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磨砺人生之○——背井离乡 - 纪实文学 - 中国知青网

磨砺人生之○　背井离乡
　　

　　人们说人生就象一场戏，但我更觉得人生更象五味瓶，甜酸苦辣咸，五味俱全，回味起来还充满着涩。在耳顺之年，回首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真想把经历的一切重现在纸上，也是时代变迁的一个缩影。这就是个开头吧。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我的人生信条

　　　　　　　　　　　　　　　　　　背井离乡
公元一九六五年五月十六日，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到处洋溢着春天的气息。美丽的海滨城市青岛，像过盛大节日似的，大街小巷旌旗飘扬，锣鼓喧天，“欢送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横幅和标语随处可见。整个城市充满了欢乐喜庆的气氛。
　　军绿色的解放牌卡车，排成长长的队伍在街道上缓缓地行驶，车厢里站满了稚气未退的学生和社会青年，大都是“不知愁滋味”的年龄，有的还只可以说是孩子。都在无忧无虑地欢笑着，享受着市民夹道欢送的最高礼遇。他们根本没想也根本不会去想将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前面等待着。
　　其中一辆车厢的前面站着一个眉目清秀的戴着一付透明赛璐珞边框的近视镜的小男孩，和周围的伙伴们高兴地说笑着，还不时地向骑着自行车尾随着卡车的哥哥招着手。车子逐渐地驶出了市区，车速渐渐地加快，哥哥好像要多看弟弟一眼，拼命蹬着自行车追赶着，慢慢被落得越来越远，小男孩这时好象才想到了什么，眼眶湿润了，若有所思地遥望着变得越来越模糊的小黑点……

这个当年不足十六周岁的小男孩就是本文的主人公——我。
　　车队离开了青岛市向东北驶去，越过了一马平川的即莱平原，进入到了烟台地界，道路也变得崎岖不平，好像预示着这些小青年未来的命运。每到上坡时，卡车就象不堪负重的老牛，吭哧吭哧地大口喘气，有时还不得不在半坡停一下，象蜗牛似的好不容易才能爬上去。可能由于那时才渡过三年自然灾害，人们尚不能吃饱肚子，汽车自然也缺乏足够的燃料，每辆汽车的驾驶室后面都背着个大铁包，也不知道是烧的什么东西。就这样，现在只需要三个小时的路程，那时却一起走到中午，才到达了金都县城。这也真的不错，为我们欣赏一路的景色提供了充足的时候，大家都睁大眼睛，好奇地观赏着两边的风光：蓝蓝的天、起伏的山、绿绿的草、茂盛的庄稼……，一片纯净没有污染的世外桃源。
　　站在敞蓬卡车上，俯视当年的县城，满目是一片灰色小瓦的平房，只看到有一幢白色的二层建筑，过后打听才知道是那时酒厂的上料塔。经过简短的欢迎仪式和打尖，车队分成了几路，驶向了不同的方向。我们这一路转道向东，经过更多的上沟下崖，下午三点时分，车子停在了一条干涸的河边。这就是我们城市生活的终结，也是我们新式农民的起点。谁又能未卜先知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自己，只有在充满问号的人生旅途上彷徨徘徊，或在激流中搏击，或在旋涡中沉沦……。
　　河对岸站满挥舞着彩色纸旗的欢迎的社员和学生，许多推着独轮小车的青年农民，欢呼雀跃地迎着我们跑来，七手八脚地卸下我们的行囊绑在车上，然后大队干部们带领着我们穿过盛情欢迎的人群，沿着坎坷的田间小路走向我们命运的归宿。
　　我们一进村，整个村子沸腾了，锣鼓喧天，载歌载舞，一群五六十岁的老大娘为我们扭着秧歌；大队办公室改成了我们的餐厅，古色古香的八仙桌上摆着比当年结婚喜宴还要丰盛的宴席，可以说比过盛大的节日还要热闹。我们为胶东淳朴的民风、村民的盛情所感染，沉浸在欢乐的激情之中，在忘我的境界中渡过了命运变迁的第一天。
　　晚餐过后，我和一个比我大七八岁的青年老七，分配住到贫协主席家的南屋里。
　　人就是这样，昨晚还在灯火通明的家中，今晚就生活在了点着昏暗小油灯的农舍，宛如从明亮的天堂一下子掉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狱。睡在炕上，仰望着没有天花板的墨黑的屋顶，劳累了一天的身体似乎感到了倦意，然而兴奋了一天的神经却无法镇静，从记事起到当时的短短的十年的经历，与年龄不相称的精神压力，在似醒非醒的昏睡中梦幻般一幕幕地展现在黑暗中……。

主题：[原创]磨砺人生之○——背井离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