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文化 专栏纪实文学 → 朦胧的原野——北大荒的几段旧事(连载:第一章一—第六章(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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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朦胧的原野——北大荒的几段旧事(连载:第一章一—第六章(七))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龙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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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1/3 10:58:00 [只看该作者]

终于约来好姑娘,

说说笑笑真欢畅,

一同来到大松林,

欢天喜地采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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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呀,离线,留言给我吧!
万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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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1/4 9:37:00 [只看该作者]

      鲜活、生动。楼主把一个情窦初开、爱憎分明、有点儿心机又不失仗义的,青涩的十七岁大男孩刻画得活灵活现讨人喜欢,好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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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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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1/6 10:06:00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永诀之吻(六)*

 

我脑袋一懵,热血一涌,一把就把她搂住了。她也一惊,但也没太动,也没出声,雌性反应?这时心都跳乱了!没法计算心率了,脑子出现了短时的“失忆”。晕了,真的晕了!在几秒钟之内,气儿都喘不上来了。过了一会儿,我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怎么回事,但并没有分开。

 

我把她顶在一棵大松树上,休想乱动。我在她的耳朵、脖子、脸蛋、鼻子和嘴上一通狂吻,口水可流不少,她也没太动,任凭俺一通折腾…..这一套真是无师自通。除了母亲之外,这是俺第一次真正接触女人……

 

她身上有一股和男人不一样的味儿,一股从未闻过的味儿,一股让人魂飞魄散的味儿……一股像酸奶加大白兔奶糖的味儿……她突然的吻了我脖子一下,热忽忽的,那感觉,血压一下就上来了!俺就跟吞了颗仙丹似的,人都飘飘悠悠的飞起来了…….我明白了,这就是——爱情。这与阶级感情无关,与革命友谊也无关。

 

我直后悔,真不好意思,脖子有日子没好好洗洗了,估计俺的男人味儿也够足的。咳!谁能想得到呀!脑袋有些清醒了,我仔细的看着她的耳朵,真精致,那么小巧白皙,比二傻的扇风耳朵要小一半儿;还有那么多柔软而细黑的头发,像绒毛一样的长在长发根部,这是以前没留意的。

 

我一直好奇姑娘脖子上为什么没有那个疙瘩,就摸摸自己脖子上的疙瘩(喉结),再摸摸她的脖子,她的脖子真软活儿,,可能是心慌意乱,还真找不到那个疙瘩。她让我摸了一会儿,就笑了,用手把我的手推开,我又摸,她又推……

 

老虎的屁股姑娘的腰,都是不能碰的地方。可我把左手一下就伸进她的腰里了,这是控制不住的欲望,越是见不到的地方越好奇。她用右手一下抓住我的手腕,企图阻止我的前进,但这是螳臂当车。

 

穿入她的棉衣后,就是穿越毛衣,难度大的是里面的衬衣。因为衬衣被紧紧的束在了腰带内,但略经过拉锯战之后,我的手摸到了她的腰……好光滑、柔软、温热的肌肤,我惭愧自己粗糙的手,太不配抚摸这样的暖玉温香……继续前进,那里面还有更令人好奇的两座温暖的“山峰”呢!

 

没有遇到太多的“抵抗”,就冲到了山顶。只不过要略用力挑开那层薄薄的、紧紧的、令男生充满迷惑和垂涎三尺的胸罩而已。这是处女的“山峰”,挺拔而弹性,温馨而酥润……可以感到她的心在剧烈的跳,但她没有动,任由这只糙手抚弄……不知多长时间……

 

其实,俺的手,在男生中还是很细嫩的。为了拉琴,我在刻意保护手,艰辛的劳动,仍使它布满了斑斑的老茧。第一次碰到这样的腰,特别是那做梦都不敢想的巍峨“山峰”,再加上那气味儿,使我像触电一样,发生了剧烈的全身反应,有化学的,更有物理的!

 

身下的“小家伙”再也不乖了,不听话了,它跟着捣乱!不甘心蹲着了,非要站起来,不仅要站起来,还要奋然的乱蹦。人的本能行为,有时真的管不住,也怪不得自己。此时此刻,估计孔圣人也端庄不起来了,上帝的方寸也得乱了,熬着吧!不知是谁的错!谁难受,谁知道。

 

她的腰这样细,让我很意外。臀围大概和我的差不多,而腰围感觉也就是我的一半儿。这种奇特感,和以往对女生穿衣外形的错觉有关系,也和我们对女性身体构造的无知有关系。她是长脖长腿、细腰肥臀,我喜欢的体形。我是细胳膊长腿,和她也算匹配,她站着,头顶刚好到我的眉间。

 

她这样的细腰,使腰和臀形成了很大的坡度,和男人的大不一样。我的手不自觉的要向下游走,探索更多的奥秘,但必须要通过那条很紧的腰带。这是一条马奇诺防线,正面极难突破,但我不甘心……

 

当我加力向下前进时,她的小手已无力阻挡,但用一手护住了皮带扣。我们都呼呼喘气但不说话,关键时刻,她急促的小声喊了两声:“不行!不行!”突然一口咬住了我的脖子,好尖利的小牙!我一用力,她的牙就用力;我一放松,她就放松,阵地争夺战维持了一段时间。我败了,把手撤出来了。她的嘴也松开了,我知道,我的脖子上一定有一圈很深的牙印,有的地方已经破了。

 

她扬起头,哦!美丽的眼睛!一双充满晶莹泪花的眼睛,含情脉脉的、略带歉意的看着我,好像在说,别怪我,现在只能这样。我曾经看见过一双令我难忘的眼睛,那样纯净,那样的天真,但那是一双小牛犊的眼睛。而今天的眼睛,更多了一层深情、爱怜、期待和无奈……我轻轻的吻了一下,唇上可以沾到湿漉漉的泪珠……

 

她把头偎在我的脖子上,我能感到她的鼻息…….她用左手伸进我的破棉袄,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后背、腰和胸口,并用舌头舔了舔咬我的地方……那种感觉,难以形容,那是一种让人昏迷的感觉……我已深刻的认识到,我怀中抱的是世上最珍贵之物,世上没有东西可以和她相比拟,因为,那是我的心。

 

她在我耳边说:“我们永远在一起。”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说什么呢?前面的路一片渺茫,走到哪谁也不知道,但不管走到哪,但愿都能不离不弃、相依相偎的走向远方,哪怕是天涯海角……

 

我一看表,哇!11点啦!必须回去了。我抱紧她柔软的腰肢,轻飘飘的就把她在空中转了一圈,好轻松啊!哪来的力量?哈哈!和抱麻袋感觉大不一样。之后我松开了她,而她靠着我依依不舍。我用水袜子(胶鞋)上的鞋带把秋衣一头扎起来,然后赶快把那堆松果(松塔)装进去,应有七八斤,还是没全装下,剩下的留给熊瞎子了(其实,松子是可以剥出来的,但当时没时间了)。

 

把松蘑装在棉衣口袋里,好在不多,但都是精品。我没让她装,主要是怕回去别人起疑心,另外怕把她的兜弄脏了。我抓着秋衣的袖子,把“秋衣口袋”背在右肩上,她用双手挽住我的左臂,紧靠着我,一起走向路边。用这样的姿势,青年异性在一起行走,在那时,只是梦中才敢想的事,其勇敢、难得和珍贵程度可想而知。这种感觉,终生难忘……

 

这让我想起了一幅油画——在那辽阔的原野上,淡淡的浮云,大雁在天上排成人字飞翔,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的延伸着,一对情侣在相依着,任凭命运的摆布,走向未知的远方……这和我们何其相似。

 

我们像情侣一样的走完了最后的50米,这与许多“黄色”小说描述的感觉很接近,资产阶级咋就那么堕落呢?而这堕落的感觉咋又那么迷人呢?

 

到了路边,我们就要分开走了,怕万一碰到人。我让她先走,相隔一段距离后我再走,这样既保证她的安全,又不会被别人看出破绽。她不太情愿的走了,唠唠叨叨……她又猛扑上来深深的亲了我一下……没想到,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吻,永诀之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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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1/7 8:20:00 [只看该作者]

男女之爱情迸发,

相互好感拥抱佳,

松林之内尽欢娱,

分别一吻却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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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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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堕入深渊(一)*


“十一”刚过,当我还沉浸在忘乎所以的、五迷三道的温暖与幸福之中时,一股恶毒的北方寒流狂暴而至。阴森森的天空上,灰暗的云层如浊浪翻腾,北风吹着令人胆寒的口哨,卷起连天的枯叶,恣意狂妄的游荡。气温陡降10几度,夜间已开始上冻。

 

                                                                        一

 

就在这个小小的、只有老少三四百人的连队里,一场极其歹毒的、谋划已久的政治迫害运动正式拉开了序幕。后来得知,连里先安排了“引蛇出洞”的策略,然后深挖“阶级敌人”,开展活生生、血淋淋的两条路线斗争。又接上了继而全国开展的(大概是)“斗、批、改”运动,使这场政治迫害运动火上浇油,更加轰轰烈烈,更加残忍卑鄙。

 

连里成立了以连长为组长的、以贫下中农代表和知青骨干组成的,老、中、青三结合的专案组,并进行了精心的策划,内定了打击对象。仅一两天的光景,全连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让人感到可能要发生什么事了。

 

连里的几个知青大红人连工都不上了,连续在连部开会,而且神秘兮兮的,闭口不言。他们各个俩眼贼溜溜的乱转,就像狼看人一样。大鼻子神色慌张的悄悄对我说:“哥们儿,这两天小心点儿,可能有什么事。”

 

那天,一个凄冷的日子,我们还在麦台干活的时候,老等突然被叫到连部谈话。与此同时,他在宿舍里的行李和箱子被专案组搜查了。结果专案组缴获颇丰,他们如获至宝的找到了一个“反革命”的现行材料,可谓人赃惧获,如愿以偿。同时,他们又搜查了所有兴凯湖“劳改犯”的行李,最终搜出了一首“反诗”。于是,又一个老牌儿的“现行反革命”诞生了。

 

其他的“阶级敌人”就好办了,连里老牌儿的地、富分子有两三个,是现成的,随时拉出来就可以批斗。那十几个兴凯湖“劳改犯”也拎出来陪斗,可以增加批斗会的气氛。新知青中也得有个反面教材才行,用以杀鸡给猴看,这样就圆满了,我——当仁不让的成了那只鸡。反动派也得是老、中、青三结合,才符合他们的审美要求。

 

当天吃晚饭时,各排通知,晚饭后在大食堂开全连大会,不得迟到和请假。我已听说老等被搜查的事了,吃完饭马上去找他,想问一下怎么回事。我们在城里上学时是经历过政治运动的,也或多或少的参与过学校的批斗会,看到过有人极其残忍的虐待别人和被虐待人的痛苦,许多人甚至被无辜的虐待至死,我太知道其中的厉害了。

 

成为反革命,成为批斗对象,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其残酷性非同一般,弄不好就是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人头落地呀!是啊!没有当过刀板上的肉,就不可能真正体会被人一刀刀宰割的痛苦滋味,说什么也难以表达。旁观者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那种精神上极端的恐怖是何等的可怕。

 

我跑到老等宿舍一看,他的铺上凌乱不堪,箱子上的锁已被撬开了。他脸色阴暗的坐在铺上,缄默不语。我刚要和他说话,他给我使了个眼色,微微摇摇头,葫芦一样的大脑门儿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我已深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了,再一看,屋里还有监视他的“奸细”。他屋里的“鼻涕紐儿”和“大裤衩”(男知青)都是心怀叵测的坏种,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为虎作伥。

 

开会的哨声吹到云彩缝儿里去了,震天的响,有点像《红灯记》中警车的声音,令人发瘆。我很不情愿的走到大食堂,本来就烦开会,特别是这样的会。一看,食堂里已黑压压的坐满了人,可能连里能来的人都给叫来了。

 

还整了个主席台,上面挂了一条红布大横幅,写着“深挖……动员大会”,一看就是片儿汤写的臭字。墙上贴了不少标语,什么“巩固……专政”“坚持……路线”等等,吃晚饭时还没这样。连灯泡都换了大度数的了,屋里亮了许多,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咳,这两天那几个坏家伙看我的眼神儿不对,凶多吉少。我硬着头皮找了个地儿坐下来,想看看老等在哪,可怎么也找不到。再一看,兴凯湖那帮人也没来,真有点儿纳闷。但心里突然有点儿安慰,看来可能真没我的事,这使我忐忑的心情有所改善。一会儿,瓦刀脸耷拉着眼皮,翘着下巴,黑着脸,背着手,像个中央领导一样,傲慢的走向主席台(主席台并无台子,只有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而已)。

 

他身后还跟了一队人马,主要包括:猫眼儿(指导员)、红薯(副连长)、片儿汤(文书)、筷子(机务排副排长)、獾子(团支部书记、女知青)、傻大个儿(贫下中农代表)、一撮毛(贫下中农代表)……等等。

 

瓦刀脸神色严峻的宣布了动员大会开幕,那蜡黄的脸像条老黄瓜。他拿着讲稿,装腔作势的先朗诵了主席语录,后宣称连里挖到了大毒草,挖掉了埋在身边的定时炸弹……清除了睡在身边的赫鲁晓夫……是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伟大胜利……这一通臭词儿都是片儿汤的手笔。

 

他扯着公鸭嗓说:“你瞧良++那熊样,还穿着啥、啥西服?那不是帝修反,那是啥?看他平时猪鼻子插大葱,装象,一看就不是好人……”然后他又宣布了大概是“路线斗争专案组”的成员名单,主要就是他身后的那些人。他又安排了今后的任务:要持续、深入的把这场运动开展下去,要深挖阶级敌人,一个都不能漏网,不获全胜决不收兵,等等套话,听得我心里凉嗖嗖的。

 

他说完就由猫眼儿和片儿汤主持会场,大裤衩和小麻鸭负责喊口号。然后,片儿汤怒目圆睁,用太监嗓高声大喊:“把现行反革命良++押上来!”噢!原来老等已被他们押起来了。这时,由两个大个知青撅着老等的胳膊从外面推进来了,大家还不知怎么回事,小麻鸭高频颤音儿的带头口号就响起来了:“打倒现行……”,口号声此起彼伏,声浪震天。这场面和在学校开批斗会时,真相像,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接着,片儿汤又喊:“把现行反革命苏++押上来!”(苏++是兴凯湖来的“劳改犯”)。口号声又响成一片。把这两个现行反革命押上来后,叫他们低头站着,差不多下巴要抵上肚脐眼才行。台下的口号声响起:“+++低头!”然后又把陪榜的一大帮牛鬼蛇神带上来,嚯,有十五六个,兴凯湖的“劳改犯”就有十几个,还有本连的老牌地、富分子,也都低头站在一旁。

 

之后,由猫眼儿宣布这两个现行反革命的罪行。猫眼儿平时待人还算可以,但在“大是大非”上,决不含糊。这个小妇人怪声怪气的宣读着稿子,她的尖嗓音显得很滑稽。老等的罪行主要有两条,虽不多,但够要他的命了。

 

一是与伟大的林副统帅唱对台戏,林副统帅说毛泽东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的顶峰,而老等胆大包天的声称毛泽东思想不是马克思主义的顶峰,因为马克思主义没有顶峰;二是诬蔑共产主义社会没有家庭,没有婚姻,有爱情“想和谁睡就和谁睡”(这是专案组语言表达通俗化的结果)。而这两条都是黑纸白字写在他笔记本里的,无法“抵赖”。

 

万幸的是,他的“伟大”哲学思想“一分为八”,神差鬼使的,不知为什么没有写进那个破笔记本里,这可能使他侥幸的拣了一条命。至于拉唱黄色歌曲、听反动黑色音乐、偷听敌台和所谓乱搞男女关系(有个众所周知的女朋友),等等,那都是小菜一碟了。

 

至于那个兴凯湖的苏++,快六十的人了,骨瘦如柴,风烛残年,那真是交上了狗屎运了。没事随手在破本子上写什么歪诗,做梦都想不到被人给搜出来了,他是肠子都悔青了。他原来就是个民国时期的旧文人,还是国民党的小军官,并因此而被劳改的,这下可不是耗子舔猫屁股,找死吗!

 

“反诗”是五言绝句,大概是:“昨夜朔风紧,万物皆肃杀。霜凌泪成柱,何时见春花?”这就是反诗,在捕风捉影、欲之加罪的时候,又岂容分说?因此,他本来就是反动派,现在贼心不死,恶毒攻击社会,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帽子是戴定了。

 

接下来,就是兴凯湖这帮牛鬼蛇神“坦白”自己的“罪行”,挨个说,为啥被劳改的。真是五花八门儿,有困难时期偷队里的一袋老玉米的;有打群架被抄进去的;有国民党的小军官;有挪用公款200元的……

 

说得大家伙儿想笑又不敢笑,瓦刀脸一看,说:“别说了,都一边站着去。”不过,这帮老东西看上去真像鬼一样,说他们是牛鬼蛇神没错,各个脸色漆黑,苍老如树皮,俩眼放绿光,非人的折磨,怎能不像鬼一样呢?

 

这时,会场里乌烟瘴气、臭气熏天。当地老职工各个抽卷炮,“蛤蟆头”的烟味儿比辣椒面儿还厉害,烟雾腾腾,时间一长,屋里像着了火似的。咳儿、喀儿,咳嗽声一片,满地粘痰。再加上老职工常年不洗澡,浑身那个味儿!

 

有的人还嫌味儿不够,把臭胶鞋也给脱了,好生了得!能把苍蝇熏得飞行失事,一头栽到地上。我琢磨着会都开到这份儿上了,熬得人筋疲力尽的,是不是该散了?以为大难已过,脑袋就开始走神儿了,回味着那醉人的松林……。

 

“胡++!(我)站起来!”片儿汤声嘶力竭的喊,我没听清,还傻坐着。“胡++!站起来!”又厉声喊起来了,我还在犯糊涂,可别人都转过头来看我,我还纳闷儿不看台前的,看我干吗?突然反应过来了,不会是叫我吧?呼的一下,血一下就涌上了脑门儿,这种恐惧感是黑暗、是狼、是所有自然灾难都没法比的,这一劫真逃不过去了吗?

 

我终于反应过来是在叫我,很不情愿的慢慢站起来,我知道得低头,所以,把下巴抵在胸口上,抵到肚脐眼儿是不可能的……,片儿汤傲慢的尖嗓门儿在耳边响起:“你知道自己的问题吗?”“不知道。”“不知道?哼!明天就让你知道,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接着又大声宣布:“根据专案组的决定,良++,苏++、胡++(我)明天停职写交代材料,全连所有的革命干部和群众,都要开展对他们的检举揭发活动。要抓革命,促生产……”完喽!经验告诉我,这下麻烦大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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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里突搞斗批改,

内定整人逃不开,

批斗会场一片乱,

还是被揪命运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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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堕入深渊(二)*

 

事后知道,这件事中最坏的实际是“筷子”,他长的模样就像《列宁在十月》中的“托洛斯基”,筷子一样的瘦长体型。他是整个阴谋的策划者,用心极其险恶,老谋深算,比片儿汤更甚之。他在城里时可能就是个造反派的打手,搞迫害是行家里手。他年龄与老等相仿,是个老知青,和老等也是老朋友,深知其底细。

 

而当前的形势,要熬好全连的一锅阶级斗争的药汤子,抓老等当药引子那是天赐良机,太合适不过了,简直就是手拿把掐。因为他太了解老等了,“反党”材料是现成的,而且还安排了暗线……

 

   此招儿是一举多得,既讨好了连长,又使连里的阶级斗争出彩儿,抓出了两个货真价实的现行反革命,连长到团里汇报也是脸上有光,能不抬举他吗!同时,他的“才能”也更能获得瓦刀脸的赏识,那前途就不只是机务排长的问题了,好日子全在后头呐!

 

瓦刀脸也是心满意足、踌躇满志,这下可随了愿啦,土皇帝的地位彻底确立,看谁还敢冒犯!老等和我是他早就想收拾的了,这下可以往死里整了。让全连的人都看看胆敢冒犯他的下场,而且要让所有的人都跪倒在他脚下,并看着这些“阶级敌人”是怎样向他乞怜、哀求……这确实是一种“享受”。

 

他可能因此还有政治上的光明前程,把连里阶级斗争搞的如此轰轰烈烈,受到上级赏识是很可能的……还可能官运亨通。到那时,那些漂亮的女知青们还不更加向他投怀送抱?这是他的爱好(最终他也在这上面尝到了苦头),估计他的美梦就是这样想的……

 

会后的第二天早晨,老等和苏++(老苏头)被带到连部专案组去交待问题,我是留在宿舍里写交代材料,我和他们还是有区别的。獾子(团支部书记)负责我的问题,其他的干将都去主攻老等去了。

 

这帮人连工都不上了,瓦刀脸真下了血本儿,平时人要是闲一会儿,就跟剜他心头肉似的,比周扒皮用人还狠。这次他居然让这么多人都不上工干这个,说明他深刻的领悟到了,搞阶级斗争可以获得极大的个人权威效应与快感。

 

尽管对我是有所区别的,但一大早专案组一帮人就到宿舍检查我的东西。当着我的面开箱检查,好在那本《牛虻》我拿回来后,又被大鼻子借走了,现不在我箱子里。我的《霍曼》和手抄的《开塞》小提琴练习曲、名曲曲谱及手抄的《外国名歌二百首》都被抄走了,真让人心疼啊!

 

那些练习曲及曲谱是何等的珍贵呀!市面上根本就找不到了。手抄五线谱的线全是用尺子划出来的,费了多少心血呀!而他们都被作为封资修的黄书给毁了,多数给卷烟抽了……小提琴给我留下了,因为样板戏里也有小提琴,否则也难说……

 

负责我的獾子还算个不错的女知青,比我们大几岁,就是有些智障。虽号称高中毕业,但真没文化,完全没有逻辑思维和推理,就跟低等生物似的,基本是条件反射。上级说什么,她就真以为是什么,领导喜欢这样的,所以她就当了团支部书记。

 

她模样长得有点儿像观音菩萨,还挺善的,眉间还有一个黑痣。脑门儿极短,智力发育所以也有问题。浑身圆滚滚的肉,干活真棒,一般男生都比不了她。她真的给耽误了,给人家当个胖媳妇,推碾子、熬猪食、生大胖小子那是她该干的事……

 

她深表同情的对我说:“你的问题很严重,我们都调查清楚了,就看你的态度了,是站在人民一边,还是站在反动派一边,这是最后的机会。把问题都交待了,与敌人划清了界限,你就是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同志。不要等我们拿出群众揭发的材料,那时你就被动了,你的性质就变了……”瞧瞧!她玩儿政治也不缺心眼儿啊!这和她其他的表现大不一样,她的模仿能力很强。

 

我很谦卑的对她说:“您的教导我都记住了,深感党的恩情,我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您们还这样的挽救我,把我救出封资修的苦海。但我这个没出息的,对自己的严重问题就是搞不太清楚,我到底干了那些坏事,您能给提个醒儿吗?”不是开玩笑,我当时还真搞不清自己犯了哪些“罪行”。

 

她一听,有点儿不高兴的说:“你自己的问题自己还不清楚吗!偷听敌台是怎么回事?拉唱黄色歌曲是怎么回事?你和良++是什么关系?还用我说嘛?我要说出来,就不是你交待的了,那问题就严重了。好好想想,挑重要的写,不要避重就轻,认识要上纲上线,我走了,你看着办!晚上把材料交给我。”她扔下一打子信纸走了,好家伙,这信纸够写三万字的。这纸给我当手纸用还是蛮好的,可太腐败了,还真有点儿舍不得,这么好的纸平时连卷烟都使不上。

 

写是必须要写的,关键是要把最无足轻重的放在前面,越多越好,越碎越好。让他们看了就头疼,效果最好。字要写的多,要重复,要没条理,要不好认,主席诗词、语录要尽量多抄,这是写材料、检查的技巧。同样的东西,不写五遍以上,是不会通过的,这比干活还累,上学的那点文化,刚好够写检查用的。

 

一天基本没吃(我除了发烧到40度以上不吃饭外,其他情况下还没有过不吃饭),心情坏到极点。我意识到,这可以算是生死存亡的关口,走错一步就堕入深渊,永世不归,万劫不复。没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这种超出想象的痛苦滋味儿!

 

写什么呢?没有揭发出来的,都不能写,少一挡子是一挡子。关键的政治问题坚决不写,打死也不写,他们没抓到我的文字东西,我要写了就中了圈套了。花花草草,偷偷摸摸,作风问题都可以认,那些事掉不了脑袋,这点儿事我还明白。

 

态度也要表现好,认打认骂,所问非所答;装傻,老是笑嘻嘻的,连狗都不如,挨一巴掌也不出声,像蛆虫一样。过去,看到那些被游斗的、肮脏的“牛鬼蛇神”,有人狠踢他一脚,他只会悲惨的笑笑,再踢一脚,他还是笑,那是一种连哭都不如的笑……不想,我今天居然也落到了这种地步。

 

写了一天,大概写了三四千字,实在不好写,咳,重了不愿意,轻了也不行。主要“罪行”凑了十条,凑十条很重要,这是革命的政治需要。尽量说点儿鸡毛蒜皮的事,但与后来群众揭发的“罪行”相去甚远。

 

獾子拿着我的交待材料,看了半夜都没看明白,第二天她气哼哼的过来说:“这就是你写的材料?谁看的明白?那么多错字!我看你也是死不悔改了,今天你去上工,材料晚上重写!”哈哈,错别字多了,自己都看不明白。可这獾子文化水平见长啊,连错别字都看得出来了。

 

我知道这材料不写个三五遍是过不去的,听说让我去上工还挺高兴的,但獾子接着说:“连党支部决定,你暂时隔离劳动,离开农工排,到高组长(傻大个)那儿去干活。”我一听脑袋就懵了,那个组不都是兴凯湖劳改犯和地富反坏分子吗?俺也成了“黑帮”啦!这是当头的一棒。

 

我惶恐的赶紧和獾子说:“我不是人民内部矛盾吗?”她用一种浅薄而傲慢的语调说:“那要看你的表现。”一仰脖儿,白眼球儿一翻,走了。从此,我离开了那个曾令我十分厌恶的、而现在却像天堂一样的农工排,没想到,连里竟然还有比农工排地位更低下一百倍的地方!那里是一群可以任意役使和侮辱的、肮脏的牲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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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在家写检查,

三四千字瞎划拉,

一次肯定通不过,

归入牛鬼队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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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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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堕入深渊(三)*

 

                                                                           二

 

一夜北风呼啸过,霜天万里百草残。好阴冷的天气!仅仅两天时间,对我来说,好像有一个月那样漫长。我知道,老等已经被他们连续审讯了50多个小时了,这使我想起了渣澤洞、白公馆。七八个人轮番审讯,不让人休息和睡觉,这是他们惯用的把戏。

 

主要问题就是让老等承认“一分为八”的问题,如果再加上这一条,老等的罪行就“圆满”了,可老等就是不认。还有作风问题,这也是他们特别感兴趣的。交女友是怎么回事?亲过嘴没有?摸过哪没有?发生过关系没有?在哪?时间、地点?程度?要细节。他们对这些事乐趣无穷,细节要交待到毛发,要交待温度的感觉,真是乐此不疲。

 

对所谓“搞破鞋”的审讯,当时是最能供他们消遣的乐事了,其审讯过程也是他们享受的过程,像苍蝇对大粪的兴趣。不厌其烦,要求搞清“细节”,因为这些“细节”太能勾起那些无产阶级革命者的无限遐想了。他们快活死了,像一群发情的驴子。这样的审讯当时很流行,也很经典。

 

老苏头的问题简单,问啥他认啥,没太多可说的,画押认罪。老家伙可能活够了,也无所谓了,只是等待着最后的命运裁决。獾子和筷子都找过我,让我揭发老等“一分为八”的问题,说这是我立功赎罪的最后机会。我深知这个问题的利害,这是和毛主席唱反调,是掉脑袋的勾当。尽可能帮老等,把他们的视线搞乱。

 

我对獾子说:“我揭发,有一次赖++(片儿汤)说过一分为八。”我知道,给害人者栽赃没罪,把水搅得越混越好。獾子认真的记录了时间、地点。她疑惑的问:“赖++(片儿汤)真说啦?”好像看清了阶级斗争新动向(她的智力水平就是如此)。她赶快向筷子汇报,筷子一听,说:“你信他胡说,赖++(片儿汤)有那文化水平吗!”

 

第三天清晨,我刚吃了早饭,就看见有人慌慌张张的跑向连部,说:老等自杀了。我一听大吃一惊,赶紧往连部跑。到专案组一看,老等已敞胸露怀的躺在地上,满脸满身都是红、蓝、紫、黑色,嘴里、鼻子、眼睛里都冒着紫红色的泡泡,衣服上也都是一片片蓝色、红色,紫色,像是滩滩鲜血。早晨第一个见到老等的是猫眼儿,她是来接班审讯的第一个人。

 

原来他们又审讯了一夜,审讯的几个人到了四五点钟都回去睡觉了,把老等一个人锁在屋里了。结果他把桌上的红、蓝墨水都给喝了,然后把鞋带给解下来,在墙上找了个钉子,想上吊自杀。可钉子位置太矮,他把鞋带挂上后,和他的身高差不多。他还是把脖子给套上了,可脚未离地,只是靠在墙上了。

 

猫眼儿开门一看,老等歪在墙边,满脸是血红加靛蓝,俩眼放着紫光,把这个小妇人吓得魂飞魄散,嗷的一声跌到了门外,直翻白眼,差点背过气去。有人看见,先扶起猫眼儿,再救老等。把老等脖子上的鞋带解下来后,把他放倒在地上。他性命倒是无虞,可俩眼直了,不认人了,满嘴呜鲁呜鲁冒着紫沫说啥谁也听不懂。

 

我一看老等破衣拉撒的、浑身红的、蓝的、紫的,跟花老道似的躺在地上,那些颜色还真以为是血呢。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没出来。这几天不知他们怎么折腾的,真他*的没人性,人已经脱了形了,瘦了一半,神情恍惚。不知为何,头发掉了不少而胡子疯长,人受折磨后都是如此……都有点儿认不出来了,精神折磨是最狠的。

 

闻讯而来的知情们都远远的看着,既好奇又怕沾包,当时人的心态大致如此。我也不敢流露出太多的同情和愤慨,这是立场的问题,稍不慎就可能把自己也搭上。就像我这样的铁哥们儿也只能心中暗暗难过,另外找机会安慰他吧。卑鄙的政治环境把人逼的都变态了,人心比铁还硬,比冰还凉。

 

老等这一躺下,就站不起来了,要么就是睡,怎么弄也不醒;要么就是满嘴胡话谁也听不懂,人怎么弄也站不起来了。瓦刀脸一看,也怕逼供弄出人命来,材料就这样了,把老等的行李从知情宿舍里搬出来,让他和那帮兴凯湖的住在一起。

 

这帮兴凯湖的住在一大间“拉和辫子”的破房子里,八面漏风,后来修了一下住人。我当时也很担心被撵过去,但最终没让我过去,可能还不算敌我矛盾吧。房子差是一方面,这主要是政治待遇的一个标志。

 

这个待遇,指的是作为人民的待遇,和人民住在一起的待遇。丧失了这个待遇,连人都做不成了,就等于成了类似印度种姓中的贱民,卑贱的甚至连猪狗都不如,就是成了被人踩在脚下的、可以任意折磨、侮辱和批斗的“阶级敌人”了,这可是真实而残酷的阶级压迫和迫害。

 

啥是“拉和辫子”?这是一种原始的建筑方式,即用木棍先搭个架子,再用长纤维的草与泥和在一起,卷起如辫子,并排挂在架子上,就形成了一面墙,外面再糊上一层泥。建好四面墙后,再用茅草盖个顶子。这种建筑方式就叫“拉和辫子”,比土坯房子还要低一个档次。拉和辫子建成的房子保暖性也不差,但年年要维修,把露出的缝隙再用掺了麦秸的泥糊上。

 

老等被搬到“黑帮屋”后,神经真的“失常”了,俩眼直不愣瞪的,眼神儿都散了,有点像死羊眼,谁看都害怕。他和谁也不说话,偶尔说话别人也听不太懂了。什么东西都乱吃,虫子、蚂蚁甚至马粪都吃,满嘴臭烘烘的没人敢靠近。他的样子真能让人想起《红岩》中的华子良…… 他也有了新的名字:良疯子。

 

有一天,他还趁人不备把自己的东西,包括马列、历史书籍和衣物以及那个精美的牛皮箱子都弄到外面给烧了,只剩下那架手风琴。只有我知道,他可能没疯,留下手风琴原因,那是他唯一的念想与亲情……摧残,可以使人提前支付生命以外的一切物质,以保存生命;惟有情感不能支付……越摧残,情感就越能支撑生命的火花闪烁不息……

 

良疯子(老等)和老苏头都被连里定为现行反革命,写材料时,猫眼儿积了点儿阴德,把良疯子神经失常的情况给写上了,材料送到团里审批并等待批复。团里要结合“斗、批、改”运动,组织一次全团批斗会,“严打”一批。

 

后来团里批复是,良++因精神失常,戴现行反革命帽子,留在连里监督劳动,但不必送团里批斗。老等算是捡了条命,逃过了这次“严厉打击现行反革命”运动。老苏头的现行反革命罪名虽然很牵强,但团里还是定了个“戴帽现行”,在连里监督劳动。

 

该轮到我了,在良疯子自杀的第二天晚上,我就开始被“过堂”了。各排已经把揭发我的材料交上来了。看到老等成了这样,眼前是一片黑暗,真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一步。恍惚中,我越看自己越像一个龌龊的牛鬼蛇神。

 

心灵上的苦风凄雨,难熬啊!这时的感觉,就像自己仅仅抓住悬崖边上的一根草,命悬一线。绝望!无助!恐惧!难以形容啊!而那么多人在耻笑的看着,还吐着口水,那根可怜的救命小草又能维持几何呢?……

 

在宿舍里,大鼻子哭丧着脸对我说:“哥们儿,大家都得揭发点儿,别怪哥们儿。丫的二傻让片儿汤一诈唬,带头把什么都揭发了,哥们儿也只能认了。哪天非得揍丫二傻一顿……”

“妈的,二傻就是一个叛徒,早晚的事儿,他就是那么一个东西,给丫点教训,让他闭上臭嘴,这狗日的记吃不记打。你们揭发也悠着点儿,避重就轻啊!”我只能无奈的说。

 

我的“罪行”:一是和良疯子沆瀣一气,听反动黑音乐;拉唱黄色歌曲是板上钉钉了,认了,不用争辩。二是偷听敌台。有人揭发我的半导体短波老能听到莫斯科广播电台的声音,还“笑眯眯”的听。

 

欲之加罪,何患无词?我坚决不认,谁的半导体短波打开也少不了苏修电台呀!我的半导体二傻和他们都没少听!但这条最终还是被算上了,咳!不由分说呀!这是最重的一条。赶上“严打”,这一条就够蹲(坐牢)十年的。

 

三是偷吃鸡鸭。这不能不认,因为我们屋里的人都认了。但偷吃多少数量出入很大,总不能说连里丢失的鸡鸭都是我们偷吃的吧,八九十知青呢!也有别人偷的呀(包括连里的老穷光棍儿),我就知道(但未揭发)。再说了,还有黄鼠狼,连里黄皮子可真不少,这黄大仙儿谁也不敢惹,过去连里丢鸡鸭也是常有的事。

 

四是戏弄领导。门上放盆水是我干的,但不是主观要浇连长,原想浇二傻的,没想到让连长碰上了,此事被定为恶毒打击陷害无产阶级领导。还有二傻揭发我偷吃夜班饭的事(这狗日的没少吃),令机务排愤慨不已,并使炊事班长蒙冤;还有肉包子(女知青)揭发的偷夜班饭里的肉,悄悄送给林++(花脸菇),说是心存歹念,无耻拉拢腐蚀女知青,图谋不轨。

 

还有生活腐化堕落,偷穿别人干净裤子,像地主、资本家一样“强迫”别人为自己洗衣服袜子;还有资产阶级思想严重,种花花草草,意图美化自己、讨好女生,说我“用心何其毒也!”还有给女生起外号,恶毒诬蔑兵团女战士。

 

还有无政府主义思想泛滥,恶毒攻击丑化连领导;还有邪气特别重,满脑子封、资、修……总共十几条,也记不清了。好在我和花脸菇去松林的事没人知道,《牛虻》的事也没漏。

 

审讯时,一脸坏相的、披个破棉袄的一撮毛(贫下中农代表,脸上一颗痣上长了几根长毛)厉声问:“你什么出身?”

我说:“职员。”

“职员?啥是职员?国民党的职员吧?”我不说话,心里无比的鄙视这个无赖。“我告诉你,在咱共产党这疙瘩儿叫干部,叫革干!”他阴阳怪气的、狗屁不懂的说。

 

他又发问:“你偷了几只鸭子?”我其实也记不太太清了,大概连鸡共有七八只吧(老等带头,几个人一起干的),其中还有“小屯”(周边村子)的。我回答:“大概三只。”

“三只?三只乘三呢?”

“六只。”

“你就会加法?不能吧,看你小子手指头还挺细溜儿,偷鸭子可有点儿尿儿啊!告诉你,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哪样也跑不了你!”(有尿儿就是有本事,当地土话。)

 

这一撮毛是个最无耻的家伙,就是因为出身所谓的贫雇农,整天掉儿郎当,虽是农工,但从不正经干活,谁也不敢管他。懒惰使他家成了连里最贫穷户之一,家里脏乱的连猪圈都不如,整天被媳妇儿骂的狗血喷头,说是嫁给他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其实一撮毛就是连里最能偷鸡摸狗的贼,连里的公物没有他不拿的。

 

他虽狗屁不通,可对政治运动特别感兴趣,只有在这些事上,才显示出他搅屎棍子的才能。在那时,所谓的“出身”,可能会决定人一生的命运,荒唐的血统论甚嚣尘上,这是一个时代的逆流、一个时代的悲哀。

 

最后我被定性为“无政府主义煽动者”,暂不戴帽,在连里监督劳动。如不老实,“帽子”随时戴上,还要把我“翘起的资产阶级尾巴连根斩断”。这个不容分辩的结果,把我的灵魂深深的打入了深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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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1/17 8:43:00 [只看该作者]

老等被逼发了疯,

赶进牛鬼蛇神棚,

楼主也是挨批斗,

帽子戴成搞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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