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星光稀疏。人们已经在托土坯的工地忙碌起来。他们在往外挖泥。有站在泥边拿铁锨铲的，有跳到泥里用坎土曼挖的。不管什么姿势，都不太顺利：泥稀的，顺着铁锨流了下去，泥干的，粘到坎土曼上根本甩不出去。大家手忙脚乱。泥稀的往里添土；泥干的拿水桶往里倒水。渐渐天边露出了曙光，可以看清人的模样了：身上脸上甚至头发上全是泥。可是战果呢，每个人只挑出不大的一堆泥。泥堆镜头特写：泥里掺着不少生土块，逐个照去，堆堆如此。大家泄气了，坐到地上。李华恩望着泥堆，想着什么。忽然他站起来跳入泥中，用脚踩起泥来。众人见状纷纷效仿。半天，李华恩已经气喘吁吁。他用手抓起一把泥看了看，没有生土了。他费力地往外挑泥。终于他面前出现了一堆如坟头大小的泥堆。他长出了一口气，疲惫地坐在地上。
天已经亮了。女生们也来了。炊事员挑着担子，在她们身后。季红和兰秀芳走到李华恩面前，当然是季红先打招呼，兰秀芳脸上还带着羞涩。“怎么样，李华恩。累吗？”
“累倒没关系，关键是忙活了一早晨，才这么一点泥。”
“着什么急呀，第一天干呀。你可别累着。”兰秀芳还是忍不住说话了。“快吃饭去吧，人家都吃了。”
李华恩站起来走到地头拿起自己的饭盆儿，又走到炊事员面前。一个水桶里盛着苞谷糊糊，一个筐里盛着苞谷馍馍，没有菜。炊事员给李华恩盛了一盆儿糊糊，又抓起三个馍馍。“今天怎么给仨馍？”
“队长说了，托坯是重体力活，每顿增加一个馍。”
“这还差不多。我早饿得肚子‘咕咕’叫了”李华恩用筷子把馍馍串了起来，边走边喝着糊糊。
女生们已经在脱坯场上忙起来。托坯的模具有单个的，也有三个连在一起的。女生们全部选的是单个的。她们把模具放在地上，然后走到堆好的泥堆边，用手来切泥。镜头摇近：兰秀芳的一双手十指朝下，朝泥堆插去。她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李华恩这时边吃饭边看着兰秀芳脱坯。他看见她的表情，关切地问：“怎么了，秀芳？”恋爱中的人，对对方的观察都是细致入微的。
“没事。”兰秀芳托起一块泥，向模具边走去（镜头紧跟着她）。只见她把泥放入模具中，仔细地用手把泥抹平。糟糕，泥少了。她向泥堆跑去，拿了一小块泥，又跑回模具前。土坯终于抹平了。兰秀芳喘了口气，她想拿起模具，再打下一块。可是接连拿了几次，模具和土坯就是不分开。她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按住土坯，另一只手轻轻去提模具：慢慢地、慢慢地提，快了，快了，模具和土坯就要分开了，可惜在最后一刹那，土坯断了。她叹了口气，只能又重新做起。经过几次尝试，第一块土坯终于诞生了。兰秀芳脸上荡起笑容。
太阳快要西落了，大家依然再忙碌着。脱坯场上，他们劳动一天的战果：疏疏落落地几排土坯在地上排着。虽然数量不多，倒也齐整。兰秀芳在数数。“五、十、十五……一百二十三。”她流下了眼泪。
李华恩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她身边：“怎么哭了？”
“你看，干了一天才一百二十三块，指头也快磨烂了。什么时候才能打够够盖房子用的呀！”
“不错了。我们以前谁干过这活啊。也就是小时候撒尿和泥时玩儿过泥。这不是开天辟地第一回吗。”
兰秀芳“扑哧”一声笑来：“说点好听的行不行？”
食堂饭厅，大家无精打采地在吃饭。今天是白面馍馍，汤面条，还有熬葫芦瓜。有白面馍馍吃，本来是大家应该很高兴的时候。因为一个月里他们只能吃上三五次白面，平时就是苞谷面。可是今天由于劳动成果不佳，大家都默默地吃着。只有李华恩和兰秀芳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你喂我一口饭 ，我喂你一口菜，忙得不亦乐乎。热恋中的人们永远是幸福的。
刘有缘书记和王长福队长走进饭厅，和大家打着招呼。
“同志们，今天我和王长福队长去看芦苇地和杨树林，没顾得上你们。”刘书记说道：“这么今天笑声没了，歌声没了呢？自从你们到队里，这可是第一次。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一个男青年站了起来：“刘书记，这泥又难和又难挑，费劲巴活的，手上又起泡了。我们可是好长时间手上没起泡了。”话音未落，一个女生也站起来：“土坯和模子就是不分家，死耍赖，急得我直跺脚。”
终于有了一点儿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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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1/12/7 5:08:00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