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拐下国道,驶入一条小路。说是路其实高抬它了。那只是在戈壁荒漠中车压马踏,碾出的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起起伏伏。车头一踏入,马上溅起一股灰尘,扑面而来。车轮下,土浪滚滚。汽车颠簸着在尘土中穿行,时而绕过土包,时而驶入低谷。小方紧张地握着方向盘,把握着方向,陈忠泉向前探起身子,紧盯在前方。谁都不说话了。
灰尘渐渐消去,陈忠泉松了口气。小方停下车,向陈忠泉说道:“下车,解个手,然后吃点东西,前面的路更难走了。”
陈忠泉下车。脚下是黄沙,踏上去软软的。他解完小便,回到车上。
小方递给他一个馕:“吃吧。记住了,以后,不管是进场还是出场,一定要带够干粮和水。路上没有卖吃的地方,万一车子在路上趴窝,要等一两天,没它们就惨了。”
陈忠泉看看手:“我刚解完手。”
小方:“戈壁滩上还讲究这个?拿着。”
看见陈忠泉仍然犹豫,小方笑了:
“你们城市人呀。”说着,递给陈忠泉行军壶,“给,洗洗手。不过别倒啊,用嘴喝一口吐到手上擦擦就行了。”
吃着馕,陈忠泉问小方:“我看前边的路挺平的,怎么还更难走呢?”
小方说:“你刚到,不知道情况。沙漠看着平静,其实处处是陷阱。根本没路。刚刚走过的路,风一吹,连个痕迹也不留。每次都等于走新路。开车就怕路况不熟。沙子有实也有虚。实的好过,虚的难走。陷下去以后,根本走不了。只有等场里的链轨拖拉机来拖。更可怕的是红柳洞。沙漠里的红柳根很大,根也扎的很深,有十几米,甚至几十米深。有时,人们把它点着了取暖,人走了,可是火还烧着,慢慢往地底下烧,形成一个大洞。沙面上人看不见,可是人一掉进去就活埋了。”
陈忠泉吐了吐舌头:“这么可怕!”
小方说:“不过,我也是听人说的,没亲身经历过。”
“废话,你亲身经历了还能在这里开车?”两人哈哈大笑。
小方从车窗探出头去,看看太阳,说:“太阳已经偏过头顶了,快走吧。要不然天黑赶不到了。”
汽车在沙漠里用一挡“哼哼”着慢慢爬行,望着无尽的黄沙和无数的沙丘,陈忠泉来了睡意,他打起了瞌睡。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被小方推醒了:
“醒醒,要爬山了。”
陈忠泉睁开眼睛。太阳已经西斜了。早以换了另外一种景象:
窗外,汽车走在河床上,满目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滚滚雪山水在车旁急淌而过。车前头,大山扑面而来。一条崎岖小路,由河床爬上山脚,再从山脚向山腰蜿蜒而去。
“还有多少路?”陈忠泉问道。
“四十公里山路。”小方回答。
“那快到了吧”
“没三个小时到不了”。
“为什么?”
“路难走。你看着吧”。
路是劈山而筑,旁水而走。路上偶有落石阻挡,头顶时见悬石凌空。汽车艰难向前行进。一会汽车紧贴山壁,仿佛就要撞上去,一会汽车紧挨悬崖,好像就要掉下去;一会一个大陡坡,汽车有气无力地向上攀爬,一会一个大漫坡,汽车精神抖擞地向下俯冲。陈忠泉紧紧抓住扶手,,眼睛瞪得溜圆,大气不敢喘一个。这个车可是坐得他惊心动魄!
“怎么样,这车坐得过瘾吧”小方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陈忠泉见小方开口说话,心情也缓和一些:“过瘾,比过山车还过瘾。”
“过山车?什么是过山车?”
“我也不知道。过几十年你就会知道了。”
太阳躲入山的后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环境美好起来:漫山青松翠柏,漫山遍野的绿草,叫不上名字的野花。一层薄薄的雾气,在地面之上游荡。。雪山近在咫尺,云彩似纱巾缠绕在山腰,飘荡,飘逸。一切仿佛在仙境中。
汽车在几排房子跟前停下。几个人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