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季红早已爬在八仙桌上，泣不成声了，常征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劝慰着母亲：“妈，不去，不去。您就在这里守着父亲。”等着母亲不伤心了，又劝母亲吃了一些饭，又陪母亲聊了一会儿天，又伺候母亲睡了以后，常征、季红悄悄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常征、季红面面相觑，沉默了好长时间。还是季红先开口：“怎么办呢，母亲不肯和我们走，留下母亲一个人我们又不放心。”常征沉默着，闷头抽烟。又是很长时间，常征猛的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果断地说：“明天我去跑一跑，看看我们能不能调回来”
火车猛的一停，把常征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快，快下车，到柳园车站了。下去再看看新疆的天和地，再走就不是新疆的地界了”。
常征和季红下车后，了望西方：新疆的天是那么兰，新疆的地是那么广，常征的耳中仿佛又听见“边疆处处赛江南”的歌声，眼前仿佛又看见那熟悉的黄沙、麦浪、红旗、绿草。如画的场景车轮般的在他的脑海中闪现：悠扬的歌声，一马平川的草原里，蔚蓝的天空下，散布着一群群洁白的羊群；一望无垠的麦田里，银光闪闪，镰刀飞舞，一片片麦子在人们的汗水中倒下，一捆捆的麦子经脱粒机脱粒变成一座座粮山；一片片戈壁沙漠，在人们的辛勤劳动中，变成了渠水哗哗，绿树参天，牛羊遍野，粮棉成山的绿洲。。。。。。
车站的铃声在催促人们上车。常征向列车走去。他忽然停了脚步，惆怅地又向西方望去。突然，他放开喉咙，大吼了一声：“再见了，新疆”。正在上车的人们纷纷驻足，诧异的目光向他射来，有几个人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季红赶紧后退几步，拉着常征的胳臂，埋怨道：“干啥呀，你。真是的。快上车吧。”上车之后，常征刚坐下，又哈哈大笑起来。季红瞪了他一眼：“常征，你这是怎么了，神经病一样？也不怕周围的人笑话。快别笑了。”常征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别人笑话？我笑得就是别人笑话。我跟你说
从一上火车，我的心里就好象堵了东西，我早就想喊了，可是就是怕别人笑话，才没喊出来。刚才我想，喊吧，再不喊，你就来不及和新疆告别了。我牙一咬，心一横，我就喊出来了。这个痛快呀，心里头。这些年心里头的怨气、委屈、憋气、郁闷，嘿，全随着这一嗓子喊出来了。别提心里多痛快了。哎，季红，你说咱中国人活得累不累呀，不敢爱不敢恨，不敢哭不敢笑，明明心里恨的，恨不得一刀子宰了他，可当面呢，还得点头哈腰陪笑脸，还得点烟递水。明明心里想评上这个先进、拿这个奖金，嘴上却说：我不行，离标准还差得远。可是又怕别人真的认为自己不行，赶紧推荐一个大家都认为不行的‘我看某某就不错，我选他’，其实‘司马召之心，路人皆知’。大家都是同一心态，同一做法。所以往往不欢而散。其实，为什么就不能直说，我认为自己够标准，我要当这个先进，拿这个奖金呢？即使大家认为我不行，没评上，但是，最起码让大家都知道我认为我自己行，我有自信。”季红听了常征的长篇大论，微微一笑：“你就不怕别人背后骂你憨脸皮厚，不要脸吗？”常征脸一板：“这怎么能算不要脸呢？这是坦诚，这是自信，就算是不要脸，也是公开的和坦白的不要脸，总比那些心里其实很肮脏，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样的人，要好的多。”季红望了望常征：“我总觉得你有些怪，快说说，又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了？”“还不是杨伟那小子，真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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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1/11/25 13:08:00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