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红村纪事（三十四）大刘 - 纪实文学 - 中国知青网

大刘

该说说大刘了。

大刘是我的同班同学。自初三年下学期我转学来这所学校到后来升入高中, 我们一直同班。

班里的同学为他取了个绰号, 叫〝老Q〞, 〝刘〞与〝老〞在闽南话中同音, 〝Q〞(读阳平声) 在闽南话中是缩小的意思, 可大刘并不矮小, 后来我才知道, 那是说他少年老成。但我从不叫他的绰号。

其实说他稳重更妥当, 他只是不像其他同学那样调皮和易于冲动,凡事喜欢心平气静地讲道理, 讲起来有分析、合逻辑、又公正, 从不讽刺挖苦人, 所以同学几年, 虽经常见他和同学争论, 却从未见过他和人吵过架。他家里以前是开店的, 后来公私合营了。这种家庭出身使他在文革中基本采取旁观的态度。

作为同学, 我俩关系很密切, 上山下乡时, 我们很自然地走在一起, 而且两人同一宿舍, 朝夕相处, 情同手足。集体户只有我们两个高中生, 毕竟比其他同伴多几岁, 相对成熟些。有什么事, 我们两人总是互相商量。我们意见一致了, 再提出来和其他同伴商量。我这人较容易激动, 较固执；而他一贯较冷静, 较随和, 正好取长补短。上山第一天, 大队坚持要把我们7人拆开分到2个生产队, 大家都很抵触、很恼火。是他提出初来乍到, 双方都互不了解,还是应和大队干部好好谈谈, 以求得他们的理解和支持。我同意他的看法, 于是大家集思广议, 通过请大队干部吃饭释放善意, 及时进行沟通, 从而双方建立起信任。

大刘唯一一次〝不稳重〞是那次打赌, 不仅输掉2块钱, 而且担惊受怕了一回(见《红村纪事》之四一打赌)。过后, 一说起这事, 他就摇头苦笑, 说, 还好, 没出事。

我们集体户能和谐相处, 同有大刘这位忠厚的〝老大哥〞有很大关系。但他并不是〝老好人〞, 他也有他的原则, 对我这个老同学, 有意见也会不客气地直率提出。

在我被招工离开红村, 回家等待到外地培训时, 大刘刚好回来。那天晚上, 他把我约到他家里, 一改平时随和的态度, 满脸严肃地对我说, 你走了, 可别丢下她不管。我不希望老同学、老朋友成〝陈世美〞!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和小C的关系, 他也认定我们是一对! 我只好告诉他, 我和小C确实彼此有好感, 但并没有你认为的那种关系, 也可以说还未到谈情说爱的阶段, 我们甚至连牵一下手都没有。然而, 你们都认为我和她存在这种关系。正因为这样, 在这次招工之前几个月, 为慎重起见, 我曾主动和她谈过一次话, 目的是想弄清她是怎么想的,对我是否真有意, 如有, 我当然也珍惜这段同甘共苦的生治, 就要共同为今后作打算；如无, 则以后我们都注意些, 以免引起别人的误会。但由于我们都过于自尊, 双方都不坦率,致使有些话说得不妥, 结果不欢而散。只是过后我们表面还像以往那样,没流露出异常情绪, 所以同伴们都觉察不出。我说, 既然你提起这事, 不信你可同她谈谈。

大刘回去后果真找她谈了, 他来信说, 一同她谈起我, 她就哭了, 但一直纠缠在那场谈话, 对我说的某句话耿耿于怀…… 结果证明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回信道, 依照我们两人的性格, 看来很难发展进一步关系, 不存在谁对不起谁的问题。大刘只好作罢。从这事可见他的正义感和热心肠。

我走后, 大刘有一段被安排到大队小学代课。他当老师倒是很合适的。但一年多后, 他被招工到县农资公司, 农资公司在当时算不错的单位。更让他满意的是, 不久公司派他常驻市里的联络站, 他回到了家里, 不久, 又找了对象结了婚。

然而, 事物有利必有弊, 正是这种满足感阻碍了他的继续上进。不久前, 我们在一起时, 谈到退休后的工资差距, 他因是企业的, 退休工资只有一千多块。我说, 你当初没参加高考上大学太失算了, 你若报考, 肯定考得上。他说, 是啊, 当初有个工作又能回家就心满意足了, 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呢? 好在他的儿子巳顶起来了, 生活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