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礼堂的部机关批斗会上，邓明凯和赵雪涵象往常一样，都被押上舞台。然而，平时站在第二排的赵雪涵，今天却被安排站在了第一排。邓明凯的脖子上挂着大牌子上写的是：“打倒走资派、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邓明凯！。赵雪涵脖子上的大牌子写的是：“打倒美蒋特务—赵雪涵！”。
赵雪涵今天能站在前排，并不是因为她的职位高或名气大。她能有这个特殊的“待遇”，完全是她自己今天“争取”来的。因为，所有这些被斗的“牛鬼蛇神”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从来都不认“罪”、不低头。
同时，由于中午发生的事，造反派们还挺生气。所以，他们又商量出了一个坏点子。在赵雪涵的脖子上，又挂上了十几只高跟鞋，说她是资产阶级的臭小姐。
自然，站在舞台中央的部长，他是今天的主角。他也是部里头号的走资派。整个会场，时不时的响起嘹亮的口号声--“打倒反动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刘余东！”
“你说！你是不是部里最大的走资派？”莫理张牙舞爪地大声吼着。
“我是。”
“你是不是刘少奇的忠实走狗？”
“我是。”
“你积极推行工业八十条，是不是别有用心？”
“是。”
部长那颗鲜红的心，虽然还在跳动，但早已经是麻木了。任凭造反派的喧嚣、侮辱，爱说什么都可以。对他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文革开始的时候，他总是要争辩上几句。接下来，他就会遭受造反派的一通暴打，皮开肉绽。他的肋骨被打折了三根，满身的淤青、疤痕。经过无数轮的较量，部长现在已经彻底的绝望了。他觉得国家已经是无法无天,即使过去历朝历代的皇帝，想治大臣个罪，还让你能申辩上几句。可是现在，既不让你申辩，而且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随便编个什么故事，就可以扣在你的头上。这些莫须有的罪行，你无处申辩、无处申冤，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因此，造反派现在不管说什么，他都承认。他已心如死水、麻木不仁，任凭造反派随意折磨。
当轮到赵雪涵交代问题时，她依然像平时一样昂着头，坚定的说：“我不是隐藏在人民内部的美蒋特务，我是一个真正的爱国者！”
马上，一个造反派便抓住她的头发，两个人拧着她的胳膊，把她的头强摁了下去。眼看着她的头，马上就要快碰到地面了。造反派每问一次，赵雪涵都是坚定的回答：“我不是美蒋特务。我没罪！”
造反派气急败坏，一阵拳打脚踢，把她的鼻梁骨打断了。鲜血顺着她的鼻孔往下流，很快就把白色的衣服染红了一片。赵雪涵忍着疼痛，还是努力地昂着头。造反派气的索性在她的后面，猛踢她的双腿关节，然后把她按倒跪在了地上，头也碰到了地面。造反派并不解气，还在她的身后边用脚使劲的踹她。
这样的批斗已经好多次了，但是，她从不屈服。此时的赵雪涵，脑子一会清净，一会嘈杂。清净的时候，她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因为这时，她会集中精力回想她的过去，她此时心中到反尔觉得挺坦然。因为她在美国读书期间，很少和外人接触，根本就别提接触过什麽美国特务、或者台湾特务了。她那时，一心一意关注的都是书本。
可是造反派，却不这麽想。因为解放前夕，她的父母随着旧政府的机关，跑到了台湾。所以造反派认定，她学习毕业后，不去台湾，反而来了大陆。一定是美蒋特务机关，暗中派她来潜伏在祖国心脏的大特务。
随着会场不时响起嘹亮的口号声，有时她的脑子也是翁翁做响。此时，她思绪万千，涌上心头。她出身历史清白，在美国大学读书毕业。留学时遇到了邓明凯，两个人一见钟情，很快坠入了爱河。不久，两个人便喜结连理，成为伉俪。当他们听到新中国即将成立的消息，两人仔细商量后，毅然决定返回祖国，参加新中国的建设。
回国后的这麽多年，两口子都是辛勤地工作，和大家的关系处的也很好。怎麽一夜之间，他们就变成了走资派反动的学术权威、美蒋特务了？赵雪涵还是想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呀？
批斗大会结束后，赵雪涵又被押回了劳改队。这次，她被关在了单独的一间小屋。几个造反派在门外商量了一阵，便涌进了屋子。不由分说，几个人拥上去，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很快，赵雪涵就被打倒在了地上。
早已被折磨得疲惫不堪的赵雪涵，此时已无缚鸡之力，痛苦地趴在了地上。但她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只是默默地咬紧牙关，慢慢地擦着嘴上的血。几个造反派，也并没有因此而住手，嘴上还在骂着：“他*的！你不是嘴硬吗？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们的皮带硬！”
他们解下腰间的武装带，轮流着又在她的身上抽打起来。赵雪涵的身上早已是到处的淤血，头上又有两处也打破了。她的头上流着血，衬衣也被抽出了几条大口子。她没有呼喊，也不求饶，只是把牙齿咬得咯咯地响，任凭他们残酷地抽打，就是一声不吭。
最后，造反派们实在是打累了，这才停住了手。胡为东冷酷的脸上还带着忿怒，他阴笑着、嘴里还不解气地在骂着：“他*的！她的嘴闭得还挺严实！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好！你不是不投降吗，我们就天天这样折磨你，看你能坚持到那一天！”
胡为东说完，又猛地跑了上去，朝着赵雪涵的腹部狠狠地踢了几脚。一分钟后，胡为东向其他人挥了一下手，一个个无奈的、悻悻地摇着头走了。
当赵雪涵从地上挣扎着，好不容易慢慢地爬到了墙角后，身体靠在了墙上。她的面色苍白，闭着眼睛，全身发抖。鲜血顺着她的头皮、鼻孔、嘴角，向下流着……身体像散了架儿似的。此时，浑身的疼痛一起向她袭来。她强忍着痛苦，低声断断续续地呻吟着。上次被拧脱臼的胳膊，现在格外的痛。刚刚结荚的膝盖又渗出了血。她还不知道，她的肋骨又被打断了一根，她只觉得右边的肋骨隐隐作痛。她用一只手捂着右肋，一只手背抹了抹从额头上面流下来的血。此时，鲜血已经在逐渐凝固,摸在手上粘糊糊的。她的脑子里也是混乱如麻。
她又想起了中午，小女儿摔到在地上，满脸是血的那个情景，一阵阵心酸掠过心头，不禁潸然泪下，赵雪涵真的迷茫了。她觉得自己从前一辈子所承受的痛苦，好像都没有这几个月多。她现在身上无论碰到哪里，都会感觉得很疼。她对自己的表现，也感觉到有点惊奇！居然自己的身体，还能够承受得住如此多的、如此惨烈的殴打与折磨！
她肋部突然的一阵疼痛，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尽量用手使劲儿捂住了肋部，但无济于事。肋骨比刚才疼得更厉害了，她咬着牙闭上了眼睛，竭力忍受着疼痛。此时，她又想到，身体上的疼痛和折磨，她还可以忍受。可是，这帮人的无法无天的行为，尤其是侮辱她的人格和身体，她实在不能容忍了。她经常因为受到造反派的侮辱，和他们大吵大闹！“回报”她的，便又是一顿毒打。
曾经有一天，瘦瘦的胡卫东单独自己审讯赵雪涵。其实，这是他早已预谋好的。他温和地问了没有几句，便嬉皮笑脸地凑近赵雪涵的身旁，一只手紧紧搂住了她的身体，另一只手便伸到她的怀里，要去摸她的乳房。赵雪涵拼命地挣脱开了他的双手，大声斥骂着他。
胡卫东一看赵雪涵竟然还敢反抗，他便恼羞成怒：“让你不识抬举！”嘴里说着，手上的皮带便向雨点般的落在了赵雪涵的身上。
囚禁的生活，尤其是不能见到自己的儿女，已经让赵雪涵内心如焚。但时不时，还要遭受这帮丑陋坏人的侮辱，更让她气愤不已！
有一天，莫理和胡卫东气势汹汹地又来了。胡卫东的手里拿着理发的推子，非要给赵雪涵剃个阴阳头。这回，赵雪涵可又急了。两个人以为自己是个男子汉，岂能弄不了一个弱小的女子。莫理上来就拧住赵雪涵的胳膊，胡卫东揪住许华的头发，拿起推子刚要想楞剃。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赵雪涵不知那来的力量。只见她狠狠地咬了莫理的手一口，然后挣脱了这两个人的大手，从地上抄起了几本书，拼命的向这两个人砸过去。一会儿，饭盒、勺子、书籍，凡是赵雪涵周围能拿到的东西，都不停的向这两个人仍了过去。两个人一看她这愤怒的架势，她是真的要玩命啊！于是，他们一边喊着疯子、疯子，一边狼狈的赶快溜走了。
过了一天，胡卫东和莫里又想出了收拾赵雪涵的办法。于是，他们以赵雪涵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摔砸毛主席的著作，这是罪上加罪。他们立刻又叫了两个造反派，把她带到了造反派的办公室。
两个大汉一进屋子，便把赵雪涵的双手反拧到了背后。她的双膝立刻跪在了地上，头也碰到了地板。
“你这个死不知改悔的大特务！居然还敢侮辱毛主席著作，我们今天非要让你低头认罪一回不可！我给你最后一次坦白认罪的机会！你说，你是不是台湾派来的的特务？”胡卫东拍着桌子咆哮着。
赵雪涵的肩关节被两个大汉拧得生疼，一个人用手使劲儿向后揪着她的头发。即使这样，她咬着牙，仍然默不作声，屋子里出现了片刻的宁静。
莫理笑吟吟地走到她的面前，说到：“你今天怎么不跳了？你再大声地喊呀！你再打呀……”
说完，他用手一下一下“啪……啪……啪……”有节奏地打着赵雪涵的嘴巴。他用的力气不是很大，不紧不慢不停地煽着耳光。他的脸上还阴森森地狞笑着。他这样做，完全是出于一种下流的挑逗，用以满足他扭曲心灵的欲望。
他的手有点儿打累了，于是，他转过身，走到了胡卫东的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胡卫东抽着烟，一脸阴笑地看着赵雪涵。在他的眼里，赵雪涵是越看越迷人美丽。他越是欣赏她，心里却是越要故意折磨她，而从中寻找一种辛辣的乐趣。他看赵雪涵半天不说话，他有点沉不住气了。
在僵持了一阵之后，他慢慢走到了赵雪涵的跟前。他慢慢弯下腰来，左手揪住她的头发，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脸上露出狡猾、无情而凶狠的神态。他泰然自若慢吞吞地冷笑着说：
“告诉你，我这是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这么长时间，你都拒绝向无产阶级低头认罪。你可别以为我们收拾不了你，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往后，我们每天就折磨你，让你欲生不能、欲死不得！直到你趴在我的脚底下，苦苦求饶为止。”
赵雪涵怒目圆睁瞪着胡卫东，忽然一股怒火涌上她的心头。看着胡卫东丑陋、鄙俗的脸，想起他平日里对自己粗暴的侮辱，这一切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再也无法保持平时竭力克制的那种温顺的态度。她忍不住‘呸’的一口痰，吐在了胡卫东的脸上。
“他*的！你到现在了还这么嚣张，你们俩松开她！”
胡卫东从腰间解下了宽皮带，劈头盖脸地就朝赵雪涵的身体上打了下去。一边打、他嘴里还一边骂着，不时地还用脚猛踢她卷缩着的身体。
一阵毒打之后，赵雪涵已匍匐趴在了地上。她的嘴里不停地向外流着血，身上又留下了无数的伤痕，鲜血顺着她的伤口不停的流了出来。
过去面对暴行，赵雪涵一直都在告诫自己要忍耐。她也经常悄悄祈祷上帝，希望能让这种疯狂恐怖的日子，早一点过去。然而，她的一切祈求都是徒劳的，社会上的变化，越来越不可让人理喻了。
造反派们，嘴里经常都在呼喊着捍卫真理、捍卫正义。可是实际上，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其实，在这里根本不能称呼他们为人，他们简直是禽兽不如！他们狼狈为奸，不但残暴、丑陋、下流，还拿这种摧残虐待折磨，当做他们一种游戏来取乐。每天，他们都会换着花样，无耻、下流、贪婪地去折磨这帮“劳改犯”，毫无人道可言。
赵雪涵也时常在思索，“如此一个泱泱大国，几千年的古老文明，怎么会忽然间，整个社会变得如此疯狂？哪里还有真理和正义，清清楚楚的事情，现在可以任意混淆、颠倒黑白。一个堂堂的政府机关内，竟让这帮禽兽给变成了人间地狱！”
在极端的不幸中，赵雪涵也曾经有好几次都想到了死，她和老邓也悄悄讲到过。但是，老邓坚定地对她说：
“雪涵，你一定要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要说，是我连累了你，要死，也应该是我死。我绝不是一个胆小鬼,我的生命现在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但是，无论处境有多么的艰难，为了那三个可爱的孩子，我们都要咬紧牙，一定要坚持着挺过去！”
就是自己丈夫的这些安慰，让赵雪涵是一忍再忍。
可是赵雪涵觉得，这身体上的皮肉之苦，是可以忍受下去的。但是肉体上的侮辱和精神上的荼毒，双重的凌辱和折磨何时到头呀？这比古代的凌迟还要残酷！凌迟不过几分钟，可是我是被他们一天一天的在谋杀！我的心，被他们一天天的吞噬。我心上的伤口，每天都在不停的流着血。这漫长的死刑何时到头呢？还不如一了百了！这样，一切的苦难、不白之冤就全部可以解脱了。如今，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太没有做人的尊严了。
可是，每当她静下来一想到孩子，她的心又软了。她曾经偷偷攒了十几片安眠药，结果被造反派发现，全给没收了，还挨了一顿毒打。
她理解不了现在这世界是怎麽了？一点道理都不讲了，一点法律都没有了，就差像希特勒法西斯那样，把人都赶进毒气室了。可是，现在的政治空气，又跟那毒气室里面，能相差多少呢？老天啊！我到哪去说理啊！赵雪涵痛苦到了极点！
近一个月来，她常常感到胸口发闷，觉得头痛欲裂，她的身体一直在发着低烧。由于长时间的折磨、焦虑和失眠，她的眼睛周围，显露出一圈深深得昏黑。今天，她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是明显地上升了。她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半醒半睡。
她在痛苦中矛盾了很久，她已经精疲力竭、心力交瘁。在这种疯狂的状态下，她已经走投无路。很自然的，她的脑海又萌发出了思虑很久，要彻底解脱自己的念头。一阵痉挛性的痛楚又袭上了她的心头。她忍耐着疼痛，睁开眼睛，咬着牙慢慢地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她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慢地向门口走去。
一个看管她的造反派，用手拦住了她，问道：“你干吗去？”
赵雪涵无力地说：“我去上厕所。”
“那你快点回来啊，马上就要去吃饭了。”
赵雪涵点着头，脚步缓缓地向前移动着。
看守的人，也并没在意她的举动，因为类似这样的情景，经常的发生。
赵雪涵缓慢地走进了厕所，她洗了一把脸，又对着镜子照了照。眼睛周围，由于长时间的失眠和痛苦，昏黑的眼圈越来越深。额头上和脸上旧的几处血痂还没有长好，今天却又新添了几处伤口。她用手指轻轻地梳理了一下散乱的长发，看着自己额头和满脸的伤痕，简直无法认出过去的自己了。她苦涩地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唉……人怎么会给折磨成这么丑陋的样子？”她沮丧无奈地转过身，木然地走了出来。但是她并没有从厕所走回到囚室，而是又继续上了几节台阶，来到了楼道的窗户前面。
她打开窗户，颓丧无力地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爬了上去。她慢慢又爬出窗外，慢慢站直了身子。随手，她又把窗户关上了。她把身体靠在窗户上，抬起头，眼睛看着蔚蓝的天空。
她自己默默地对自己说：“结束吧！结束吧！在这个没有法律，没有道理，黑白莫辩的世界上，做人起码的尊严都给剥夺了，活着还有什麽意思啊！士可杀，不可辱！今天，我的苦难就算是熬到头了吧！可惜呀……！儿子和一双女儿还小，今后就要委屈她们了！孩子们，妈妈对不住你们啦，妈妈也是实在没有一点儿办法啦！”泪水，顺着她的面颊往下流。这时，她又也想到了丈夫，
“明凯啊，对不起你了。过去我们的日子过的多甜美啊！不管是穷也好，难也好，我们都一起闯过来了。回国这些年，我们又有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生活多么的幸福呀！我真的还没有活够呢！可是，现在……他们不让你好好的活着啊！现在，我活着还不如一条丧家犬！……现在……我就对不起你啦！下辈子……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夫妻！我还会在天堂里等着你，我一定等着你……”
她看着湛蓝的天空，似乎自己已经融进了蓝天里。她眼前又渐渐浮现出远在天边的父母，“爸爸、妈妈，我让你们失望了！妈妈那会儿多么希望女儿大学毕业后，能够回到她的身旁呀！爸爸也曾语重心长的叮嘱过自己，‘你一定要认真考虑一下严重的后果！就凭爸爸过去的经历，日后在大陆，很可能会给你带来难以想象的政治灾难！’今天，这一切真的不幸被父亲言中了！
唉……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啊！我一天都没有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真是心中惭愧呀！我回到大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明凯，我必须要走上这条路呀！真没想到，为了爱情……我将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谁知这世道怎么会演变成了这样……唉！这可能就是我的命运吧……我真的好想再见到你们一面呀……”
突然，有很多人在楼道里急促的啪打着玻璃窗，不停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雪涵，你不能这样做呀！你要想一想你得孩子呀！”
“雪涵，你进来，有什么话都好说吗！”
好心的人们，虽然焦急地在呼喊，但是，他们谁不敢触碰窗户。因为，赵雪涵的身体靠在窗户上，从里面没法打开。
任凭人们在窗户里面怎麽喊叫，此时的赵雪涵，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她只是默默的在念叨着：“明凯呀明凯……，你一定要多保重啊！可怜的孩子呀！妈妈实在对不起你们啦！……”她反复在嘴里念叨着……她的眼睛里是一片辽阔晴朗的蓝天、一片广袤金黄的原野、一片连绵起伏的群山。
她又低头看了看地面上渺小的行人，她的目光也无意识的从双杠上的女儿和春霞的头顶上掠过。她站在高高的空中，心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和不安。除了对自己的亲人，还有缠绵不断地挂念之外，她为了自己将要获得的解脱，反而感到很坦然。
忽然，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首悲怆的古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终于，她的思绪全部融进子了眼前的蓝天里。
“所有的亲人们……永别了！”这是她生命里，在人间最后发出的一句悲壮的声音。随后，她用力纵身一跃，双手伸向了空中虚无飘渺的白云，平时绰约多姿的身体在空中，开始不断地漂浮，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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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2/3/8 23:21:00 [只看该作者]
