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红村纪事（四十）挑水的小女孩 - 纪实文学 - 中国知青网

挑水的小女孩

我们吃水的水井, 就在我们集体户厨房外的田野中, 中间只隔着不到50米的田埂, 挑水很方便。这井其实说是一口泉更贴切, 长宽一米多, 深不超过半米, 但水质清澈, 常年不干涸。

自从我们在这里落户, 就经常看到一个小女孩来挑水。她的脸圆圆的, 长着一双大眼睛, 身体却显得瘦弱单薄, 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她总是挑着一担用铁皮做的水桶来到井边, 用勺子舀水往桶里装。显然她力气不够大, 不能像我们将水桶往井里一提就装满了水。待桶里装满水后, 她弯下腰, 挑起担子, 沿着田埂, 摇摇晃晃地往回走。虽说水桶不很大, 可装的水肯定比她的体重还要重。她挑水回家的路程, 至少在我们的一倍以上。

〝是谁家让这么小的孩子来挑水? 太狠心了! 〞我们对小女孩充满同情, 并为她鸣不平。城市里像她这种年纪的孩子, 许多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呢。于是, 看到她来挑水, 我们便走过去想帮忙。走近了, 我们发觉小姑娘脸上毫无表情, 一脸冷漠。问她话, 她从不回答。要帮她, 她总是死死抓住扁担拒绝, 最多是让你拿起水桶帮着从井里装水。这让我们感到十分意外, 因为她正处于天真活泼的年龄呀! 这种与年龄不相称的冷漠又让我们觉得可怕。我们无可奈何, 只好望着她那瘦弱的摇摇晃晃的背影长叹……

后来, 我们了解到, 她一家5口, 就父亲一个劳力, 母亲长年有病, 基本上不能干活。她上面有一个大她两岁的哥哥, 底下还有两个弟妹

有一次, 在地里干活时, 我忍不住责问她父亲：〝你女儿年纪那么小,你怎么忍心让她去挑水? 〞

〝查某仔(闽南话：女孩子) 就得帮做家务, 再说, 她母亲有病, 光靠我哪行。〞她父亲理直气壮地答道。

〝可是, 为什么不让她哥哥挑? 〞女同伴们忍不住也发话了, 她们最反感重男轻女。

〝你们以为她哥哥闲着是吧? 她哥哥除上学外, 还要捡柴挑柴, 要挑稻谷碾米, 干的活不比她少。〞

他这么一说, 我们无语了。

〝你老婆有病, 干嘛还要生那么多孩子? 〞我换了个话题。

〝家里人口多,就能多分粮食, 多分自留地。〞不等他回答, 旁边一位农民替他答道。

可是生育生育,不能光生, 还得育呀, 就算种一棵树, 栽一株花, 也得细心培育吧。我心里想说, 但最终没说出口, 因为这道理与现实相距太远, 说了也是白说。

山区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挑起与他们的年龄不相称的重担, 无怪乎就肩挑而言, 我们比不过农民, 也无怪乎这里上了年纪的人, 背都有些驼, 那是长年累月重担压弯的。反之, 就手臂而言, 我们都比农民粗壮, 比手力, 他们比不过我们, 那是因为他们缺乏营养和锻炼。男知青们多多少少是练过举重或哑铃的, 我们集体户的小W就带来一副哑铃。那么重的东西上山时如果不是农民帮挑, 我看他挑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