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邓丽和妹妹就像是孤儿，像两片浮萍，像断了线的风筝……
打那以后，同学们渐渐和邓丽疏远了，只有周文、王丽萍、还有像假小子似的春霞，还敢和她来往。
邓丽为了躲避旁人的鄙视和指责，打那以后，她就很少出门了。因为经常有同学在她们的周围，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有的时候，偶尔还有男孩子，还会向她们身上丢过来小石头子。
在她哥哥走了一个多月以后。一天夜晚，天上下着瓢泼大雨，邓丽好不容易讲了很多童话故事，才给妹妹哄睡着了，自己也累的很快进入了梦乡。在睡梦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她惊醒。朦胧中，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半夜三更能是谁呀？
她轻轻地跳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大门口，她仔细一听，“小丽， 快开门！是妈妈。”声音很小。
但她还是立刻听出了是妈妈熟系的声音。她快速地打开了房门，定睛一看，真的是日夜思念的妈妈。她喜出望外，高兴的不得了，立刻扑进了妈妈的怀里。
此时，赵雪涵的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雨水和泪水一起从头上在往下流。她哭泣着说：“小丽，别哭了！妈妈这不是回来看你了麽。我听老郝头说了，你和妹妹去大楼里找过我和你爸，以后可千万别再去了！那些东西都不是人，全是一群野兽！”说完，妈妈把邓丽紧紧搂在了怀里，使劲不停地亲着她的面狭，泪水也滴在了邓丽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赵雪涵猛然间醒悟过来。她是偷偷从机关里，关押着黑帮的小屋子里跑出来的，她是不能在家里耽搁太久。如果若被造反派发现了，那肯定少不了一顿毒打，皮开肉绽是躲不掉的。
“小丽，我是偷着跑出来的，不能在家里久留，你哥哥经常回来吗？”
邓丽搽了搽眼泪说：“他过去偶尔回来，可是在一个月前，他回来拿了点粮票和钱，就走了，他说是要去延安串联。对了！你的房间里有一封信是他留给你和爸爸的。”
母女两人来到卧室，妈妈看了看信皮儿，把信放进了怀里。“我回去再看。你们俩，这些日子过的还好吗？”
一提这话，邓丽的眼圈立刻又红了，她本想坚持着不掉泪，不让妈妈难过。可是，孤苦伶仃说不尽的委屈，不由自主的眼泪就夺眶而出了。
“妈妈……我们俩……还好，就是……想你……和爸爸！”
妈妈的泪水一直是挂在脸上，看到女儿委屈得样子，她的心就像在被刀绞。
“这个世道，真是丧尽天良！无辜的孩子，因为父母也要遭受着罪孽！”赵雪涵心里默默地诅咒着。
她悄悄地抹着泪水，哽咽的问：“那你们是每天吃食堂吗？”
“我们有的时候在食堂吃，有的时候我们自己做。我现在已经学会做一些饭菜了。每个星期，对门的袁姨都做好吃的，叫我们过去一起吃。”
赵雪涵听到这里，闭上了眼睛仰起了头颅，她感觉更加痛苦、更加伤心了，内心的苦涩让她无法抑制悲愤的心情，泪流满面。
“这是什麽世道啊？怎麽自己就不能照顾自己的孩子？我有罪……何况我……我根本就还没罪……”，她脑子里想着，头轻轻晃动了几下。孩子惹着谁了？遭受如此的折磨？此时，她真的是又气愤又无奈。这个疯狂的时候，多少男子汉都被残酷地打趴在了地下，头破血流。自己一个弱小的女子，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也许是说话声音大了，也许是哭声惊醒了妹妹。邓娜光着两只小脚，揉着两只惺忪的眼睛，顺着灯光慢慢走了过来。
本来赵雪涵和邓丽都是不想叫醒小娜的，生怕她会缠着妈妈不让走。但是，当妈妈看到小女儿天真的摸样，又是伤心，又是激动不已！她一把将小女儿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其实，此时的娜娜还没明白怎麽回事。当妈妈松开两只紧抱的双手，仔细端祥小女儿时，娜娜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就是她每天苦思夜盼的妈妈。只见她的小嘴一洌，“洼”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她的嘴里还咩咩的喊着“妈妈！……妈妈！”
她的哭声，凄厉的就像箭一样地刺透了母亲的心。妈妈抱着娜娜坐到了地上，母女三个人，顿时伤心地哭做了一团儿。
窗外，轰隆隆地响着闷雷，远处，偶尔划过一道强烈的闪电。赵雪涵在家里仅停留了半个多小时，似乎对女儿们有说不尽的话。但是，她还是依依不舍的含着眼泪，伤心地走了。
临走前，她一再嘱咐：“小丽，以后遇事一定要多加小心！看护好妹妹。如果我和你爸要是遭受到什么不测，你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妹妹带大，你能作到吗？”
邓丽心里其实并不明白母亲的意思，但她还是不住的对妈妈点着头。因为，她已经痛苦的无法说话，喉咙好象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她只能伤心地流着泪。小娜也是哭着喊着不放妈妈走，邓丽只好咬着牙，一边掉泪，一边紧紧地抱住妹妹。任凭她在邓丽的怀里，拼命伸着两只晃动的小手哭闹。
小娜一边挣扎，一边嘴里还在不停凄厉地喊着“妈妈，妈妈……”那声音，悲惨的真是让人撕心裂肺。
第 五 章
宁 为 玉 碎 不 求 瓦 全
赵雪涵回到机关大楼时，后门已经锁了。她拧了几下，没有拧开。于是，她又赶紧悄悄地溜到了前门。传达室的老郝头儿认出了她，悄悄给她开了门，小声的说：“轻一点上楼，他们的人都睡了，我刚从上面下来。”
赵雪涵连声说：“谢谢你啊，老郝！”
“没关系！没关系！你多加小心吧。”老郝头儿笑眯眯的回答着。
六楼劳改犯房间的大门口，没有人看守。整个楼层都是静悄悄的，也许今夜值班的人，看到天上下着倾盆大雨，早就偷偷地躲起来睡着了。赵雪涵像幽灵似的悄悄地，毫无声息的溜进了房间。
老郝头儿是机关的老人了，文化程度不高。小时侯，在家乡念过几年书，后来家里穷，他就不念了。他一直在家里种地，是个本分的庄家人。他弟弟很早就离家出去当兵了，解放后，随部队转业就来到了这个机关。
那时候，机关里缺人，他就把哥哥介绍过来，搞收发，看传达室。平时，他总是笑眯眯的，人也勤快，从不得罪人。他不太明白，文革到底是怎麽回子事，什麽这个派，那个路线的，他不理解也挣不清楚。反正他觉的，劳改队里的人平时都那么好，怎么可能是坏人呢？他是不会告发赵雪涵的。否则，这事要是给造反派知道了，赵雪涵是少不了要遭受一顿皮肉之苦，还得给那帮魔鬼折磨个没完没了。
赵雪涵回到屋里，脱掉湿漉漉的衣服，用毛巾搽干了身体，赶紧换上了干燥的内衣，急忙钻进了被窝。她没有敢打开房间里的灯，生怕惊醒了其他人。
于是，她拿着一个手电筒，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儿子的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这几个月来，我完全的糊涂了。
开始兴奋的兴高采烈，现在却都像浮云一样，随风飘散了。文革的最终目的是什麽？是要把文化领域被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占领的阵地夺回来，就行了吗？还是要打到几个党内最大的走资派，就算胜利了吗？
现在每天批这个、斗那个，反对修正主义的教育路线，反封建，除四旧，打倒一切！建国十七年来，几乎就没有一样是好的了，不是资本主义的就是修正主义的了。现在已经不是打到一小撮，而是打到一大片了。而且，我看大家还嫌打倒的人少，还要打到更多的人才好。现在报纸、广播里都说，要把过去资产阶级的、修正主义的东西，彻底的砸烂！那我们的将来，要建立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呢？不能只说一个红彤彤的共产主义的社会就行了吧？
现在说解放这十几年，我们的国家似乎就没有干什麽好事了？现在已经基本上把整个国家机器都快砸碎了，革命还没算成功吗！现在，整个国家混乱不堪，但依然丝毫没有任何收场的迹象。
我们的班主任，她这麽多年来，对人一向友善。她过去的课，讲的也很好。她今年还不到四十岁，但在批斗她的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整个人，这些日子已经彻底的被斗垮了。虽然每次批斗，大家都说是要文斗，不要武斗。可是哪一次，她都是被同学们打的遍体鳞伤、鲜血直流。她在前几天，实在不愿再忍受参残酷的折磨，在学校厕所的房梁，上吊自杀了。
我们学校的团委书记，一个漂亮正直的姑娘，这帮臭小子楞说她的长发是封资修的东西，红卫兵把她的头发强迫全给剃光了。斗她的时侯，不但给她挂上大铁牌子，还把痰盂里的污秽全倒在了她脑袋上，粘瘫、鼻涕、烟头、茶叶、所有恶心的赃物都顺着她的头顶往下流。每当她要抬起头，想要申辩点什麽时，红卫兵就把她的头按下去，还用皮带在她的身上猛抽！稚嫩的脸上已经被抽破了好几处口子，真是惨不忍睹！
此时，我看着她遭受的凌辱，皮带就跟打在我的脸上、身上一样的疼。因为只要看到了她，我就想到了你们，你们也一定遭受了这样的折磨吧！”
看到这里，泪水又一次顺着赵雪涵的眼眶流了下来。她心里在想，傻儿子呀！我没法告诉你呀！我所受的苦、遭的罪，一点都不会比你们老师的少哇！她檫了檫眼泪，继续看到
“这个年轻的老师她还没结婚，比我大不了十岁，已经给同学们斗疯了。那麽漂亮的一个青年人，现在已经成了神经病。她往后那漫长的岁月，可将如何一个人去度过呀？
哎！妈妈，我不想再说这些了。伤心的事情，这一段时间看的是实在太多了！我真不知道，人们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的凶狠、残暴？
爸爸妈妈，我已经厌倦了学校的生活和城市里的喧闹。我和丁志成—就是你们管他叫小胖墩儿的那个，还有东来、陈亮十几个人要去延安了。这一去，要走多长时间，现在说不好，反正是我想能多走一个地方算一个。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们，我相信你们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好的人，也是世上最好的父母！我爱你们！永远都爱！
我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不会在社会上干任何给你们丢脸的事情，你们放心好了。我担心是你们！你们一定要坚强，问题总有一天会说清的！希望你们一定要坚持下去！衷心地祝你们身体健康！保重！！
永远爱你们的儿子，邓斌”
赵雪涵看完信后，信纸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半。她把头埋在被窝里，伤心的大哭了起来。她想着自己心爱的儿子，不知现在，他已经漂泊到了什么地方。现在，社会上动荡不安到处都是乱哄哄的，老天爷一定要保佑我的儿子，一路平安呀！赵雪涵默默地向苍天祈祷着。
时间，不管世界上发生了什么样的灾难，它依旧不紧不慢地、按照它的自然规律，悄然地行走着。
可是对于邓丽来说，她现在的每一天，都是在忍受着煎熬。大约三个月后，有一天接近中午，妹妹缠着邓丽哭的很厉害。她揪扯着邓丽的衣服，非要让她带着，一块儿去找妈妈。邓丽看着妹妹可怜巴巴，伤心地已经哭花了她那娇嫩的小脸。邓丽只好硬着头皮，无奈地带着妹妹走出了家门。
机关的办公大楼，离职工食堂相距大约有一百多米。妈妈爸爸和二十来个“黑帮”1，每天一日三餐，都被造反派看押着，从机关大楼走到食堂去打饭。邓丽领着妹妹，在他们去食堂的必经之路上，静静地等候着。当时间差不多到了十二点一刻，劳改队的二十几个犯人，被几个造反派看押着，从机关大楼的后门，陆续缓缓走了出来。
妹妹很快就从队伍中认出了爸爸妈妈，当邓丽正用眼睛仔细观看爸爸的身体时，妹妹猛地一下挣脱了姐姐的手，拼命地向妈妈奔跑了过去。整个队伍顿时都停了下来，大家木然的看着突然发生的这一幕。
赵雪涵猛然看到女儿首先是大吃一惊！随后，就把女儿紧紧的抱在了怀中。几个月没有见到女儿了，思念的泪水立刻从妈妈的脸上不断的滑落，她嘴里悲哀地念叨着：
“孩子!孩子！我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了！可怜的孩子！你太可怜了……”
她的声音是那麽的无奈、凄凉！两个人哭作了一团。
周围的人，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不免触景生情。有的人哀声叹气，有的人也泪珠连连，眼中噙满了同情的泪水，大家也都是同病相连呀！
在这里，首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即将出场的两个人物。胡为东，机关红色革命造反总部专政大队的队长。
文革前，他是机关修缮队的瓦工。此人生来长的就很难看，瘦高的身材，顶着一个倭瓜似的大脑袋。他的头发剪得很短，并且都直立着。眼睛很大、很圆，但是眼珠子却向外凸起，脸上的皮肤粗糙黝黑。他的性格一向冷漠、粗野，做事显得鲁莽、愚钝。造反总部的头头，就是看上了他的粗野和鲁莽。于是，就让他当上了专政大队的队长。
副队长莫理，过去是机关里的电工，长的五大三粗，给人的印象一贯是吊儿郎当，不修边幅。他刚刚三十几岁，便有了一个挺大的肚子，好逸恶劳。
自从他和胡为东作了搭档，两个人似乎变得聪明起来。他们臭味相投，狼狈为奸，干出了很多丧尽天良的坏事。
当他们看到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冲乱了“犯人”的队伍。他们立刻恼羞成怒了！
突然，他们带着几个造反派匆忙的跑了过来，凶狠地使劲想要来拉扯开母女俩。可是，赵雪涵紧紧地抱着女儿，并不松手。双方撕扯了一会，母女俩还是紧紧的抱在一起。胡卫东推开另一个造反派说道：“让我来。”
于是，他把早已从腰间解下来的武装带，高高地举过了头顶。他用足了浑身的力气，使劲地朝赵雪涵的身体抽了下去。
啪！啪！啪！啪！皮带上的铜头儿重重地落到了赵雅芝的背上、胳膊上。瞬间，妈妈的上衣，被皮带的铜头儿划开了一道一道的口子。
邓丽见此情景，哭着喊着像疯了似的猛跑了过去。她的双手紧紧抓住胡卫东攥着皮带的手，狠狠地用力咬了一口。
胡卫东“熬”的一声惨叫！然后用眼睛死死的盯着邓丽。
“他*的！小狗崽子！”他嘴里骂着脏话，手里的皮带突然向邓丽的手抽了过来。这一下抽的可是不轻，立刻，邓丽的一只手紫了、并肿了起来，另一只手，也被抽破了一个口子。邓丽当时并没有在乎，她还冲着胡为东，嘴里骂道：“混蛋！呸！流氓！”
这是邓丽有生以来，第一次张口骂人。邓明凯平时总是教育邓丽做人要真诚、要善良，对人要宽恕、要忍让。可是，这时的邓丽心中充满了悲愤的满腔怒火，她看着胡卫东丑恶的嘴脸，她心想：“我要是男子汉的话，我真恨不得伸手上去打他。”
邓丽大声地诅咒着胡为东：“迟早有一天，你会下地狱！”
忽然间，邓丽也变得粗野了。而且，她还在心里暗自鼓励自己，从今往后要咬住牙，对这些恶人，今后也不能跟他们客气，豁出去了。几个造反派立刻都围了过来，使劲地把赵雪涵拽倒在了地上。
莫理使劲推了娜娜的脸上一把，把她猛地推了一个大跟头儿。他平时对“劳改犯”凶狠地打骂惯了，他猛推小娜的这一把力气，，比普通人打上的一拳劲儿还大。顿时，鲜血从小娜的鼻孔中流了出来。娜娜坐在地上，眼神迷茫，她凄惨地用小手抹着脸上的鲜血，伤心地哭的更加厉害了。
“妈妈……妈妈……”她喃喃地哭叫着……
天空艳阳高悬，老天爷似乎并没有听到她悲惨的哭喊……
赵雪涵在地上看到这一幕，如同万箭钻心！她几乎是怒火冲天，立刻从地上蹿了起来，疯狂地跑到莫里的跟前，双手拽着他的衣服，冲着他声嘶力竭地大喊：“混蛋！你是个混蛋！你还是人嘛！你简直就是畜牲！”
看着妈妈气愤至极的样子，邓丽恨不能冲过去，把这个人用手撕成碎片。娜娜委屈地从地上慢慢的爬了起来，她鼻孔还在流着血，却伸着两只小手，还要去找妈妈。好心的路人赶紧抱住了小娜，生怕她再被那些恶人伤害。有一个好心的阿姨掏出手帕，帮她擦着脸上的血迹。
此时，周围路过的行人，也都愤怒地纷纷指责着莫理，“你们怎麽能打一个这麽小无辜的孩子呢！太不象话了！”
邓明凯此时眼中含满了泪水，头发蓬乱，满脸胡子拉碴，赶紧从后面走过来对邓丽说道：“小丽，你赶快带妹妹回家去。以后你们可千万别再来看我们了。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人，一定要记住了！”
邓丽用手绢捂着妹妹的鼻子，心中的悲伤让她几乎忍受不住了。她猛的又扑了过去，要抓莫里的脸。几个围观的人，赶紧将她抱住，不停的好意劝说着。
邓丽记住了这几个人的相貌，她心里暗自在提醒着自己，等将来长大了以后，迟早要和你们算这笔帐！
一个阿姨慢慢地抱起了妹妹，搂着邓丽的肩膀，一边安慰着他们，一边领着她们往家里走。可是，小娜依旧恋恋不舍的向妈妈挥动着小手。她在阿姨的怀里一边走，还在一边回头，嘴里凄厉地哭喊着：“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这天下午，是部机关早已布置好的批斗大会。
中午吃饭路上发生的意外，使赵雪涵简直是悲痛欲绝。打回饭来，她一口也没吃，她只是靠在墙上，默默地在沉思着。她觉得现在的社会，就象是生活在人间的地狱。人，怎么会在一瞬间，都变成了禽兽，一点良心公理都不讲了。她满心都是燃烧着的怒火，她悲愤的同时，也在悔恨自己没有力量。要不然，她愿意亲手能把这些祸国殃民的造反派，全都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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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2/3/8 23:07:00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