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春节期间,石灰窑放长假,兵团战士和农工全都回团过年。春节过后,人们纷纷从团里回到乌不浪口石灰窑。
当时石灰窑是个排级建制,由两个班的兵团战士和一个班的农工组成。临近正月十五,有人提出新年没有搞会餐,建议正月十五搞一次。这个建议一提出立刻得到大家的响应。
要会餐就得有酒有肉有菜。肉和菜还好办点:凉房里有去年入冬时从连里拉来的牛羊肉,菜窖里有冬储的元白菜、土豆、胡罗卜。难就难在酒上了。那年月也怪了,到处买不着白酒。眼看就到正月十五了,排长让我和小A再到四意堂供销社看看。
四意堂在乌不浪口正南,离乌不浪口有七八里地。全村大概有一百多户人家,在方圆几十里也算个大村了。供销社在村子东头,一拉溜五开间的门脸,比德令山公社的供销社一点不差。我们平时买个酱油、醋、盐、煤油、牙膏等日常生活用品,都到这个供销社。
这天吃过早饭后,我和小A套上毛驴车,直奔四意堂而去。
供销社里只有两种色酒:竹叶青和葡萄酒。别管怎麽着,色酒也是酒啊,得,就买这两种吧。
正月十五这天,厨房一早就忙活开了。从凉房里取出冻的硬梆梆的羊肉化开后炖上。又炒了土豆、元白菜等几个家常菜,大家动手包好了羊肉胡罗卜馅的饺子。
会餐开始时大家还有说有笑。没有酒杯,人们把喝水的水杯、饭碗甚至刷牙缸子都用上了。别管会不会喝酒,每个人面前都摆上一碗。大家你敬我,我敬你,一个个开怀痛饮。酒不醉人人自醉。不知是色酒的后劲大还是什麽原因,喝着喝着人们就闹开了。小A喝的不省人事,倒在炕上滚来滚去,又哭又闹;老W趴在地上任谁拉也不肯起来;还有人跑到房后蹲在地上哇哇直吐。几个刚来不久的青岛兵则连哭带喊地闹着要回家。一时间杯子倒了,碗也扣了,哭声、喊声、叫骂声搅在一起,会餐现场一片狼藉。借着酒劲,人们尽情地发泄着心中的苦闷,心中的不满,心中的失落情绪。
我不会喝酒,但那天我也喝多了。为了不出洋相,我跑到墙角处,用手抠着嗓子,把喝进去的酒、菜全部倒了出来。为了解酒,一个战友递给我一支烟。本来我是不吸烟的,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有靠吸烟来麻醉自己。自那天以后,我开始了长达三十多年的吸烟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