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书的故事
读书看报是每日必不可少的,只可惜看的是旧闻而不是新闻。新疆日报三天以后才能够看见,人民日报则需一个星期以后。收音机买不到。唯一了解信息的是有线广播。市、县和人民公社都有广播站,每天定时播放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疆人民广播电台的节目和当地信息。图书也是很难买的。特别是内部发行的图书,比如:《金陵春梦》、《我的前半生》、《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等等。根本买不到。而我自小就喜欢看书,小学四年级就捧着《林海雪原》《烈火金刚》等看。凡是当时出版的书几乎全部看过。记得五年级时上课时偷看陈登科的《五子登科》,写的是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接收大员在上海大发“劫收财”的事。不幸被老师发现,没收了。书是借河西图书馆的,要还的。没办法只好请家长去讨,挨了一通臭揍。买书是买不起到的,一般是到租赁铺去租,一本书一个星期一毛钱。有一点钱就去劝业场,几楼忘了,卖旧书的那,买上一本,一两折的。如《普通一兵》、《铁流》等。去新疆时宝贝一样都提溜去了。后来陆续买了不少,如《红楼梦》、《施公案》等很多。可惜文化大革命时被军宣队盯上了,非要我烧。我力辩:毛主席批判的是俞平伯的《红楼梦研究》,没批《红楼梦》就是不听。最后下通碟:再不烧就把我揪出来批斗。在书籍和性命之间,我只有选择性命啦。后来力主要我烧书的人又管我借《红楼梦》,尽管我又踅摸到了就是不借给他。再后来渐渐解禁,新华书店有书卖了,为了能买到我喜欢的书和其它原因,我放弃了银行的工作,调到新华书店做会计去了。
当然当时大部份人是鄙视知识,瞧不起知识分子的,就连我,为了去新疆连初中毕业考试都没参加,只是靠在农垦学校培训取得中专学历的人,都被列入“臭老九”之列。那些人颇以政治上的无能、学识上的无知为荣,动辄:我是大老粗。颇以为傲。毛主席发表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最高指示,军宣队组织银行职工学习。每人都要谈认识,我也谈了最高指示的意义和我的认识,可是军宣队的头,一个姓杨的排长非要我针对我自己的情况谈。我一听就是来者不善,于是我说,我是从天津来的支边青年,已经到新疆参加工作也算上山下乡,先走一步了吧。这条最高指示是指还没参加工作的知识青年而言的,不太适合我吧。杨排长顿时跳了起来:你说最高指示不适合你?你反对最高指示?这个罪名可大了去了,该千刀万剐了。可见当时入人之罪,是连“莫须有”也不需要的。断章取义、直截了当。我一看大事不妙便以攻为守,连夜写了三十几页全开纸的大字报,抄录马、恩、列、斯、毛对于知识分子的有关论述。可了不得了,全县的军宣队都来了,观看议论,用人如潮涌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后来听说姓杨的又给我加了个罪名:反军乱军。幸亏军宣队的总头,团级干部,有些水平,不像姓杨的那样,不学无术,混蛋透顶。最后不了了之。不要怪我至今愤愤不平,那时的情景真是可怕:人的命不知捏在谁手里,说没就没的。幸亏邓小平,他执政后宣布不搞阶级斗争不搞大规模群众运动,让全国人民的心稳定了踏实了。古人有云:乱离人不如太平犬。经过文化大革命的人都有体会。自由是要要的,民主是要要的,人权也是要要的,但是一定要遵循一定的轨道,一定的程序,不能乱来,更不能受外人挑拨、煽动,利比亚怎么样?战乱一起,倒霉的还是老百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