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花 - 纪实文学 - 中国知青网

素花

素花妹妹是俺队上的一个普通姑娘，按照当地的习惯，早已经许配了人家，婆家在赵庄，离县城三里之遥，只需等到良辰吉日即行出嫁。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素花没上过学，但心灵手巧，从小务农，在队里拿九分工，是妇女当中最高的。春种，夏锄，秋收，那样也不落后，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经常向她求教。她还告诉我一些侍弄庄稼的技巧。我俩还是农忙时浇地（改畦）的搭档哩。平时下地干活，除了携带农具之外，她和其他妇女一样，随手挎着篮子，里面放的是做针线活的物件，每当干活休息时，大家围在一圈，男人们叼起烟袋，用火镰点着烟叶，吧嗒吧嗒地抽烟，天南海北的扯闲篇。而她们就各自忙开了，缝衣服的，纳鞋底的，做鞋帮的应有尽有。无意间我发现素花手里拿着一双袜子，彩色丝线在灵巧的指间翻飞，我很好奇，想看看究竟？她告诉我是在纳袜底，我一看还真好，崭新的袜子就纳上袜底了，穿起来一定会结实，看看自己的袜子已经磨破好几个洞，于是我告诉素花，请她为我纳双袜底，她爽快的答应了。既然她已应允，事不宜迟。中午收工回村时，在供销社买了两双白绿相间的素格线袜。
几天功夫，素花就把袜底纳好了，我拿到手里一看，原来是用自制的三层本色小粗布，按照袜子底部的大小裁剪成型，沿着周边，用疏密有致的针脚纳了满满的好几圈，中间部位又用绣花线绣出了几片绿叶，两朵红花，花朵都已绽放。袜底工工整整的绷在袜子底部。穿这种袜子柔软，厚实，比起普通鞋垫不来回窜，下地干活肯定舒服不累。我对素花的做工赞不绝口，但又觉得图案过于简单，太素净了，就像素花的名字一样，要能多用几个颜色，效果会更好。她跟我说，在村里买绣花线就几种颜色，特别单调，她把篮子里的几种丝线拿给我看，我才知道乡村东西匮乏，心里很不是滋味，用心记住。
春节回天津过年，自己特意去趟百货店，把商店摆放的绣花线一样不差的买了回来，共20多把 ……当我把五光十色的绣花线递给素花时，她高兴的喜笑颜开，笑的是那么甜美！她答应还给我纳袜底，但我后来再也没麻烦她，一个待嫁的姑娘该为自己准备嫁妆了。我相信，素花精心绣出的枕头，门帘，窗帘，一定会比其它女孩子的嫁妆更加出众，更栩栩如生。
后来条件好了，又时兴尼龙袜，锦丝袜，这种袜子早已淡出人们的视野。但是一说起插队，四十年前的事依旧历历在目，我仍会想起曾经穿过的纳了袜底的线袜，当然也会想到素花妹妹，可惜的是，这样的袜子没能保留到今天！如果要能保留到现在的话，我一定把它送到知青博物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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