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摇篮-呼伦贝尔大草原之四
·生死篇·
痛离别
那是我调到旗乌兰牧骑第二年的6月份,正是当地种土豆的季节。这一天大约上午11点左右,有人传信儿说,五一牧场知青被车轧了,在旗医院抢救。我就跑到医院急救室,五一牧场医务所的张大夫还有许多同学抱着张学玲,“张大夫我渴,想喝水”,“不行,坚持一下,等大夫看完就喝。”大家焦急地安慰她。“快,需要透视检查!”大夫安排。“快找发电厂送电!”我疯也似地向发电厂师傅家跑去,“师傅,快发电,医院透视救人。”我所在的新巴尔虎左旗阿木古郎镇只有晚间照明用电,晚上天黑开始到11点结束。医院手术用电要提前联系。这时师傅听说发电救人,二话没说直奔发电厂,即刻发动发电机,看到电灯亮了,我赶紧往回跑。推开急救室的门,人们都不说话,怎么了?人呢?一位同学哭着告诉我:“大夫说,人不行了。”我喃喃地抽泣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抽泣声变成了一片。牧场张大夫办理完医院手续,“同学们,我们把学玲拉回去吧”。
这是当天早上的事,十几位同学像往日一样,坐上种土豆的大马车,大车中间放的是几袋土豆种,车的两边用横担搭出两条木杠,平常可以多装东西。由于中间放土豆种,大家就依次坐在两条木杠上。大车跑起来,过了一个土包颠了一下,木杠在学玲坐的地方突然折了,她恰巧坐在车轮的前面,掉下去后被重车轧了过去,听说连内衣小扣都崩开了。出事后大家赶紧往回跑,回到场部找拖拉机40里地赶到旗医院,肋条插进肺部,腹腔大出血。等我找发电厂发了电,人还没来得及透视就不行了。
场部连夜打了厚重的棺材等着入殓。天气很热,我们就下到井里凿冰放在亡人旁边,大家轮流值班守灵。学玲的哥哥和嫂子从天津4000里地赶来,哥哥亲自为妹妹的棺材书写了材头字,安葬在离场部不远的山坳里。
后来回到天津,大家一有聚会,首先为在大草原建设而献身的学玲同学默哀,往地上撒下一杯祭奠的酒。嘱咐还没有返津的同学,有时间去墓地多看看。再后来,听说随着五一牧场的搬迁,学龄的坟由家属迁回津。
亡者终可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