不饶人,对林木森更是针尖对麦芒。林木森只有避让三舍。不过,大家也看得出来,朱丽雯争得狠,叫得凶,种种事宜,一旦林木森发表观点后,她口称歪理,但随后的言语都以赞同林木森的观点为主。

      “玉兔”的玩笑传开后,李阿三一家对朱丽雯很是反感。有次“知青”相互串门,到林木森处,舅妈对所有的人都有说有笑,竟“忘”了给朱丽雯泡茶。事后,林木森向朱丽雯道歉,她却一笑,说:“一杯茶无所谓,你那可爱的小表妹,让我又可怜又可恨,小小年纪像是醋坊老板娘!”

       或许,这句话使林木森地李金凤的冷漠加深,促使他与沈梅英的感情加深。

      “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林木森犹如他乡遇故知,情不自禁向朱丽雯挥动双手。

       朱丽雯双手挥动着,向渡口奔去。

       连通公社与茧站的渡船已快靠拢茧站码头。不对!渡船上站着王宏铭,公社秘书张国庆等人。林木森一惊,慌忙跑进小楼庭院,冲“104”喊了声,“王宏铭来了!”便躲进了“105”。

      王宏铭等人是闻到风声,有备而来的;进了庭院,陆宝林已恭候在泡桐树下。张国庆满脸疑惑,四处张望。王宏铭则装作是路过,与陆宝林寒暄了几句,突然问道:

     “林木森呢?刚才还在小码头上。”

       陆宝林支吾道:“他,他怎么去了小码头……”

       “王主任,我在屋里。”林木森忙开门出来,“刚才在小码头看见你们过来,我就回屋了。”

      “是害怕吗?”王宏铭笑了笑,说,“没必要这么慌慌张张地回屋嘛!”

      “我想,领导来茧站,是找我谈话的。”

      “宝林,大牛、云娇呢?”

      “今天是云娇的儿子‘周岁’,我让大牛陪她回大丰大队转一下。”

      “陆主任挺关心群众呀!亲自来值班。正好,我们俩个同林木森谈个话。”

      王宏铭抬手示意陆宝林、林木森随他进“105”;一进门,他的马脸就拉了下来,愤愤地训斥道:

      “狗改不了吃屎!你早晚要死在这‘风流’上。你当是辞退了‘狗子’万事大吉了?还想狡辩,看你的衣服,裤裆都没扣好。”

       陆宝林忙去扣,裤子扣得好好的。中了套!王宏铭笑了,说:

       “你做的这些事,早就被人盯着。刚才刘副书记故意约我来茧站……幸亏,有人报信……”

        陆宝林伸手摸擦脸上的汗,支吾道:“我,王主任,我……”

        “行了。自己向沈书记解释去。嗯,林木森,大牛他們没回来前,你先盯着一下。”王宏铭瞟了林木森一眼,说,“裤裆的屎都没擦干净,还去管别人屁臭!”

       陆宝林在门口,低声说:“谢了,小老大!”

       看着他们离开庭院,林木森舒了口气。

       “木森兄弟,木森兄弟,木森……”王莲花趴在窗栏上,问,“都走了,他们发现了没有。”

       “不知道。”

       “别生气嘛!姐姐谢谢你了。”王莲花惊魂未定,“不要走呀!木森,陪姐姐说说话,要不你进来,让姐姐好好谢谢你……”

      林木森惦着朱丽雯,回到小码头;朱丽雯还立在渡口,见到林木森出现,很高兴地挥动手。隔岸相望,林木森心底一阵酸楚。海誓山盟的沈梅英,朝夕相伴的李金凤,就连舅舅、舅媽都没有一点音信。望着朱丽雯频频回顾的背影;他想,怕我们前世还真有情债未了……林木森宽慰地笑了。

       坐在码头上,感到凉意。天擦黑,大牛,田云娇还没回,林木森只好替王莲花带晚饭。

       徐桂香说:“她的饭菜要付钱的。”

       林木森忙上下摸口袋,问:“我不知道。田云娇平时给她买多少钱的菜?”

      “一般都是五分钱。算了,我给你多打些菜,你分给他一些吧!”

徐桂香手中的炒勺迟疑了半天,还是给两碗饭上都打了一满勺茭白炒肉丝。

      王莲花没想到林木森给她带来这么好的菜。

      “好久没吃肉了!”她贪婪地往嘴里塞,“好香!真好吃。”

      林木森不忍心看她的馋相,把自己碗里的肉拣出拨到她碗里。王莲花高兴地大口大口地嚼;吃着吃着,她哭了!

      “怎么啦?别哭,你别哭呀!”

      “木森兄弟,你真的是好人。”王莲花几乎是就着眼泪吃完了饭;放下碗筷,她说,“木森兄弟,我想好了。麻烦你把王宏铭找来。”

       林木森悟到王莲花的话意;去食堂告诉徐桂香。

       徐桂香一拍巴掌,说:“她准是知道陈坚藏在哪里。算她有良心,把这个大功劳送给了我的兄弟;这勺肉没白给她吃……”

       果然,不等王宏铭问,王莲花就把陈坚的藏身之地与她所知道情况全说了。最后,她说:

       “我能坦白,全是林木森对我的教育和帮助。我感谢他!”

       王宏铭非常高兴,立刻让人通知陆宝林,让他亲自带人前往;临出门,他问:

      “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王莲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

      “王主任,我与陆宝林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勾引他,腐蚀他……”

      “行了!”王宏铭抬手制止王莲花,严肃地说,“王莲花,记住,你与陆宝林之间没有任何什么私事!陆宝林来茧站,是来帮助你提高思想觉悟的。林木森,去叫徐桂香来,让王莲花在‘105’洗个澡。还有,在还没有宣布处理决定前,可以让她在院子里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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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心换来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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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患难中最感恩,林木森就此一举得到了王莲花的好感,对他今后得到了一定帮助。谢谢走北闯南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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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婚姻天成  

 

       晚上八点多钟,田云娇才回到宿舍小楼。见到林木森,一声没吭,低着头进了“104”;林木森瞥见她眼睛有点红,听见“104”有压抑的哭声。

      徐桂香送来一碗面,走时悄悄告诉林木森:

      “沈书记找云娇和大牛谈了话。”

      大牛没回来,换成王建华。

      几天没见,王建华憔悴了很多。林木森也不知怎么劝慰王建华,俩人默默地抽烟。

      王建华叹了口气,说:“人真的脆弱,说声没就没了。”

      林木森陪着叹了口气,说:“是呀!家里都安顿好了吗?”

      “人没了,家也散了,没什么要安顿的。木森,我十五岁时,阿爸就‘走’了,十七岁就参军入伍,一去四年。家里全是我哥撑着,姆妈也一直和我哥、嫂住一起。我当兵回来后,我哥说,‘树大分杈,兄弟之间早晚要单过。’家里便弄了些木料,用我的复员费,把二间屋‘翻新’了,还盖了二间新房。哥、嫂找来舅舅,两开间二进二披厢,正好一人一边,兄弟俩把家分了。分了家,可哥、嫂不让我‘开火’,说等我成家再说。木森,你也知道,‘钱北片’里太湖大队最穷,穷队光棍多;队里有人娶了个苏北姑娘,于是大家就托她的娘家帮忙。苏北更穷,很快来了两个苏北姑娘。我姆妈相中了她,与哥、嫂一商量,家里凑了一个‘月月红’,花了一百二十元‘彩礼’留下了她。当时我已在‘治安大队’,我哥打电话叫我回去。到家才知道是‘相亲’,人都定下了,还有什么相不相的?当晚,我姆妈说,家里没有多余的被褥,把她安顿到我的房里睡。我俩坐着,都不作声。后来嫂子叫她去,好象说了些什么。她过了一阵低着头进来,象是洗了澡,直接上了床。我不好意思上床,合衣坐在-边,半夜里,我听见她哭了;我问,你哭什么?她说我嫌气她,哭着说,‘我已进了你的房,又洗了澡,明天说什么也说不清白了。你上来吧,如果受凉生病了,我会心不安的。’事情就这样,木森,我一直记着她这句话。第二天一看还行,披肩发,扎着两条辨子,脸庞较大,有些扁,身材中等,还算壮实。她让我把昨晚的毛巾拿给我姆妈看,我姆妈看见上面的血,笑了。我哥、嫂把‘年猪’杀了摆了酒,我们就结婚了。木森,她也是个苦命妹,只有一个哥哥。哥哥用我的‘彩礼’娶了老婆,却被人‘放鸽子’,人财两空。妹妹死了,他跑来哭了一场,说‘妹妹死得冤枉!’我凑了八十元钱,他拿了钱晚饭都没吃就走了,这下我人财两空了。”

      王建华说完,伸手擦拭一下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林木森不由陪着叹了口气,扭转脸,擦拭了一下眼睛。

        王建华递过一支烟,苦笑一下,说:

       “这里的事,我也听说了;没料到十几个人忙了半天,我的腿都跑瘦了-圈,还不如你一碗饭。木森,你可立大功了!”

      林木森接过烟,在左手大拇指指甲上敲顿几下,烟丝被顿紧,空出一小截,取出叨在嘴上的烟头,右手手指略一滚捏,插入,接着抽。(当年香烟没有过滤嘴,烟瘾大的都这样;常说“一天三包烟,只需三根火柴,烟屁股都没有”。)

      “不说这些。”林木森想了想,还是开口说,“建华,见一面就结婚;你爱她吗?”

      “什么爱不爱。在部队时,我的排长是个文化兵,也是这一套。什么比翼鸟、连理枝,还有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后来我们排守在舟山一个海岛上,除了天就是海。排长呆了二年才轮到探亲,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娶娘了。从媒人说合到洞房花烛三天,第二年探亲就作了阿爸。爱情是书本上写着哄人的。婚姻天定,老话不是说什么‘天作之合’吗?祖祖辈辈就这样过来的。木森,说穿了,女人长得好不好看,下面还不是一个样。我娘子就这样,出不了众,看顺了,还可以。洞了房,做了夫妻,就成了一个家;娘子一心伺候男人,丈夫拼命挣钱养家;祖祖辈辈也就这样过。接下来生孩子。传宗接代……”

       林木森见他又开始伤感,忙岔开话题,问:“建华,大牛呢?”

       “陆宝林逃过一劫,大牛撞在枪口上了。”

       “大牛去大丰,是陆宝林同意的。”

       “不是因为去了大丰;大牛是被田云娇迷蒙住了心。木森,大牛家是跃龙大队的,送田云娇到大丰后,大家-扯,原来还和云娇婆家的嫂嫂沾着亲;人家对他客客气气地,大牛高兴,平时是个闷葫芦,喝了酒后就胡言乱语;要云娇的婆婆答应让云娇改嫁。孙儿‘周岁’,亲戚来了一屋;想到死去的儿,当场把云娇婆婆气的哭地叫天的,硬说云娇与大牛有奸情。田云娇是百口难辩,二話没说投了翠波湖,要随男人去。一场‘百日酒’闹得鸡飞狗跳,不是大队刘支书拦住,大丰的青年险些要把大牛的骨头拆了。事情传到公社,王主任倒想‘保’,沈书记一句也不听,硬让大牛回家去了。木森,大牛没文化,又不是‘复转军人’,是有人打招呼进‘治安大队’的。平日只让他跑跑腿,值值班。他有一身劲,会杀猪;有空就四处帮人杀猪宰羊,赚点钱。平时没人说,一出事,什么话都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其实,只是场合不对;田云娇多难呀!年轻轻就守寡,真需有人帮一把。”林木森想起“太湖打架”, 不由笑了,问,“建华,当初你是不是在追田云娇?”

       王建华仰头,回味一阵,笑了,说:

       “她不敢;云娇六岁就定亲了,大丰比太湖富裕。那时,刚复员,心里空荡荡地……木森,其实当时我是发现你图谋不轨,才出手抱不平的!”

      “建华,到底是谁图谋不轨?”

      俩人都笑了。王建华起床喝水,坐在林木森的床上,低声说:

       “木森,你的事快要结了。据说是有人替你鸣冤哩!”

       “是谁?”

       “只说是个姑娘。木森,你真是个情种,有女人缘。还不服气?就说茧站,徐桂香不用说,一口一个娘家兄弟;田云娇一来,就为你鸣不平;还有王莲花,现在又有一个鸣冤叫屈的姑娘。木森,我见到你的沈梅英了;真不愧是‘蚕花娘子’,白白嫩嫩,娇滴滴地,奶子好大,可惜太单薄,弱不禁风……好,不说她。你呀!太沉不住气。如果你不提,我们也不会去查;她阿爸可凶了,说是你想勾引沈梅英,现在又来诬陷她,要一刀砍死你……”

      “她怎样?梅英说些什么?”

      “……她不承认;也不是,木森,就是怎么问,她都不吭声。逼急了,只说与你是普通朋友。”

       沈梅英怎么会这样?林木森犹如一脚踏空,跌入峡谷里。她口口声声“不能负我,”我这一受挫,她马上翻脸变心了!不行,我得去问她!怎样去问呢?我得尽快出去……

       林木森递给王建华一支烟,说:“能透点底吗?我至今还没弄清为什么要抓我。抓了,关了,又不审个清楚,问个明白。”

       “具体情况,我真的搞不清。木森,只说有人举报,你勾结地、富份子组成‘反革命集团’。真的,公社就只有沈书记、王主任五六个人知道。今天我回公社,沈书记找我问家里情况;正遇上派出所李所长‘外调’回来,向沈书记汇报。我就听见沈书记说,一个‘军统’囚犯,出于个人目的,迎合某些人的政治需要,泡制了‘太湖别动队’这个‘反革命潜伏组织’;连累许多人。我们更荒唐,把一个‘知青’捎上了。不清不白地,会断送一个人的前途!”

       林木森也认定沈心田说的是自己,可想想更是云山雾罩。

       当晚,陈坚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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