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从驾驶室里跳下,向一个带眼镜的中年男人打招呼:“杜场长。”
杜场长点点头:“回来了?”
“回来了,四吨玉米,还有一个大活人。平安无损,全部运到!”
“这小子”,杜场长边和小方说话边向走下车来的陈忠泉走来:“怎么样小陈,累了吧?一路辛苦,没哭鼻子吧。”
“不累,场长。我不会哭鼻子的。”
“好样的。前两年分过一个大学生技术员,一下车就哭了。问他,什么都不说。等进宿舍才说,吓尿裤了。待了没两个月,非要走,工作不要了也要走。我们劝阻不住,只好同意了,希望你不要学他,能在我们种羊场坚持下去。”
“请放心,杜场长,我一定会坚持。”
晚上。
吐尼亚孜副场长家中。
院子里,三块石头上支着一口大锅,锅里热气腾腾的在煮着大块的羊肉,汤在沸腾。一个维族妇女在灶台上炒菜,一个维族妇女在院中的床上正忙着擀面条。另有几个维族妇女在一起闲谈。
屋子里,一张床单铺在床上,床单上摆着几个馕,有几个已经掰开。单子上还摆着葡萄干,杏干,饼干等食物。杜场长,吐尼亚孜副场长,陈忠泉和其他几个人正跪在床上坐着。吐尼亚孜副场长的老婆吐逊汗正在给客人沏着茯茶。每人一大碗,茶碗里放了一大块冰糖。人们边喝茶边吃馕。互相交谈着什么。有个老人把馕泡在茶水里泡软了,慢慢咀嚼。
一个维族妇女端着菜进来,把菜放在床上。吐尼亚孜副场长拿起酒瓶,往一只茶杯里倒了半杯酒。
他举杯向大家说道:“今天陈忠泉同志不远万里从沿海的大城市来到我们这个深山中的种羊场,很不简单。我代表全场的职工向陈忠泉同志表示感谢。我先干杯。”
他把杯举起向大家示意。然后一饮而尽。然后他又往杯中倒了半杯,递给身旁的杜场长。
杜场长举杯:“我借花献佛,吐尼亚孜副场长请客,给陈忠泉接风。欢迎他来到我们种羊场,希望陈忠泉同志能在我们种羊场生根,开花,结果。”他也一口喝完。把酒杯递给吐尼亚孜副场长。
吐尼亚孜副场长又倒来半杯酒,递给杜场长身边的一个维族男青年。
这个男青年举杯向陈忠泉说道:“我叫乌守尔,八一农学院畜牧系毕业的,来种羊场五年了。欢迎你的到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说。记住,我们是兄弟。”他也一口干了。该陈忠泉了。他接过吐尼亚孜副场长递过来的酒杯,皱起了眉头。
他向吐尼亚孜副场长说:“我不会喝酒。”
吐尼亚孜副场长说“不会喝也一定要喝,这是你到种羊场的第一杯酒。不喝怎么行?再说你要想和种羊场的职工和公社的牧民打成一片,不会喝酒可不行。我们山里人认为,不会喝酒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
众人也纷纷劝酒。陈忠泉咬咬牙,眼一闭,把半杯酒往嘴里一倒。一股热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里。他呛了得咳嗽起来,眼泪也流了下来。大家望着他的狼狈相,哈哈大笑。
乌守尔拍拍陈忠泉的肩膀:“好样的,儿子娃娃!”
陈忠泉望着乌守尔摇摇头。苦笑。也把酒杯递给吐尼亚孜副场长。
吐尼亚孜副场长把半杯酒又递给陈忠泉身边的维族老人。老人接过酒杯,抿了一口
然后把酒杯递给吐尼亚孜副场长。吐尼亚孜副场长举杯一饮而尽,然后再把酒杯还给老人。老人把空杯放在自己面前,望着陈忠泉,狡黠地笑了笑,得意地捋着胡须。
陈忠泉望望老人,再看看吐尼亚孜副场长,奇怪地问乌守尔:“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可以不喝,为什么吐尼亚孜副场长可以替他喝?”
乌守尔给陈忠泉解释:“这是我们维吾尔族的礼行。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喝酒,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喝酒。在这种场合中,不喝,扫大家的兴,喝吧又不胜酒力,怎么办?我们就发明了这个办法。你必须喝一点,表示对敬酒人的尊敬和谢意。然后把酒你可以把酒转给你所尊敬的人或者朋友替你喝。有你们汉族‘借花献佛’的意思。这杯酒他必须要喝。但是,你要注意,一场酒你不能让的太多,否则大家都会让给你,你就招架不住了,反而要吃亏。所以,说到底,你要练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