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麦场新兵
火辣辣的太阳像个火球似的炙烤着大地,戈壁大漠炎暑逼人。地处准噶尔盆地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边缘的新疆兵团农六师新湖农场三营十连的麦田里却是一派繁忙景象。谢排长把一把磨得锃亮弯弯的大镰刀递到我手里:“小崔,为迎接建党五十周年,连里举行一次割麦比赛,你和铁山他们几个代表咱排参加,这次就看你的了!”看着排长那信任的目光,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镰刀,充满信心地说:“放心吧排长,我明白你的意思,绝不给咱排丢脸!”嘴上虽这么说,但心中却是忐忑不安。来农场虽然已有几个年头了,参加这么重要的比赛还是头一次,心里没底儿。
赛前,只见各排的人按照连里事先划分的范围一字儿排开:先是浇水排,旁边是运输排,接着是瓜菜排、大田排、知青排……每排都有几个上届比赛的‘飞刀手’参加,唯独我排一个也没有。‘飞刀手’大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战士,他们每天每人割麦子都超过三亩。我所在的浇水排里的王大柱割麦子在全连也较出名,最多一天才割两亩多,真替他捏着一把汗。
插在地头上的各排的红旗迎风招展,麦田边上沙枣树的果实累累泛着青绿色。麦田西边的干渠里渠水哗哗地流向下游。东边条田里的玉米早已扬花灌浆,一派丰收的景象。
“比赛现在开始!”随着连长的一声令下,只见各排的战士挥舞着手中的镰刀飞速前进。大家你追我赶,谁也不甘落后。尤其是那些‘飞刀手’们,削铁如泥的大镰刀只要他们轻轻一挥,被太阳晒得发干的麦秆就齐刷刷地躺在面前,身后留下的是一片片齐整整的麦茬,干净利落,真是令人咂舌。开始,我尽力支撑着,但总也赶不上别人。志武大哥在旁边不断地提醒:“小崔,先抓住麦秆,千万别抓麦穗。麦穗一抓,一是扎手,二是麦粒一碰就会散落下来,那就麻烦了。颗粒归不了仓,质量不合格,直接影响咱们的比赛成绩。”话音刚落,只见他左手轻轻一拢麦秆,右手的镰刀朝麦秆下方一挥,一片麦子应声倒地,自然形成一堆,单等别人去捆了。看着他娴熟的动作,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吃力地追赶着,时间接近中午,不时抬起头看看两边的人,早已没了踪影。只远远看见他们弯腰挥镰的背影。我咬紧牙关,腰开始疼痛起来,手上也磨出了水泡。豆粒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上滚进眼里,好像被盐水浸了一般,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我仍然坚持着往前割,这时我拢起一把麦子全力一挥镰刀,只听“扑哧”一声,低头再看,镰刀过处,左腿冒出殷红的一片,钻心的疼。我立刻蹲到地上不敢出声,掏出手帕自行包扎起来。志武大哥回头看我的样子知道不好,走过来跟我开起了玩笑:“还没打胜仗就先挂彩啦!”并招呼卫生员小邬替我重新包扎。接着说:“割麦可不是割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小邬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真叫我哭笑不得。这时我无意中抬头一看,我没割完的麦子早已荡然无存了,只剩下齐整的麦茬。原来是志武大哥、铁山、大柱他们早替我割完了。
“开饭喽!”炊事员老耿师傅站在手扶拖拉机上双手做成喇叭状大声地呼喊着。他给大家送来了两大筐馍和一大盆凉拌黄瓜。我早就饿极了,从盆中盛上两勺菜抓起两个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谢排长端着碗来到我跟前操着他那浓重的河南口音关切地说:“年轻人干活千万别毛毛糙糙的。”我赞许地点了点头。
夕阳染红了西边的彩霞。玛纳斯河水翻滚着层层浪花,依然唱着那动听的丰收之歌。小山似的麦垛点缀在广阔的田野之中。远方博格达峰白皑皑的积雪在夕阳的映照下披上了一层玫瑰红,给这广袤的准噶尔大漠添上了无限生机。
这如火如荼的生活在这里只是刚刚开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