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由于还没有电灯,外面几乎一片黑暗。只有零零星星的几处微弱的石油灯的灯光。常征摸黑走进了自己住的地窝子,人们早已进入梦乡。昏暗的油灯下,一排通铺,睡在左墙的边李恩华打着鼾,四仰八叉的睡着,被子早已蹬到一边。常征走过去替他盖好。杨伟像猫一样的蜷缩着,那么安静。中间还睡着两个人,常征给他们掖掖被子。常征就睡在右边的墙边。被子已经不知被谁给铺好了。墙边地下堆放着十字镐、铁锨、坎土曼等劳动工具。常征转身走到火炉边,往炉子里面加了些煤块。新疆盛产原煤,冬天取暖用的都是原煤块,不像自己家里烧煤球。煤加进去,火苗马上窜起。屋里似乎暖了一些。常征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这是一张什么样的书桌呀:两排垒起的土坯上放了一块木板就是书桌了。这还是因为常征是支青队的队长,生产队里特别为他准备的。油灯下,一摞书,一个笔记本。常征拿起笔记本,写起了日记,这是他在家乡时就养成的习惯。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忽而沉思,忽而微笑,忽而疾书。谁能猜透年轻人在平静的身躯里蕴藏着的火热的、骚动的心呢?终于,日记写完了。常征又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他是在上高中二年级时报名来到新疆。虽然下定了扎根边疆干一辈子革命的决心,但是,想上大学的心愿一直萦绕在心。所以自从分配到农场之后他一直没有放弃学习高三课程和温习以前的功课努力。学习了不知多长时间,更不知已经几点钟了。那时一只手表要百十来块钱,对每月只有二三十元工资的人们来说,手表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队部也只有一块小小的“金鸡”牌的闹钟。常征感觉眼皮打架了,才恋恋不舍地合起书来,吹灭了油灯,上床睡去。
深夜,外面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周围一派宁静,只有近处的狗吠声和远处的狗的应和声。似周扒皮一样早起的公鸡偶尔鸣叫几声,似乎想要打破人们的好梦。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当然不去理会它,仍然在酣睡。
突然,一阵急促的金属敲击声把人们从睡梦中惊醒。常征一咕噜爬起来:“快,快,紧急集合!”宿舍的人都起来了。在黑暗中摸索着穿好衣服,穿上鞋,又摸索着拿起地上的工具,向队部跑去。队部一片光亮。一棵新疆杨的树枝上挂着一只汽灯,那是队里只有在开会时才舍得点的。队长和书记焦急的等待汇集而来的人们。不等人们到齐队长就急促地说:“情况紧急,狼群袭击羊圈,跑步去羊圈,注意安全,出发!”。这时人们才听见远处羊圈方向传来狼嚎声、狗叫声和人的呐喊声。大家边喊着“打狼啊”边向羊圈跑去。李华恩边跑边挥舞着手中的铁锨,显得格外兴奋。常征边跑边提醒人们注意安全。只有杨伟,跑着跑着脚步慢了下来,落在了女生的后面。
羊圈。十几只饿狼面对着两个看羊人,呲牙咧嘴,碧绿的眼睛冒着凶恶的光芒。不停地在跑动。羊圈里,羊群拥在一起,骚动着,哀叫着,似乎生命的末日已经来临。两只看羊狗,躲在远处,朝着狼群应付差事一样的低声嚎叫。看羊人一手拿着手电筒不停地朝狼群晃动,一手舞动着一根大棒子威吓狼群。狼们饿急了,面对羊圈中肥硕的羊只却到不了口中,面对阻挠它们吃到美味的人类,狼群更加暴躁。突然头狼跃起,向看羊人扑去,其它狼只也都伺机而动。看羊人退后了两步,仍然舞动着棍子。头狼停了下来,死死盯着看羊人,在寻找他的漏洞。看羊人又向前迈了两步,狼群又后退了两步。人狼对视,处于僵持之中。就在这危急的时刻,支援的人到了。李华恩径直冲向狼群,朝头狼劈头盖脸就是几铁锨,头狼狼狈地后退,其它狼只也纷纷后退。众人纷纷冲向狼群。狼群一看寡不敌众转身逃跑。
刘有缘走到看羊人跟前:“老邢、小吴,你们怎么样,没事吧?”小吴说:“妈呀,可把我吓死了。这一群狼围攻我两个人,我寻思要报销了呢。”老邢接道:“刘书记,我们没事。听见外面狗咬羊叫唤,我们赶紧出来看看,还好,早到一步,要是狼群进了羊圈,麻烦就大了。”王长福队长和几个人进入羊圈查看羊只。其他人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在议论。兰秀芳走到李华恩面前:“李华恩,你可真勇敢,是个男人!”李华恩:“什么呀,我一看狼要咬看羊人就急了,救人要紧。”
狼群跑了一段路见人们不追了,又停住了脚步。朝羊圈方向瞭望。后方的什么声音引起头狼的警觉,它转过身来。杨伟扛着铁锨正慢慢走着,他也发现了狼群。狼群向杨伟扑去。“妈呀,救命呀,有狼呀”杨伟边声嘶力竭地喊,边胡乱地挥舞铁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