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那天,旗政府大礼堂里坐满了全团的干部战士,团部还请来了旗乌兰牧骑的演员们当评委。
这架势让我有点紧张。丹必边在我脸上化妆便给我做思想工作:“你就按我教你的去跳,一定不要慌。你要有一丝胆怯,脸上就会有所表现,让别人看出来。要投入到我设计的情节中去,咱俩一定会成功!你怕啥?评委是旗乌兰牧骑的,我是盟歌舞团的,比他们高一大截呢。”
丹必的话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真的把我当成盟级水平的舞蹈演员了。
正如丹必预料的那样,我俩跳完了,台下掌声暴起,我俩拔得了全团舞蹈节目的头筹。
以后,丹必和我的《草原雄鹰》成为了我们团给友邻部队演出、军民联欢时必上的节目。指导员说话算数,给了我俩连队嘉奖。整训结束后,还派我俩到坦克团学开坦克。
在坦克团培训期间,丹必和我的学会了驾驶坦克,操纵火炮。培训结束时,在坦克团欢送各边防团被培训骨干的大会上,丹必和我又跳了一次《草原雄鹰》。
坦克团有我几个小学同学 ,看完了我和丹必的表演,他们吃惊地问我:“我们以为你小子就会打架呢,什么时候又学会跳舞了?”
我指指笑呵呵的丹必说:“都是他教我的。”
在坦克团跳完那次舞后,我再没有在舞台上跳过舞。我俩回到边防团的第二年,丹必被团里推荐为工农兵学员,上了民族大学,毕业后留在国家民委机关工作。我提了干,在边防部队干了八年。
再后来,我调到北京工作,才跟丹必重逢。丹必比我大一岁,去年,他当上了爷爷,明年,我也要当爷爷了。丹必说:“知道吗?当年咱俩跳舞的时候,我每次都要给你精心化妆,你的扮相特别英俊,那也是观众喜欢咱俩节目的一个原因。看看你现在,胖得都看不见脖子了,减减肥吧!”
粉碎“四人帮”后,社会上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柔和了。当时我家还在内蒙,住二层小楼。因为楼下的客厅超大,加上爸爸妈妈很宽容,客厅便成了我两个弟弟召集人来跳舞的舞厅。那时,斯琴高娃还在内蒙歌舞团工作,她成了大家学跳交际舞的总教练。
我在探家的时候,跟他们学会了跳交际舞。后来,举家搬到了北京,首都的跳舞风气才初开帷幕。
八十年代初,北京的跳舞风愈演愈烈。一到周末,人们就到处找地方去跳舞。人跟人之间的距离一拉近,关系就亲密了,气氛也融洽了。这也是物极必反吧,文革十年,人们之间的关系是紧张的和对峙的,互相戒备,彼此防范,毫无融洽和松弛可言。我们可以把当年跳舞风的兴起,看作是当时的社会正处在“否极泰来”的卦象中。
后来,迪斯科传入了中国,成了年轻人的偏爱。中老年人呢,还是喜欢去跳传统的交际舞和国标等动作不那么激烈的舞蹈。
再后来,人们可能是跳烦了迪斯科和交际舞,兴起了一阵跳贴面舞。不管在大场合,还是在小场合,把灯光搞得非常暗,甚至全黑,此时,男女紧紧地搂在一起,摇来摇去,你抱你的,我抱我的,互不妨碍,互不干扰。这种舞,对舞伴的选择很严格,因为,彼此并不欣赏的人,是无论如何也贴不到一起的。
对跳舞,我是个万金油,什么都能跳得来,什么场合也都跳过,但奇怪的是,我从未对此真正痴迷过。我对跳舞的理解,就是踏着音乐去散步,是一种消遣和放松而已。
我太太特有意思,她从来没喜欢过跳交际舞和迪斯科。而是报名参加了他们医院的舞蹈训练班,学那些一个人或集体去跳的什么红绸舞、扇子舞和蒙古舞等等。有时在家,她来了情绪,腾开空间,逼我们围着她当观众,跳完了还必须给她鼓掌。
我说:“有你这么霸道的吗?谁规定我们必须看你跳舞?必须给你鼓掌?”
“我规定的,怎么着?切,你们还反了不成?!”
在她的威胁下 ,儿子、小阿姨和我,只好像看到了乌兰诺娃大师的表演一样,直到把巴掌拍红了为止。
呵呵,大家可能要问,我怎么想起写跳舞的文章了?
这是因为,节前我到内蒙办笔会,有一次喝高了,自己就胡乱跳了一段舞蹈。没想到朋友们拍下了照片,我一看,拍得还挺有动势,于是就想到:还是给这几张照片写个配文,说说自己跳舞的故事吧。
毕生与舞结小缘,
若即若离不近前,
只因舞姿被拍摄,
即兴写出这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